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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婚礼当天实在太累了,皇甫隋锦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还做了个梦,对她来说是绝对的噩梦,李暮苍抛下她跟禾熙走了,两人还看着她得意地笑着,惊吓下她猛然醒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李暮苍正坐在房间中央的矮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皇甫隋锦看见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神情很是慌张,她没想过李暮苍会这样子就回来了,她原以为他起码会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理她的。
“你终于醒了,”李暮苍先开口,满是嘲讽的口吻,“新婚之夜丈夫没回来,你倒也睡得很香嘛,看来以后我也不用回来了。”
“暮苍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就……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皇甫隋锦急急辩白着,李暮苍这样的态度实在让她喜出望外,她是真的害怕李暮苍不愿意理她,就像昨天拜堂时说得那样一辈子不承认她……
“那就好。你记住嫁到我们李家来了,就要收住你的大小姐脾气,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李暮苍像个平常的丈夫那样叮嘱着皇甫隋锦,却有一种诡异感,那平静的面具下似乎满是不怀好意,可皇甫隋锦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沉浸在对李暮苍的甜美幻想中无法自拔。
“嗯,我会的,我一定会当好暮苍哥哥的妻子的。”皇甫隋锦扬起甜美的笑容保证道。
“只是暮苍哥哥你昨晚去哪里了?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她又问道。
“当一个好妻子的第一点就是不要多嘴,不要老是不停地追问丈夫的行踪。你梳洗吧,等会去给爹娘敬茶。”李暮苍沉下脸道,皇甫隋锦看着他突然阴沉的脸,心里一沉,但还是乖乖点头说好。
李张氏看到两人一起来敬茶,关系似乎也还挺好的,一下子就放心了,原本以为两人会水火不容呢。李太师却没有李张氏那么乐观,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这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必有蹊跷。
“爹,娘,隋锦给你们敬茶了。”皇甫隋锦端着丫鬟递过来的茶杯甜甜道。
“好好好,真乖。”李张氏笑得合不拢嘴,李太师的雕像脸也慈祥多了。
“昨晚睡得还习惯吧?”李张氏关切道。
皇甫隋锦乖巧地点了点头。本想家世显赫的皇甫隋锦会有一堆大小姐的坏习惯,现在看来也还好,李太师对这个儿媳妇甚是满意,只是儿子的态度让他非常担忧。
“苍儿,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娘说,娘给你做主。”李张氏拉着皇甫隋锦的手说道,还瞪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李暮苍。
“不欺负她,怎么让你和爹早点抱上孙子?”李暮苍痞痞道,嘴角满是戏谑的笑容,眼里却一点温度也没有,而皇甫隋锦还是因为这句话红了脸,李张氏也是哭笑不得,但心下更为放心了。
书房里皇甫祯正在翻看下属呈上来的关于边境互市的建言书,像影子一样的申追又出现了。
“须臾来信了。”
皇甫祯立马放下手上的书简,接过申追递来的绢条,看完须臾的来信后,皇甫祯脸色很差。
“怎么了,王爷?”
“马上叫无不医去庆阳关驿站等着,下面他们要住宿的地方保暖措施都要做好,还有食物不需要再特殊准备了,精细可口就行。”皇甫祯一口气吩咐道。
“是。”申追没有再多问,对于皇甫祯的命令他一向都是百分百执行,不多过问,正因为如此皇甫祯才那么器重他,甚至愿意把自己最隐秘的一面暴露给他。聪明的属下多得是,但聪明又不自持聪明的就少了。
她生病了!
