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和睦相处(1 / 1)
早上醒来,李砚娚仍是保持着昨晚入睡的姿势,右边身体都有些僵硬了,翻个身。映入眼帘的是他刚硬的俊脸,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搭在铺盖上,呼吸均匀。
忽然,他不期然的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李砚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翻身平躺着,手掌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一词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的小动作可没逃过赵品吉的法眼,在她坐起身后低低笑了两声,这笑声让李砚娚更加无地自容。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的过着,夫妻二人的相处也比之前融洽了不少。生子一事,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赵品倩这次回来也安分了许多,不再总是话中带刺,看到李砚娚也会笑着打声招呼。柳萍依旧是深居简出,李砚娚偶尔会去看看她,赵品诗也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天气渐热,王凝又怀着孕,胃口也差了些,人都瘦了一圈,看得赵品隽着急心疼不已。方姳渐渐放手让李砚娚掌管府中的大少事务,但一切均有管家帮着料理,李砚娚也没觉着有多辛苦。
赵品富的伤势渐渐好转,李砚娚把他送回祠堂后,每日令人煎好了药让六全给他送去,好在祠堂除了每日负责打扫的老妈子和负责给赵品富送三餐的下人外,平时几乎没人踏足祠堂,更无人关注赵品富。
‘红韵’的事,由于无从查起,又不能太张扬以免惊动了方姳和赵运国,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这日,李砚娚从方姳处回来热得汗流浃背,不停的用手帕擦拭脸颊颈间的湿汗。佩环用蒲扇给她扇风,“热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下雨啊?这么热下去怕是要把人活生生热死的。”
“快些走吧,回去沐浴就好了。”
赵品吉一早便被吴更叫走了,这几天他好像很忙,总是早出晚归,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她却不自觉的关注起来。
佩环把浴桶注满水,“小姐快沐浴吧,我去做点冰镇冷饮来给小姐消消暑。”
“叫她们做就好了,你来伺候我沐浴吧。”
“她们不知道小姐的口味,让她们做来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做吧,很快的。”说着就出去了。
李砚娚自己脱了衣裳踏进浴桶里,温度适中的水马上消退了身上的燥热,她极其享受的倚靠在浴桶边缘。等到水都冷了,等到她都快要睡着了这才起身。
长发垂散,丝质的内衫紧贴着她窈窕的身躯,让人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加以保护。原先的衣裳已经汗湿,她是不会再穿了,走到柜子前想重新拿一套轻薄一点的衣裳。可还没等她打开柜子,却听得赵品吉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
“砚娚!砚娚!谢谢你!”赵品吉喊着喊着就突然奔进来了,李砚娚吓了一跳。
“砚娚,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赵品吉呆住了。
虽然他们的相处不再那么僵硬了,可也总是发乎情止于礼,让他看见自己刚出浴的样子,她还是有点羞怯的。
赵品吉猛的转过身去,说话都有些颤抖,“我……对不起,我在外面等你。”逃跑似地离开,脚下不小心勾到了桌脚险些跌倒,这使得他窘迫不已,暗暗低咒一声。听见身后轻微的笑声,他只想钻进地缝里。
整理好自己,李砚娚走出睡房,赵品吉正坐在堂屋主位上喝茶,心情不错的样子。
款步走到另一侧坐下,“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赵品吉侧目看她,“我可以开画舫了!”
李砚娚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和奋斗的目标,就算是作为朋友,她也由衷的替他开心,“恭喜你。”
“砚娚。”他郑重其事的喊了声,然后便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我得谢谢你,是你骂醒了我。”
李砚娚先是一懵,随后便反应过来,“之前我言辞太激烈,你不怨恨我就好。”
“怎会!我真得感谢你!是你的话令我醍醐灌顶!”
他目光灼灼,她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嗯哼。”佩环端了一盘冷饮来,站在门口故意咳嗽几声。
李砚娚更加窘迫不已,“你、你还不放开我。”见她面露羞色,赵品吉连忙松开手。
佩环把盘子放下,看了眼表情各异的两个人,打趣道:“三少爷手上是涂了浆糊吗?怎么贴着我家小姐的手就放不开了?”
