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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了,京城的雪还在下着,很大,所以半点日光也看不见,本是最美好的日上中天,却仿佛阴暗昏沉的黄昏,皇甫隋锦的心情也是一样的,阴暗昏沉。她看了一夜的李暮苍,听了一夜他对禾熙的思念,心痛了一夜,嫉恨了一夜,此刻眼前的男人还在熟睡中,他终于不再念叨禾熙了,可经过了这样一个晚上,就算她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她还是无法合眼,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禾熙,想到李暮苍曾经是怎样跟她好的,现在是如何想念她的……剧烈的心痛变成了最刻毒的狠!她也做了一个决定!用了丝毫不输于皇甫祯的力气做的决定!
她要禾熙死!只有她死了,才能彻底断了李暮苍的念头!
她推开房门,走进漫天飞雪中,蹲在地上,掬起一捧雪,然后把脸埋在了雪里,她也清醒到了极点!
李暮苍到那天的傍晚才悠悠醒了过来,看到皇甫隋锦就坐在那张矮桌上,像之前自己看她那样看着自己,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丝冷笑,你有资格跟我生气吗!?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也不看她,就开门出去。
“还是喝点粥吧,再出去喝酒,否则喝死了,可就永远见不到你想见的人。”皇甫隋锦轻轻说道,话里是有着极度的讽刺和不满,但语气却平和到了极点,什么情绪都听不出来。
李暮苍回过头朝她扬起了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您终于还是清醒了呢!”
“是啊,我终于醒了,清醒的不得了!”皇甫隋锦盯着李暮苍一字一顿道,事到如今看着这个男人那苍白的脸,她还是没办法不心痛……
“那就最好了。既然你愿意要‘李暮苍妻子’这个名分,那你就好好守着它吧,到死为止!其他的你就再也不要妄想了!”李暮苍恨恨道。
这一次李暮苍出去了两天才回来,而一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
“苍儿,你要去哪里?”李张氏看着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的李暮苍焦急问道。
“北方大雪,灾情严重,我这个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当参与赈灾!”
“可你才刚刚新婚!”
“我亲爱的娘亲,皇命难违啊,难道你想害得李家满门被斩啊!”
“可是……那郡主知道吗?”
“这不就知道了吗?”李暮苍眼线越过李张氏身后,皇甫隋锦就站在那,脸色铁青着,她极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你竟然这样待我!竟然这样!
李张氏看见皇甫隋锦铁青的脸,刚想打圆场,李暮苍抢先一步。
“郡主生于皇室,自然深知皇命难违的道理吧。而且身为朝廷命官的诰命夫人理当支持丈夫为国为民尽忠职责。”
这番话一出,皇甫隋锦要是还有异议,那就是在阻止丈夫为国尽忠,阻碍丈夫的仕途发展,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贤惠了。所以,她心里气得快要炸了,还是生生忍住了。
“夫君如此追求上进,为妻自当全力支持!”皇甫隋锦压抑住满腔怒气,将这些字一个一个蹦出口外。
李张氏见到皇甫隋锦如此表态,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随李暮苍去了。
深夜与李太师谈起此事,李太师眉头紧锁,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他自己要求去的,皇上体恤他新婚本来派了别人。”
“苍儿,我真是越看越不明白了,这几天明明看他和郡主处的还不错,怎么转眼又这样?难道他真是下决心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了?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李太师心里有着深深的担忧,那个人不正在北方吗?他怕李暮苍一冲动做出糊涂事,可是又一想,他是见过那个孩子的,她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这让他稍微宽心了点。她出嫁前,他正好去庆王府找三王爷,就见了一面,她一直说希望暮苍能好好生活,让家里人多帮帮他。
“没那么简单是怎么说的?难道……难道苍儿要去找……去找那个人?”李张氏抓着李太师的手紧张道。
“没有的事!不要乱想!他出去走走也好,也许回来后很多想法就会改变。”李太师沉声道。
李暮苍走后皇甫隋锦怎么想都怒气难消,禾熙必须死,马上就得死!李暮苍一定是抱着想要再见她的念头才去北方的,天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冲动就带着那个女人私奔?她现在就得开始安排了,在李暮苍到达北方之前就得让禾熙变成一具尸体!她得马上去见隋萍!