皇甫祯拿着须臾送来的绢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忧心忡忡,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已无心处理公务,满脑子都是关于禾熙的设想,须臾的性格比较粗条,会不会实际情况比她所写的更严重?他开始后悔派须臾去了,当时应该找个更细心的才是,还有那巴耶速是怎么回事?人都已经病成那样了,还要硬逼着她赶路,看来此次的互市条约要重新考虑了,叶赫王的属下实在太不像话了。须臾说她没用晚膳,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已经猜到那晚膳是自己安排的?她那么聪明猜到的概率很大,那碟红豆酥真是不该送啊,可一方面又希望她知道是自己送的,甚至希望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会有别人照顾她,替她遮风挡雨,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皇甫祯陷在无限的自我矛盾中,越来越烦躁不安,他那狂热的脑子甚至在叫嚣着去把禾熙抢回来,带着她远走高飞,为什么像个窝囊废一样躲在这宅子里看着心爱的人变成别人的女人?为什么我要顾虑那么多?我是皇甫祯要是我想带走禾熙这世上有谁能拦得住?他惯有的强取豪夺的基因眼看着就要发作肆虐了,但是现实又把他拉了回来……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爷,你在吗?”是隋萍,皇甫祯脸色一沉,真是够烦的,看来要尽快把她打发走了。
“进来。”皇甫祯沉声道,同时藏好绢条。
“王爷,奴婢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小姐回门的事情。”隋萍柔媚道,她假设自己是一个刚嫁了女儿的母亲,此刻正要与孩子的父亲商量孩子回门的事情,这位父亲自然是皇甫祯,这种假想让她非常愉快,来之前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化了淡妆,换上新衣服,她希望皇甫祯能看到她的美丽,而皇甫祯却一直低着头看公文,这让她有点着急,于是她又开口说话了,企图引起皇甫祯的注意。
“王爷,你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你做主吧,记得办得风光点就好。”说话间皇甫祯已经看完一份公文,准备伸手去拿第二份了,还是没有看隋萍一眼,隋萍有点失落,正待要说些别的话,皇甫祯先发制人,对于不合意的人他一向无情。
“没事的话就下去吧,我这里公文还很多。”
隋萍满心失落的退了出去,没关系的,现在这宅子里只有我与王爷最亲近了,他早晚会注意到我的!走出门的隋萍在心里暗暗道。
皇甫祯一看到隋萍出去了,那提着的一口气立马就散了,双手一软,公文掉在了桌上,谁都可以不顾,只有锦儿不能不顾啊……他靠在椅子上,就像所有的气力都花光了一样,疲累地闭上双眼……
新婚第二个晚上,皇甫隋锦在房里等着李暮苍的到来,她告诫自己这回不能再睡着了,他们已经错过一个晚上了,今晚将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李暮苍还是没有回来,她开始坐不住了,心底有点慌,再三纠结后,她决定还是出门找个丫鬟问一下。她出嫁的时候并没有陪嫁丫鬟,因为李府门风素简,李太师不喜欢家里奴仆成群,他希望李家人能尽量自理,不要什么事都让奴仆去做,为了讨公婆欢心皇甫隋锦也不敢带陪嫁丫鬟。皇甫隋锦在家的时候呼奴唤婢的生活过惯了,咋来李府是有点不习惯,但是为了她最爱的李暮苍她还是学着去接受。
出了房门,四下里静寂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廊上的灯光静静洒在洁白的雪上,分外清幽,地面也因此而光亮,从而能看见婆娑的树影在地上排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可皇甫隋锦却无心欣赏这样的夜景,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夜景,甚至感到害怕,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待在一个院子里,她是喜欢热闹繁华,喜欢前呼后拥,讨厌一个人孤零零,冷清清的。想起家里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父王,有求必应的萍姨,再看看眼下自己的处境,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那只猫安然地无辜地坐在她面前,瞪着它那两只大大的绿幽幽的眼睛,皇甫隋锦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更是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皇甫隋锦害怕的,第一是李暮苍不要她,第二便是这黑猫了。小时候受伤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次要不是禾熙恐怕自己早就……但是现在她宁愿那个时候禾熙不在,这样后面的许多事情便不会发生了吧。一人一猫僵持了一会儿后,皇甫隋锦终于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尖叫了起来,凄厉的叫声听来分外渗人,成功唤来了准备就寝的李太师和李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