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是不甘(1 / 1)
千阙的性格简单,人生却复杂。
十岁之前,他和母亲在穷乡僻壤相依为命。母亲生他时落下病根,做不了重活,养家的担子全落在年纪小小的他身上。
虽穷,母亲对他的管教却从不疏忽,甚至过分严厉。他必须按照她的意愿勤奋好学,端正身心,磨练心性。他若稍有不如母亲意愿之处,便被弃之地窖或用鞭子抽打,几次险些落下残疾,若不是他体质特殊,只怕身上满是恐怖的疤痕。
他曾以为,他不是母亲亲生,否则,哪有亲娘那般对待自己的孩子?
十岁那年,正是他和母亲被父亲接回侯爵府的那一年。那日,母亲突然受了刺激,拿着菜刀要杀他,他躲在地窖里不敢出去,因担心母亲发狂会伤到她自己,最后他忍不住出去,结果竟被母亲打晕,他醒来时正被绑在木柱上抽打。
那是第一次,他险些死掉。
他从母亲疯癫的言语中,才知,哦,他还有个父亲。母亲无意见到了父亲,勾起了十多年的恨,而他,和父亲太像。
后来他才知,母亲和父亲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惜,门户不对,父亲最后迎娶了别家的贵族小姐。那时,母亲已有两月身孕,父亲洞房花烛时,她正心灰意冷欲投河。或许她和腹中胎儿命不该绝,她被一名渔户救下。她便隐姓埋名,挺着大肚子做各种脏活累活以谋生计。
母亲虽不是大家闺秀,但到底也是小家碧玉。曾经的娇柔善良,被恨意和生活磨个干净,再也找不出一丝美丽。他懂事后,一直不明既然母亲那般恨父亲,为何生下他,为何还要跟随父亲回去?
回到侯爵府后,母亲对他的管教更苛刻,甚至不许他和父亲过分亲近,否则他受到的折磨会加倍。父亲许是对她有愧,从不敢和他多相处。他少年时,受不了压力,有离家出走的冲动。但他是个严谨理性之人,那丝念头在冒出之时,便被他狠狠掐断。
谨之的母亲在他和母亲被接回去时便去世了,但母亲有意误导谨之,叫他以为是她找人残害他生母。他知道,母亲还是有一丝善良的,她或许无法对一个幼儿下手,便引导这幼儿恨她,出手害她,她才有理由除去谨之。
似乎,报仇和仇恨,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谨之很聪明,但到底不过四五岁的稚童,竟真以为母亲害死了他生母。
他不知谨之是否出手害过母亲,他也不知母亲是否真有伤害过谨之。虽然每次谨之遇难,矛头都指向母亲,但他莫名地相信,母亲是善良的,那些事当与她无关。但母亲次次承认,甚至变本加厉,叫他失望。
他曾怨过母亲残忍,后来母亲去世,他才明白,母亲是痛苦的,她故意叫他瞧见所有的暗害,好让他去阻止,好让她自己的儿子来救赎她的灵魂。
他想,母亲心中还是有爱的吧。爱多重,恨便多少。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而他自己的悲剧,发生在十八岁。
十八岁正是儿郎血气方刚,对一些事懵懂之时。那夜,他无意中发现府内侍卫与女婢私通,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男女之事,之后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那年那晚,是父亲大寿,他被允许可以喝酒,虽最后一杯酒里有别的东西,但他向来节制,不过几杯怎会醉得酒后乱性?
或许,他骨子里也渴望叛逆一次!
他一直忘记不了六年前的迷乱,那夜销魂至极乐的感觉清晰地印在脑海,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然,此时才发现那夜是那么的模糊,模糊到他疑惑到底是否曾经发生过。如果那夜闯入他房间的人不是谨之,而是任何一个人,或许他也会凌乱。
所以,他对谨之无爱,至少不是情爱。以前他不懂是什么,固执地舍弃不了那晚。但此刻,他忽然间醒悟,哦,原来那是不甘。
不甘母亲摆布的桎梏!不甘循规蹈矩地做一个傀儡!
就是苦了谨之,六年来被他侵扰,被他的幼稚和固执折磨。
“呵呵……我好傻……”
颓废落魄的白衣男子衣衫沾尘,犹如遗落明珠,蒙了尘埃遮了光芒,看着孤寂萧然。
*
他将一粒丹药放进已经凉透的水里,不消若秒,沸水滚烫。兑了凉水试过温度,小心翼翼地褪去少年衣衫,忍着心疼和怒火,认真谨慎地擦拭着她的身体。
瘦弱的身躯上,满是恐怖的伤痕,看着心惊肉跳,连呼吸都窒息一分!或许弄疼了她,她轻轻地蹙着眉,连唇色都白了一丝,脸颊却醇红得诱人,叫他又爱又恨!
“千阙……”口齿不清。
动作一顿,他继续擦拭,指尖泛白泄露了他隐忍的情绪。
“千阙……”意识模糊。
胸腔一闷,他掏出玉痕膏,轻轻涂抹上去,指尖颤抖动作却轻柔。
“千阙……”眼皮轻颤。
心口剧痛,他为之换上干净衣衫,正要褪去她的裤子时,对上她的眸子。
云天脑门涨裂,视线模糊地厉害,因为蛇毒蔓延她无力动身。或许是幻觉,她看到千阙似乎带了面具,只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
“千阙,就知道你一直在。”她笑,甚懒、甚柔。
他手一紧,指尖冰凉,缓缓握紧,骨节煞白煞白的,鎏金面具掩不了他一眸的刺痛。
“我好想出现幻觉了。”她虽及时服用了绿尾汁,但绿尾麻痹之毒极其厉害,若想要毒素全部退去,至少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你不必担心,蛇毒比我想象中厉害,我此时全身无力,不会伤害你。”云天气若游丝,干脆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
然,她闭眼瞬间,便感觉到他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有些凉。
她突然想笑,这男人会把脉吗?算了,她太累,随他折腾。
他为之把脉,才知她竟然中了蛇毒!竟还发了烧!
愤怒难言,他强行隐忍,随即扶起她,掌心倾注内力,缓缓输送至她体内。
“云天,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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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千阙绝对纯情小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