瞧过四处无人后,她从后门偷偷出去,叫了辆马车来到珍翠楼,并叫人去把隋萍叫出来。李府的人本来就少,就算自己出去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见到来传话的人时,隋萍正在猜度皇甫祯的去向,她有无数的猜测,包括皇甫祯去找禾熙!可惜没有人可以给她确认,皇甫祯的那支秘密卫队不是她做能接近的。
看着皇甫隋锦那阴狠到了极点表情,隋萍心里咯噔了一下,郡主最终还是决定要走那一步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我父王呢?”皇甫隋锦边喝着茶边问道。珍翠楼的菊花茶在京城是一流的,甘甜清香,皇甫隋锦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一杯茶。
“我也不知道,”隋萍摇了摇头茫然道,眉眼间的疲惫清晰可见,“王爷在你回门那天晚上就出府了,至今没有回来。”
“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是有机密事务,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皇甫隋锦抓着隋萍的手问道,李暮苍的出走令她想到了那个可能性,从自己懂事来就很少见到父亲离京,他手下的人办事能力有多强,她是清楚的,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办的,能让他亲自动身的,除了自己,怕是只有那个人了……这个想法加剧了皇甫隋锦心里的妒火,她觉得一夕之间,丈夫和父亲都背叛了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隋萍抓着她冰凉的手急急安慰道。
“现在是到了睁大眼睛看清楚的时候了!”皇甫隋锦抽出被隋萍紧握的手,冷静道,脸上有着超出年龄外的成熟镇定。
“您……您想怎么做?”隋萍垂下一直来都端着的臂膀,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半晌开口问道。
“杀了她!”皇甫隋锦沉默了一会儿后双眼紧盯着隋萍坚定而又狠毒道,那冷酷的样子那简短的话语简直要让隋萍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她现在可是去和亲的郡主!杀了她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你知道吗?而且……而且王爷那……”
“让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弄得像意外不就行了吗?至于我父王就更不需要担心了,他为了我可以没有任何原则的!以前他能为我做出那种事,将来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皇甫祯一回到京城就听说李暮苍去了北方的消息,原来他想要礼部侍郎的位置是因为这个!不知道隋锦好不好?她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李暮苍要做什么,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应该要去看看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过去几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有将来要做的事情,他又没有勇气了……将来怕是自己会成为伤害她最深的人吧……皇甫祯一方面抱着对皇甫隋锦的愧疚一方面抱着对禾熙的刻骨思念和担忧,一夜未眠。
清晨隋萍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像尊石像似的站在窗边。
“王爷,您回来了!”
“听说李家那小子去了北方,隋锦还好吗?”
那是你当做宝贝一样的女儿啊,换作以前你早就冲过去了不是吗?这句话隋萍没敢说出口。
“并不是很好,王爷您要去看看吗?”这么说的话,他就会去看看的吧,他的心就能收回来吧。
“不了,嫁出去的女儿我便不方便老是插手她的家事,李太师是个明理的人他会照顾好隋锦的,再说隋锦也要学着长大学着承担。安排一下,我等会要去上朝。”隋萍没有想到这一番话会是从皇甫祯嘴里说出来的。你打算放下隋锦了,那你打算把谁端在心上呢?果然隋锦是对的吗?
尽管说不想管皇甫隋锦的家事,但下朝的时候皇甫祯还是叫住了李太师,决定去看看皇甫隋锦。
想要星星就给她摘星星想要月亮就给她摘月亮的女儿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呢?
正在新房里发呆的皇甫隋锦听说自己的父亲来了,心一下跃得老高,但随后便又荡到了谷底。李暮苍走了,李府又一向是冷清清的,这种日子真的是非常不好过,乍一听到父亲来到消息她是很高兴,可又一想到父亲很可能去见了禾熙,她又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