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情 019(1 / 1)
夏天的时候,南纬三十六度五吹过窗户的风,最舒服,可,不适合逃跑的方向,刚刚被包扎上的伤口,又被扯开,血,浸淫了出来。
“扑通!”
还好,手臂使不上力气,还有双腿,虽然被绑在地上太久,可还能勉强动。外面,把守的人并不多,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掩盖了他行动的声音。
“这里是那里啊?”
乌云掩盖着的夜色,黑乎乎一片,让他看不清楚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前进,后面,隐隐传来的动静,看来,已经有人发现他逃跑了。
机会,不是随时都可以有的,狠狠心,一头栽下去,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送来急促的脚步声。
“喂,我没有让你杀了他,你们都给我住手!”
凌芷逸,撕心裂肺的叫喊,并没有来得及阻止接下来哒哒哒的枪声,看来,她也并非真正的幕后指使人,否则,又怎么能让手下人,痛下杀手?
“呃!”
尖硬的石块,接住了滚下来的柏文堇,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什么声音?”
黑暗里,熟悉的声音,激起他最后的救声意志,“阿强,我在这里……”虚弱的,似病猫一样,但风声,轻易的送走了他的声音。
“老大!”顶着风,阿强摸着山石靠了过来,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终于看清楚了那张模糊的脸,“老大,你怎么了?”
“走……”只有一个字,遍体鳞伤的他就再也支持不下去,晕了过去。
“那边有人,快拿灯过来!”上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诅咒声。
“带老大走,我掩护。”迅速的做出决定,阿强扶正手中的微形冲锋枪,迎面而上,身后,带来的兄弟已经扛起柏文堇,“强哥,小心。”
“快走!”
没有时间耍那娘娘腔,脚步已经近在射程之内,阿强向左边连跑几步,举起枪向远处的人影射了过去。
“哒、哒、哒……”
这是空气中,剩下的唯一声音,不是电视剧般,有太多的话留下来,也不似电影般,有多辉煌、多壮烈,只有,哒哒哒……
“阿强呢?”镇定剂刚过药效,贝贝就醒了过来,却没有见到该站在这里的人。
“强哥收到消息,说找到凌芷逸藏身地点,就带着人出去了。”
被阿强派过来接替他的Kevin如实回答,最近的情况对他们来讲,实在是太恶劣了,还是煜门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危机,医院走廊的防护,已经超过了三倍。
“哦。”看来,柏文堇已经有救了,心,稍稍安稳了一点,可随即就接着问道:“煜那边,有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哦。”失落,夹杂着心痛和担忧,还有,些许的不安,身边,又没一个熟悉的人,虽然她知道,这些人都会保护她。
“快叫医生来,柏老大受伤了……”混乱的跑步声,在走廊的另一端响起,迎着鱼白肚的光芒,惨淡的灯光下,血红一片。
“文堇!”急步上前,终究,她做不了像他一样的冷情,“文堇、文堇,你还好吗,说一句话好不好?”
医生们,涌了上来,分开了他们两个人,来不及,叫醒他,柏文堇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而她,除了血,只看到了血,捂着嘴,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天空,越来越血红,黑暗,最终还是没有遮住阳光的到来,灿烂的阳光洒在走廊上,白炽灯收起了最后的光明,唯有红色的手术中,依旧亮着。
“贝贝,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她,更瘦了,两颗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无神得让人心痛,本·杰隆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拥她入怀。
“本,我该怎么办?”无助的,如孩提时,却依旧没有答案。
如果他知道答案,他也不会对她的病一筹莫展,更不会放纵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原以来,出嫁的她,依旧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却没有想到,那才是真正恶梦的开始,现在的他,也看不清她到底是谁了?
“夫人……”压抑着嗓中的哽咽,Kevin低声叫了一下,贝贝扭过头,不解的望向他,“强哥被送回来了。”
“恩?”送?什么意思?恍惚了一下,随即眼皮骤跳了起来,推开温暖的怀抱,迎着走廊另一端逃了过去,胸口,沉闷的像一块大石头。
“夫人!”
拥挤在一起的人,看到她的身影,立即闪开一条道,压抑的哽咽声,更浓了。
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身上,有很多、很多……枪洞,倔强的脸上,还挂着最后一丝微笑,腿,一下子瘫在地上,阳光,洒满她的肩膀,不像照耀她,反而,像要压垮瘦小的她。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抬头,那一张张脸,不熟悉,可是,他们却都熟悉她,不记得,有多少人为她倒下,从来,她都没有发现过,直到……阿强,是这一段日子以来,她最熟悉的人。
挣扎了好几次,贝贝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抬着沉重的步伐,向手术室门口走去,扪心自问——“席贝贝,你真的有资格恨吗?”
里面的人,曾经也因为她,在枪林弹雨中拼过命、流过血,而她,却破坏了他的爱情,掠夺了他的自由,甚至,想亲自了结他的性命。
“给我准备一个房间、一台电脑、,帮我联系到绑架煜的人,跟他说,我要跟他单独谈谈,他要的,我给了!”
曾经,发誓要保护它,可,身边的人,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她再也输不起了,那怕一个人,她也输不起了。
“夫人!”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她要送出去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那是对她,极珍贵、极珍贵、极珍贵的东西。
相对于他们的高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力气再留下了,“准备吧。”
好累,真的好累,十四年来,她将自己生硬硬的一分为二,希望自己能够保留给,所爱之人一份最美好、但却并不应该属于她的纯真;可更是希望……麻痹仇恨的影子。
还记得,睁着圆圆的眼睛,听着头顶发出的残忍虐骂打斗声,不明白,一天二十四小时,她的世界为什么只有如此不悦耳的声音?
还记得,初见父亲时,他宠溺的将她揽在怀中,第一次,感觉到温暖而宽厚的安全,那是血浓于水的依恋。
还记得,再见母亲时,烧焦的面孔,却让她看到了最幸福的表情,因为,永远不用担心失去的怀抱,她也努力的想挤进去,想体会这最后的温暖,却最终,分也分不开他们。
那时候的手臂,好小、好短,真的不足以,像他们一样,抱起他们,挣扎着,告诉自己,还有这生命中,她能为他们守护的东西,一直努力的,生活在幻想的幸福之中。
花开、花落。
曲散、曲终。
也许,她真的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