1 程歆（1 / 1）
程歆
01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在心里悄悄说了这句话，那你一定对生活还抱有期望。你暗暗祈祷下一秒邂逅一段美妙的爱情，或者捡到一张500万的彩票，或者被上司提拔升职加薪。
总之，还有想法不是坏事。
但是你没有。”
我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围着前几天刚买的却不太喜欢的围巾，挎着像购物袋一样的黑色大包，手上捧着一份热腾腾的芝士味的鸡排，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刚程小暖说的这些话。
她可真了解我。我想。
程小暖说得对，我每天忙忙碌碌，毫无目标，人生于我来说就像一件可有可无的馈赠，我并没有好好珍惜且感恩戴德。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难得进了一家酒吧，程小暖推荐的。
她真是个早熟的孩子。
她认为我应该来放松一下，尽管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我还是走了进来。时间尚早，我不想回家。
酒吧装修得很有情调，优美的古典音乐，角落里的寂寞男女。安静又浮躁。
我坐在吧台上，酒保问我喝什么，我摇摇头，“你推荐吧。我对酒没有研究。”
其实我也曾仔细地研究过各种酒。不过现在都忘啦。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这是碰到了搭讪吗？我腹诽，等我转过来，你就不会有坐下来的欲望了。
冬天的到来，让我长胖了几斤，熬夜工作，让我气色很差，皮肤也变的黯淡无光，因为懒惰，头发长时间没有打理。我现在的形象很糟糕。
然而，我转过头，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是熟人。
现在不是他会不会坐下来的问题了。而是我迫切地希望回去整理一下自己。
02
我们有六年没有见面了。
当年的交情太浅，我都不确定他是认出了我，还是纯粹的搭讪。
但是他对我笑了，昏黄的灯光晕染了他的笑容，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好看。“好久不见，程歆。”
我非常感谢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也惊讶于“程歆”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出来竟然那么好听。
而我当然不会忘记他，“好久不见。万生。”
他又笑了。
我邀请他坐了下来，看他叫了一杯我从没有听说过的酒，酒保朝他熟稔地笑。
他浅浅地嘬了一口，看向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啊，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六年。”我忍不住补充道。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没说什么，神色变得莫测。
我突然意识到六年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时间。
脸有点发烫，胸腔有点闷，我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庆幸我没有失态得大灌一口。
可是谈话终结在这里，我知道自己没有开一个好头。
这让我有点坐立难安。我希望他能继续说点什么，比如他现在在哪座城市，是否还在从事以前的工作。都可以。
然后我又想起了程小暖的话，“你没有想法，没有期待。”
我想，她一点也不了解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明明有很多期待。
“你现在还在做助理吗？”半响后，他问。
我摇头，“不了。”
“我现在是名小职员。”我说。
“女孩子安安稳稳工作挺好的。”
我多想反驳，我已经不能称为女孩子了。我已经是31岁的老女人了。
“你呢？”
“开了间酒吧。”
“噢，真不错。”我点点头，忽而后知后觉地看着他。
他微笑，“就是这家。”
“真巧。”我有生以来第二次那么感谢程小暖。
谈话到这里又一次停了下来，我懊恼自己没有聊天的天赋，于是只能用喝酒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程歆。”他突然叫我。
我转过头。
“这些年来，你去看过秦光吗？”
03
这些年来，你去看过秦光吗？
“有的，但是不多，你知道的，不太方便。”我感叹，“但他对我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我不会忘记他的。”
秦光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万生不再说话了，仰头喝尽杯中的酒。
气氛沉闷，我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
敬自己，敬万生，敬秦光……
时间愈加晚了，我试图扭转这种尴尬，让今夜好过一点。
“哎呀，你也别想太多，日子总要过的。”我不甚文雅地打了一个酒嗝，“像我倒霉的大哥，大嫂去世十几年了，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了，却没想到还能找到第二春，下个月就要办婚宴了。”
“那还真是一件喜事，恭喜他了。”万生碰了碰酒，“那你呢？和另一半还好吗？”
“我还没结婚呢。”
万生瞟了我一眼，眼神里又是惊讶又带点了然。
“没遇到合适的？”
“嗯……是不是很可笑？我妈天天逼我相亲结婚，弄得我都不敢在家待了。”
他笑笑，没有发表见解，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开了这么些年从没遇过你。”
“嗯，第一次。程小暖介绍我来的，哦，就是我大哥的女儿，因为她妈妈去世的早，全家人都宠她，有点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了。”
“长大了就好。”
“过了年就19了，不小了。”
“19，真是一个美好的年纪啊。”万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
灯光下，我却有点被他的侧脸迷了眼，“真好看。”
“什么？”他转过头问我，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万生啊万生，“你结婚了吗？”
他愣了愣，没说话。
“哦是了，你说过你是不婚主义者。”我仰头喝下那杯酒。
“其实也不一定。”
“嗯？”
“程歆。”我已经喝得晕乎乎的，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他说：“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