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1 / 1)
“无妨,我已脱离突厥,一介自由身。”仓横在城墙笑的放肆。他已经疯了,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放弃了一切,放弃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放弃了自己的阿父阿母,放弃了自己的茫茫草原,独自奔赴千里,寻找的只是被长老驱逐草原的她,而她呢,安静的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笑的妖娆。他恨,恨她的绝情,更恨自己的愚蠢,愚蠢到失去了自己的尊严,被她狠狠踏入尘埃。
“你曾经说过,我不会有爱上的人,其实不然,我只是有一个不能爱的人。”仓横此刻早已没有那时在城墙上的意气风发,他的嘴角留着血迹,气息奄奄。
“哥,不要说了,你已经毒发了,再等一会儿,阿玲去找顾默了”孟梦哭的伤心。仓横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靠着她的腿,他也是第一次那么虚弱。她不喜欢。哥哥应该永远是那个会蹲在草原上一天一夜只为了抓一只黑兔子,然后提领着兔子耳朵笑着递给她,拍拍自己的脑袋,看,阿哥又抓了一只傻兔子。
“没用的,傻妹妹,顾默被我绑起来送回了突厥,阿玲是找不到他的。”仓横面露得意之色。咳了几声后,才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你一定要到突厥找他,和他成亲,他是个好人,你可以嫁给他的,懂了吗?”仓横越来越虚弱。
“哥,你打算好了一切,你骗我。”
“对不起,孟梦,相信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记得,把我的骨灰带给她。”仓横不再说话,他好累。朦胧中,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茫茫黄沙中吹着萧的女子向他走来,那年漫天的黄沙匍匐在地,只留着些许离地翻涌。风是鲜红色的,战场上已经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无尽哀荣。曾记你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白衣素服,轻纱遮面不掩你倾世风华。很多年很多年后,明明已经心哀如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明已经不愿再想起,但那年的风沙似血依旧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仓横的眼前。只不过这回他看清了,她的指甲不是玫瑰花瓣的颜色,而是如血的艳红。
“在想什么?”太一为玫久披上了件袍子,山上,风大。
玫久站在一座新坟前已经一天一夜了。坟里是一个青花瓷装的骨灰盒子,坟外是玫久用突厥的玲花木刻的碑,碑上刻的是,仓横,爱妻玫久立。
“你是知道的,仓横烧的是空城,城里有的是一些贪官污吏,一些抓不到他们把柄的恶人。”玫久双目失神,一个城中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些人,一个城怎么可能会那么寂静,一个城怎么可能会没有鸡鸭牛羊,怎么可能会没有老弱病残。是自己大意,大意到在仓横临死前还可以狠心不去看他一眼,是自己逼死了仓横。玫久的呼吸停了停,她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刺疼,一抽一抽的,真的很疼啊。
太一见玫久惨白的神色,把玫久揽入了怀中“久久,不要这样,仓横说了,他不想在下面看见你。”
“你早知道。”
“嗯。”
“你也知道,仓横会死。”玫久的声音冷静如斯,一如夜风的寒冷。好啊,自己就是那个蒙在鼓里的傻子。
“至少,他在你心中被恨过,悔过,念过,于他而言,这便够了。”太一不否认他与仓横联手烧城的事实,他不想在骗玫久了,他们就是互相的隐瞒,这才错过了那么多的时光,太一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他们会好好的过下去。
“仓横,贪心可不好,我不是说过吗?”玫久这几天来落下了第一滴泪。太一叹了气,拍了拍玫久的背。松开一口气,久久终于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你混蛋!”玫久踢了墓碑一脚,疼死你。
许久,太一抱着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的她,对着新坟,冷然的说道“你这步棋走的很好,她此生也不会忘了你的,安息吧。”
凉风习习,此夜寂静无声。亡者已逝,而活着的人依旧必须面对明天,无论是清朗,无论是阴云,避无可避。若是玫久选择的是仓横,傲然似仓横又怎甘愿以一个令玫久难以忘却的方式在她的记忆中戛然而止。
凡事,遇过,错过,须得放过。这是仓横与玫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