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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六十六 冰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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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尤记得,当初这女人嫁来他汉王府之后,这秦芜雨便以着义兄的名义三天两日的跑来他府中看望,吃穿用度,大箱小箱的朝那东院里送,就像他堂堂汉王的王妃会连吃穿都亏缺了一般。

而这女人每每见着这秦芜雨前来,也是笑颜如花,那种笑意是与着在他面前的那种刻意讨好全然不同,有种无遮无拦的亲昵与依赖,看得他格外恼火。

那时就觉着这俩人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难道就真的只是兄妹之情么?

以至于后来,这女人被误诊出喜脉之时,怀疑的“奸夫”就是这秦芜雨,一时之间,便气得逼了这女人撞了墙,落到了今日这等难以收拾的局面……

……

汉王见秦芜雨将冢宰裹在怀里,那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好啊,当着本王的面,还敢将本王的女人抱得那般紧扎不脱手。

汉王怒然一把拽了秦芜雨衣襟,拳头抵在了秦芜雨疤痕未消的面门,带着浓烈的杀气,厉声喝道“本王做事,轮得你插手废话?”

这一计铁拳下去,秦芜雨不得头骨碎裂,猝死当场。

冢宰也顾不得那要与瘟神合作的大计,忙死死抓了那瘟神的胳膊,怒然道

“我独孤府随时有人巡逻,汉王夜闯他人宅邸的事传出去,会有损汉王英武伟岸吧?汉王再不走,我就只好叫人送客了?”

见这女人竟是当着“奸夫”下他脸面,汉王顿觉着脸皮被人拿着利刃一下拨了一般难堪,凤眸顿时上了血红之色,眦目欲裂的道“本王也想叫人来看看你这死了三年的‘淫l妇’!”

说毕,怒然披衣,踹门而去……

冢宰一惊,焦急之间,凉气灌喉,那尚没好利索的风寒,便是又重重的咳喘了起来,那肺喘的病根一发,一时竟还带起了血气儿……

秦芜雨忙是去药箱中取出阴一施留的药丸,兑了水给她灌下,这才暂顺下那肺喘之症,这也就是三年多前落下的病根,心下后怕着若刚不是听见那一声痛叫赶了过来,她怕又已是被那汉王折磨得再次身心俱损了。

而如今那汉王已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这又被激怒,定不会再保守这个秘密,兴许明早那皇帝抄家灭族的圣旨便会到了府中……

秦芜雨忙是从衣橱中捧出衣物放到榻旁,并扯了包袱皮开始替她收拾细软,催促道“你快戴托当!我这就让风戍送你连夜离开,先出去躲上一段时日再说!对外,就暂且继续称病!”

冢宰自然也知晓秦将军用意,也觉着还是走为上策,只要那皇帝抓不着她本人,那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便是无法落实,凭着独孤家五万兵马的狭制,皇帝一时倒也不敢将独孤家如何?

冢宰连忙爬起来几下穿好衫袍,可瞥见那桌案上吃了大半的瓜盅,却又怔住了。

细细琢磨,依着那瘟神杀伐狠戾的脾性,若是想置她于死地,刚才定就动手取了她项上人头,拎着去向皇帝请功了吧。

想到此,冢宰心下一松,“我觉着不用逃,那瘟神若想杀我,刚就动手了……他定也是真心想与我们独孤家合作,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可若我眼下逃了,才会将那瘟神激怒吧?”

秦芜雨那已收拾了一半的行囊停下,细细回想那汉王刚看着小姐的眼神,分明就是虽然气恨却又舍不得伤她半分的憋愤。

以男人的直觉,秦芜雨笃定那汉王定是很喜欢小姐才对,虽放下两分心来,又瞥见冢宰捧着那瓜盅出神。

那瓜皮上雕刻着鲤鱼摆尾,摆明是用来待客的,又听她叹气道“唉,出卖皮相,竟比想像的难啊!”

秦芜雨肃冷了神色刹时,难怪她被那般衣衫尽解也没早听见挣扎的动静,原来是她本也就心甘情愿要与那汉王同榻共枕。

秦芜雨莫名上了一阵怒气,指着那被扔在地上的雪白绢衣,忍不得训斥道“你毕竟是个女子,如何能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啊?

大家闺秀,如何做得出出卖皮相,这等如同青楼女子的下贱勾当啊?”

冢宰被这突入其来的训斥骇了一跳,不但肩肘被那被瘟神捏过的发着碎痛,经此一折腾真是连发丝儿都透着乏气,还要受这番窝囊气。

顿时水眸都噙了眼泪,憋闷道

“若还能有别的法子稳住眼下的局面,我也不用向那瘟神出卖皮相,这么窝囊下贱。

独孤家一帮男儿,倒是让他们去扛去撑啊。我也就好好做个大家闺秀,将那些个祸害女子的贞节操守,密密实实的守上一辈子!”……

说毕,扯了衾被便蒙了头,眼泪喷涌不止……

秦芜雨心下一阵揪疼,在想出别的法子之前,倒的确无计可施。忙去轻扯开蒙头的衾被,心疼道“是雨哥哥不好……病还没好,别再捂得憋了肺气儿!”