“佩环!就你话多!”李砚娚瞬间又羞红了脸,稳住了心神,又问:“爹知道你要开画舫的事吗?”
赵品吉顿了下,“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同意而已,现在我不用管他要钱,他想要反对也反对不了。”
他到底是有多爱油画,才能让他执着至此。究竟他是爱油画,还是爱共同爱油画的那个人?思及此,李砚娚懊恼不已,怎么总是想到这些问题?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晚上让厨房弄几个好菜,咱得好好庆祝庆祝!”
赵品吉咧开嘴,“是得吃点好的了,我看你最近都只吃些小菜。”
李砚娚心中惊喜,原来,他竟注意过她吃的是什么菜!两人微妙的心理情绪都写在脸上,佩环暗自偷笑,“真难为三少爷如此细心了,还记得小姐总是吃青菜。”
佩环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赵品吉心虚的笑笑。
“我把给二嫂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虎头鞋给她送去。”李砚娚找个借口红着脸逃开了。一路上,李砚娚想起刚刚的情景还会不自觉的脸红,这种感觉,太微妙了。她本就是故意寻了个由头逃开那种氛围,把小鞋子给王凝送去后只聊了几句便走了。
晚上,李砚娚让厨房做了几道赵品吉爱吃的菜。赵品吉似乎对她的安排很满意,上菜的过程中一直带着微笑。最后一道菜摆上桌,佩环带着其余下人退下了。这样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李砚娚还有些不习惯。
“这样高兴的事应该多叫几个人才庆祝才对!”她说着便要去叫人。
赵品吉及时按住了她,目光灼灼,“此刻,我只想跟你一起庆祝。”
他的眼神很炙热,仿佛带着火苗,好笑要把她烧起来一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至少也得叫上品阅吧,她可是很敬重你这个哥哥呢!”
赵品吉嗔怒道:“她要是敬重我,就不会利用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李砚娚惊讶不已,“你、你知道她……”
赵品吉定定的看着她,“是,我知道。”
忽然想起那日赵品阅对赵品祯说的,‘哥哥不再排斥嫂嫂’,不不不!这句话也代表不了什么。
见她欲言又止,赵品吉问:“你也知道?”
李砚娚轻轻点点头,双方似乎都明白了什么,李砚娚更加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是只要一沾染到,就会让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赵品吉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要不是你骂醒了我,我可能现在还抑郁不已,为自己‘怀才不遇’而感到惆怅。以水代酒,这一杯,我敬你!”他一字一句说得极认真。
“既然是要庆祝,怎么能以水代酒呢?”朝门外喊:“佩环,拿酒来。”佩环虽然带着下人们退下了,可并没有走远。
赵品吉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般,“你会喝酒?”
“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在家时,父亲和哥哥每日都要小酌一杯,有时候我也会跟他们对饮。”
赵品吉见她说起父兄时眼里流露出了伤感,体贴的说:“酒有时候是好东西,可总是伤身的,我以为你……”
李砚娚笑着接过他的话说:“以为我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无趣至极,连喝酒都觉得是有悖常理?”
赵品吉连忙说:“我并没有这样想!”被戳穿了内心想法,总是觉得有些尴尬的,他又说:“若是你想家了,等改天凉快了些,我陪你回去看看爹娘,如何?”
李砚娚惊喜不已,“当真?你愿意陪我回去?”
“就当是作为谢礼,再说了,女婿看望岳父岳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李砚娚没想到他会把‘女婿’这个称呼说得如此自然,一把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我先干为敬!”仰头一口喝下。
佩环拿了酒进来,笑言:“酒还没上桌,怎么小姐就先喝起来了。”把酒瓶放在桌上,又说:“这酒劲头不大,但小姐也不能贪杯,免得又得头疼了。”
佩环出去后,赵品吉说:“佩环对你真好。”
“那是当然!她从小便服侍我,我们俩情同姐妹。”
赵品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看得出来,不止是对她,你对所有的下人都很好。”
“每个人都是母亲怀胎十月所生,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只是这社会不公,有九五等级之分,才让他们不得不‘低人一等’。”
赵品吉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她,给两只酒杯倒满酒,“今晚,我像又多了一个知己。”
李砚娚亦笑,两只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祥和的夜增添了一个悦耳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