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1 / 1）

即便再如何的不舍，再如何的留恋，该走了，自然是要走了，一刻也不会停留。

锦瑟到了她本是期待着的小城之中，留在了父母身边，锦瑟心底是有着一份惴惴不安，有期待也有恐慌。

可是她却忘了，她还有弟弟，她的弟弟才是家中之宝，就算彼时刚出生的她对于她的母亲来说有着难以割舍情怀，就算那时的母亲苦苦哀求想要将她留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份爱早已有了新的承载者，将她所有的爱投之于她的弟弟，不再是她，说到底她终究是被抛弃的那个。

即便母亲对她可能还会有爱，可更多的怕是愧疚吧，真正对她的爱又能有多少呢，毕竟她不是她母亲一手带大的，身上还带着一种乡土味，这更让母亲有所芥蒂。可是她的母亲却忘了，如果不是她的放弃，她又怎会带着农村孩子的习性呢。

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偏不倚，公公正正呢！哪个母亲是不会偏爱着她众多孩子的一个，无论多少，终究还是偏袒着其中一个或几个，而不待见其他。虽然很多母亲被问到你有没有偏袒其中之一的孩子时，她们总会矢口否认，可真正有没有偏袒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就像老师一样，当问及他们有没有偏爱某类学生时，他们总是会义正言辞的说道所有的学生在他们眼中都一样，都是平等的。可实际上还不是有着明显的差别待遇，对着好生和颜悦色，笑逐颜开，而对着差生又是深恶痛绝，眼不见心不烦。什么所谓的平等，浮云罢了。

锦瑟在刚进家门就感受到了那种区别，让她感到压抑，感到格格不入，仿佛那三人才是一家，而她只是局外人，永远也进入不了他们的圈子。弟弟看她很不顺眼，总是会或多或少的挑着她的刺，惹急了的锦瑟，不得已小心翼翼的向妈妈告状，可妈妈只会笑着说他是弟弟，你该让着她。

锦瑟庅每每听到那些话心顿时凉了，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她，如个公主，可能在物质上没有多好，可精神上她何时受过委屈，每每有人欺负她，爷爷奶奶直接带着她找上人家为她出气，那时的她多么趾高气昂，耀武扬威，即便那人并没有怎么她。她一直都是被爷爷奶奶宠着的，宠的甚至有些娇惯，要什么给什么。

她何时有过这般的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她想哭，可又不敢哭，因为每次受了委屈哭泣时，弟弟总会在一旁嘲笑着她，而母亲也不会制止，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哭。次数多了，她也懂得哭泣换不来同情，只有侮辱。

她想，母亲的不制止只是觉得他们只是孩子，偶尔闹闹也无伤大雅，可是她的母亲却忘了，无论她再小，她也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有喜怒哀乐的人。她懂得这种区别，这种让人感到羞辱，压抑的感觉。孩子虽小，可她懂得情感，可是大人总是忽略了他们的情感。

母亲会让她做东做西，她何曾想做。在爷爷奶奶身旁时，爷爷奶奶连碗都不要她刷一次，可现在却被指使着做些她从未做的事，她又何曾会做。每每打碎了碗或是其他，母亲就会指着她的脸，骂她懒骂她笨，而弟弟则在一旁吃吃地笑，那一刻她觉得好讽刺。她的弟弟可以什么都不做，还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劳动成果，在一旁嘲笑她，而她却要为他服务着。

母亲会对她说，那些是你该做的，谁让你是女孩，男孩子就不该做这些家务活。呵呵，她从没有想过当初苦苦哀求父亲将她留下的母亲，现在竟变成了这样，她最后对那份母爱的期盼彻底死了去。

父亲本就不待见她，这次将她从老家带回来，也只是因为计划生育政策不再那般严谨了，而她也大了，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总不能永远是黑户吧。父亲见了她从不会与她主动说话，板着个脸，冷冷的。锦瑟心底一直惧怕着她那严肃的父亲，平时能避则避，吃饭时也是唯唯诺诺的扒完了饭默默回了房。

就是在那种压抑之下，原本娇纵的活泼的锦瑟开始变得沉默，同时也在心底发誓，快快长大，离开这个家，永远离开这个家！

锦瑟还记得她第一次回了老家时，看到那扇关着的门，心中的惶恐与慌乱在疯狂的滋长，她找不到那个依靠的的人，找不到那个可以倾吐的人了。那一刻她的眼泪瞬间落下，她转过身慌慌张张的去寻找她的依靠，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最最想要见的人，就那般突兀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锦瑟直接扑到奶奶身上，嚎啕大哭，呜咽着向她诉说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止不住的抽咽，一顿一顿。奶奶听着她的话，亦是眼中带泪。可是她却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在此刻给予锦瑟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时间终是会溜走，而锦瑟也终究是长大了，在那种压抑中长大了，可是却也学会了冷漠，她不再在乎，什么人都不再在乎，甚至是那个养她十几年的奶奶也只是在她心中占了小小的一角。

高考填志愿时，锦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省外，还是很远很远的省份。她从不在乎离家有多远，她在乎的能够离家有多远。其实在这么多年与父母的相处之中，他们的关系也有所改善，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僵硬，毕竟又是近十年的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他们也只是改善而已，而不是消融。

锦瑟在省外待了四年，四年也或多或少发生过什么，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顺利毕业了。毕业之后没有回省内，也没有留在她上大学时所在的省份，而是去往了另外一个省。那个省同样是遥远，不仅是离家，也是离她毕业的那座城很远。她想要的只有逃离。

毕业后，锦瑟摸拿滚打总算是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每天上上班，休息的时候会出去散散心。如果不是突然其来的意外，她也许会找一人，结婚生子，相伴到老，一生平淡。可是意外发生了，她死了，死在自己那间房内，死于煤气中毒。她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她刚出生的时刻。她想着这次的结局又会不会有所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