“你少教训我,我便少憋些肺气儿!”,冢宰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这屋里一番争吵,倒是让那躲在屋外阴影处的瘟神心下痛快,听这女人和秦芜雨对话,并不是像是有□□啊,而且那女人说“那些个祸害女子的贞节操守,密密实实的守上一辈子”,看来,那“贞节操守”仍是尚在啊。

细细回想刚才那女人床榻上的表现,分明也就是未经人事的青涩紧张。不要紧,来日方长,待她身体痊愈了,再慢慢□□也不迟。

汉王忽觉着如一块梗喉的硬刺儿给掏了出来,分外畅快,那果还是他宇文镶的女人啊。

可接下来一句,却将汉王经受了冰火两重天的酷刑煎熬。

听秦芜雨问道“你还喜欢那汉王吗?”

静了一刻后,听那甜甜软软的语声,凉淡道“怎么还会喜欢那个瘟神?一番真心,被他践踏得还不够么?嫁了他一场,除了落下了这些病根儿,还有什么啊?”……

……

平公公发现,王爷去了趟独孤府回来后,便是躺在榻上独自发怔了一个时辰,神色忧郁。

这样忧郁的模样,平公公以前可是从未见过的,莫非那冢宰又拒绝了王爷的好意?

忽见王爷又翻身爬了起来,从药箱中翻出一盒南方进贡的去瘀活血的药油,莫名其妙的恨恨说了一句“敢说不喜欢,找死!”……

……

下了数日的雨终于是停了,可被水患掩了田宅的百姓们,求助无门,只得齐齐跪到了独孤府前……

冢宰称病歇息了两日,这下也不得不重新束胸上朝,去做那忧国忧民的百官之首。

可想着那晚瘟神怒然而去,担忧着不知会如何为难于她?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而皇帝看见那独孤小崽子朝服庄重,笑盈盈的立在朝堂上时,深凹的眼眶里那两颗浑黄的珠子几欲破裂,小崽子竟不但躲过那广陵王隐卫追杀,落了河也没被淹死,实在命贱可恨……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帝心情不佳,意欲快去后宫抱那新鲜娇嫩的小美人儿……

却见独孤小崽子不慌不忙的大谈了一番皇帝并不太懂的均田租调等法后,还让苏离捧上厚厚一沓奏折一一请示,

“如今乱世,又逢天灾,民生凋弊,不但要开仓济贫,还应减赋役,下劝农诏,均田授田……征发徭役,家唯出一人,符合下面条件的免赋免役……”……

皇帝心不在焉的看那小崽子小口张张合合,不知所云……

韦司徒正要出言反对,但见汉王凤眸蓦然飘来一道带着杀气的幽黯眸光,便吓得不敢再语,思量这汉王莫非真已与那独孤小崽子联成了一线,那要除掉小崽子可就艰难了啊。

而皇帝见韦司徒都未出言反对,想必这独孤小崽子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便不耐烦的全都点头应了,宣布退朝。

却不料下朝后,韦坯却是哭着跟来,说那小崽子不但将他韦家几处田产收缴,还将他冶铁的司工,几处盐池都收归了国有,那些可是不进国库只供后宫的私房钱啊。

皇帝讶然,但已红口白牙当殿应诺也不能改口,便是只得咽下这哑巴亏,少不得龙须怒颤的大骂独孤小崽子该死得很,该死得很……

不过,听韦坯说那秦芜雨倒是重伤得一年半载难以痊愈,如此一来,那小崽子身边便没了高手护卫,令广陵王再次动手,定该是能手到擒来了才对。

皇帝这才稍稍平静了心绪,下旨传广陵王入宫用膳,当然乘豪华车舆而来的只是那贴了诡异人皮的玄灵而已……

可玄灵听了皇帝下密旨要他们再次动手除掉那独孤家的小崽子时,玄灵便是按照广陵王的交待,将汉王那晚相救冢宰,并放言这冢宰的人头只能由他汉王来取的事实禀报了一番。

并表示,汉王乃是绝顶的高手,有他护着冢宰,广陵王府不想再白白的损兵折将。

皇帝大怒,那三儿子竟是敢如此公然逆他的旨意,翅膀不但硬了,这逆骨也真是越发扎手了啊。便是立即下旨令汉王再度离开都城,前去戍边……

这圣旨,倒也是在汉王意料之中,去戍边倒也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跨进官衙正堂,看见那坐在书案后,埋着头看文书的冢宰,汉王觉着真是万分不愿离开的。

汉王将那圣旨扔到冢宰面前,佯装怒色的瞪着她道“看见了?本王又要离开都城了,归期遥遥啊!”

冢宰拿起圣旨看了一看,忙做了一副沉痛之色,愧疚道“这定都是我连累了汉王啊!汉王的救命大恩,真是无以为报的啊!”

那虚情假意的模样,看得汉王又一阵恼火,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真心的留恋不舍。

四顾无人,将她拦腰一抱,便是跨进了后堂,并闩好了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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