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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 侍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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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艰苦养成了些粗野的习惯,汉王草草冲了汗水,从姜桦带回的包裹中随手抽出一袭玄底金边的战袍披上。

他却微有一愣,此前流放边陲,袭杀突厥,便穿的是这一袭袍子……

当时他被贬庶民,长年皆着粗布葛衣,领着百余流放的囚徒极似乌合之众。姜桦却神秘兮兮的捧来了这袭威仪的精美战袍让他换上。

刚一领兵上阵便被突厥首领认出这身着玄色战袍的英武男人不正是那杀伐狠戾的大周“战神”,由此未战便已先破了半边肝胆。此后边陲数部纷纷请降,他更是收纳降军近万。

他至幼长在军中,穿过战袍无数,却唯觉这袭战袍让他逆境重生,格外好运……

……

汉王抚平袍服,想要叠好,却无意瞥见袍子内襟有隐隐凹凸的花纹,以前并没留意,此时好奇对灯一照,竟豁然见到那凹凸的花纹是与袍底色相近的丝线精绣着的一朵纤娇茱萸。

他怔在当场,这样的绣样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三年前,那“淫l妇”为讨好于他,缠着平公公问他的袍服尺寸,那老平心软经不得缠,便告诉了她。

此后,她就会时不时送来一袭她做的新袍,他每每都会当场撕烂扔出去。

可她却是过几日又死皮赖脸的送来一袭,还笑嘻嘻的眨巴着水眸,没皮没脸的对他说“以前的做得不好,撕了也是应当!这件定会将王爷衬得更加英武伟岸!”

那些袍子都很精美,袍子内里都会用同色丝线绣上一朵纤娇的茱萸,显得格外居心叵测……

他深感厌恶,她送一件便撕一件,她却屡败屡战,还总笑得没心没肺的对他说“我会做得直到王爷喜欢为止!”

而唯一没有被他辣手处置的便是出征前夜,她托姜桦送来的那一袭战袍。

因大周有习俗,丈夫出征,妻子应缝战袍,祁愿丈夫平安。而撕战袍,乃是不祥,他便只是令姜桦拿走别让他看着烦心。想来便就是这一件了……

……

“王爷!奴家总算将你盼回来了!”,含泪娇嗲的唤声,一身鲜丽,面容娇艳,身量丰盈的美人腰肢轻摆而来,这是姬妾中最为美艳的丽姬……

汉王斜倚榻头,打量那丽姬,这女人是贵妃韦氏精挑细选所送,最擅房中之术,花样繁多,此前便是多有传她侍寝。而三年之间,这女人容颜未改,身形却更是丰盈有致,真是天生尤物,便招手示意她上前伺候。

那丽姬见汉王上身赤袒,晒得古铜的肌肉比三年前更为结实有致,浑身更加散发出凌烈伟岸的男人气慨,只看一眼便已感山雨欲来。

衣裙半褪,便是檀口亲昵,玉手抚弄,这样娴熟的挑拨,她自信只要是个男人便是无法抵挡。何况王爷三年未近女色,今夜即便不会狂风暴雨,也定该狂浪涛天。

想到此,她心花怒放,更呈出了百般艳媚,千种风情,挑拨得也格外卖力……

可汉王却并没觉如同往常那般血脉贲张,反倒越看这丽姬越不顺眼。太过丰满的身形俗艳无比,娇嗲的语声听来都是造作。

脂粉之气渐随着那丽姬的香汗入鼻,汉王顿感一阵突入其来的无名恶气,长腿一抬便将那鬓乱钗横的佳人踹出了四五丈远,并还伴着“滚!”的一声震耳怒吼……

丽姬被震得大口吐血,即便面上胭脂未褪却也可见花容惨白,惊慌失措得匍匐外爬。

她并不知她哪里做错,以前这般伺候,王爷都很满意,难道是知晓了她这三年跟了那韦大为妾,嫌她身子不干不净……

守在门口的平公公也是大惊,忙躬身来问“王爷,可要传别的姬妾前来伺候?”

汉王斜靠榻头,半阖凤眸,烦怒挥手,“去选个顺眼的来!”……

平公公抬袖抹了把冷汗,连声应诺,却暗想王爷以前不正是喜欢丽姬这样容色艳丽,体态丰满的么?

莫非王爷在边陲吃了三年素斋,换了口味?还是自己卖了三年地瓜,审美已不能与时俱进?

唉呦,男人心,那也是海底珍啊……

……

第二日,汉王竟是称病未来上朝,沸腾了整个朝堂……

汉王那健壮的体格会病,满朝上下是无人相信的,纷纷猜测汉王莫非是在官衙被冢宰抢了正坐而龟缩在府不愿面对?都叹冢宰看是文弱,骨子里却是威猛啊。

冢宰大人听到这番见解颇是得意,娇小的身躯也生出几许昂扬七尺男儿的英雄气慨。

可又听知情者们神秘兮兮的耳语,昨日见韦司徒送了一车艳丽姬妾到汉王府,其中还有曾经最得汉王宠爱的丽姬。汉王在边陲做了三年和尚,素食寡淡,昨夜定是暴饮暴食,劳累了腰骨……

这个猜测一出,一片赞同,汉王何其高大威猛,如何会在娇小的冢宰面前折腰?

冢宰秀拔的脊梁瞬时疲软,也觉这才是真相。

想曾在汉王府时,那宇文镶便多番搂着丽姬在她面前寻欢作乐,还说什么丽姬体态丰润,风情媚人,而她瘦弱单薄,索然无味……

想到此,冢宰恶心的嗤了一嗤,连连诅咒那色中恶鬼,闪断腰骨,精尽人亡。也真不知当年自己是怎么猪油蒙眼,才没脸没皮的自折身骨,百般讨好……

……

汉王病了,冢宰大人便意气风发的去独占那官衙正堂,正好过一过一人独大的豪迈官瘾。

可刚一进屋瞥见左侧那张新打造的精致书案坐榻便顿感懈气,上等金丝楠木,卷角雕花,分外气派,好有官威。

再瞅眼自己的这张红木旧长案,黑漆面已是斑驳,案面还有数道横七竖八似被刀砍的沟痕,如位历经岁月的老人,古旧而沧桑,瞬感气势凋零,官气低靡……

正好见秦芜雨捧了一抱老旧卷宗而来,便挽袖大嚷换掉。

本冢宰的理想可是做个木匠,定要亲自打造出一张比那汉王更精美华贵的上等书案,彻底彰显自己才是堂堂冢宰,百官之首……

秦将军又险些呕血,实在不敢想像仙姿风流的冢宰大人挽袖刨着木花,头顶木屑哼着小曲的模样。只得强吞下喷渤上喉的恶血,大手抚了抚那旧书案上的刀痕,沉痛诉说

“这可是义父用了十年的书案啊,这些年内乱不平,外敌时时来侵。每陷难以解决的危机,义父便会在这书案上划上一道刀痕……你数数这里有多少道,你便知义父经历了多少艰难……独孤家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啊!你怎么能忘了义父的遗命,还想不务正业?”

说到义父的过往艰难,秦芜雨深感悲痛,分外动情,他是个孤儿,乃是义父一手教养,恩重如山,义父走前将小姐托付给他,并给他一柄木尺令他随便教管。

他虽气小姐懒散,可也不舍对她动尺下手,只想耐着性子千方百计的将小姐引导规教成一个能撑起大局的“真正男儿”,才不辜负义父信任……

此番情真意切的言语之后,果见小姐玉雪小脸已是愧色,那漆点的明眸已是泪光涟漪,圈圈点点,令人心疼。想自己这话也确实重了,与小姐一同长大,视她为亲妹如珠如宝,如何看得她可怜落泪,便是抬袖替她拭泪,轻声哄道“是雨哥哥说话重了!”……

可秦将军并没料到,他为冢宰拭泪这一绮丽画面,震惊了那些来送文书的小吏,也险些刺瞎汉王那双眸光深黯的凤眸……

这秦将军已二十有五,文武双全,英俊倜傥,爱慕他的姑娘无数,他却是不愿娶妻,至今孑然,原来,原来是这么个因由……

……

汉王负手立在门外,暗度这独孤四儿子果是个断袖,与他这义兄有不可告人的——□□!

可好歹他与秦芜雨那也是兄弟,竟是这般公然调情,实在纲常不存,道德败坏。

心腔顿时灌满了怒气,大步而入,将手中一份文书砸在那小断袖案上,怒喝道“这是刚来的急报,独孤旦率兵在关中叛乱,叫嚣要反!本王打算这便调兵镇压!”……

秦芜雨暗暗一惊,义父那几位堂弟都不是安分之辈,皇帝对独孤家的压榨早已让他们不满,对义父多年的屈就主张也极觉不快。此前安分,不过是因敬义父乃当世英豪,甘受制节。

而独孤旦是义父三堂弟,乃是一员猛将,掌独孤家三成兵马,但却是有勇无谋。一旦汉王出兵镇压,难免溃败身死。

可他一死,独孤家另几位必会兔死狐悲,纷至沓起。个个自以为是也绝不愿受其他兄弟节制,必然各自为政。而独孤家一旦分裂,定会被个个击破,败亡凋零。

这也是义父之所以冒险要小姐冒充四公子入朝掌权的原因。与其将独孤家交给那些只有武将之才却无全盘绸缪的堂弟们,还不如交给这个虽然懒散但聪慧的女儿……

可独孤家那帮男儿就没将这拿不起刀剑的柔弱“侄儿”放在眼里,这事又该如何应付……

……

冢宰瞅了那怒气冲冲的汉王一眼,拈了那文书佯装细看。暗暗琢磨那三堂叔,脾性火烈爆躁那是不假,可却是众堂叔中最没有野心的,如何会忽然要反?

唔,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故意所激吧?唔,这是个阴谋!阴谋!

想到此,冢宰潇洒抖了下衣袖,挑着秀眉,佯作不屑道“既然汉王要调兵镇压,那调便是!”

“嗯?”,这个反应,让汉王大感意外,这小断袖不该是痛哭流涕的跪在他脚边求他不要用兵?可这般凉薄不屑倒是个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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