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原来是他(1 / 1)
冰冷的泪水静静地滑落,滴在了她的手背上,也滴在了她的心上。
其实,那位荣公子的感觉是对的,她的确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至于不曾说破,也确是隐藏着一份心事。
这位荣公子,从种种迹象来看,应该就是太后的小儿子,当今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荣王李明远。
传闻说,这荣王与当今皇上的年纪相差甚多,故而皇上一直把自己这个弟弟当儿子疼的。荣王只比当今太子大一岁,但却曾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
当初几王争位时,更是以他强势果决的一面来助他的哥哥当时的赵王登上了皇位。当今皇上出于手足之情和他的相助之义,在登上皇位之后,封他为亲王,更是把最富饶的青州作为他的封地,平时对这个弟弟更是有求必应。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位王爷直到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却还不曾娶妃。朝中民间对此猜测甚多,然多不足为信。
飞雪曾听闻,他自从自己的哥哥登基后,便交出了兵权,游历四方,却没想到他会来到这边境之地。
更想不到自己几番遇到的那个神秘吹笛人,竟是他。一想到此处,飞雪便觉得满心苦涩:“若他不是他,该有多好!”
他不是他,自己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利用伤害他,以此来报复那些伤害、侮辱自己的人。
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了,利用一个无辜的人来报自己五年前受的那口怨气,以及这五年来所受的所有委屈伤害,尽管心中抱歉,然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然,他是他,是他……
他,自己以前虽未曾见过他的面,但他的笛声却陪着自己度过一个个漆黑的夜晚。
自从在天山上,在自己最孤独无助、危急绝望的紧急关头闻得他一曲清音,便再不能忘。
它不仅助自己度过了一个个无助绝望的难关,更是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猛虎,使自己不至于失控。
他便是自己长久以来最大的支撑,是心中最大的梦想,是唯一信仰的神明。
她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奏曲之人,然终还是放弃了。
人世中的苦难已经太多了,又何必再添一段执念?
然上天终还是热衷于戏弄众生,先是镜湖再闻笛音,扰乱了她的心神,后又是这深谷中的相遇,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挡。
可,又有谁知道,当自己站在竹楼外时,听着那梦中的仙曲,望着那清俊的背影时,自己是多么的高兴,高兴的想哭。
逃无可逃,终还是相遇了。
不知他将来是会为这次意外的相遇欣喜,还是咒骂?但飞雪相信,自己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与窃喜。
想想自己心中长久以来隐藏的怨恨,以及自己将来前途的未卜,飞雪不由挣扎,到底该如何待他?
或许……或许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荣公子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所以,无论她如何选择,结果终是空。
对,一定是这样,他多年来都不曾娶妻,不是早已经心有所属,便是眼光极高,又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自己论容貌比不上四妹柳雨萱,论气度比不上大姐柳霜华,论性格也比不上娇柔动人的三妹柳晓露,若论才德兼备,左相文家的几位千金更是将京城闺秀甩出几条街去,更何况是被退过亲的自己呢?
想想自己在外的名声,被退亲,才貌平庸,个性古怪,体弱多病,命硬克夫,绝子等等,飞雪不由苦笑:“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飞雪赶快试干了泪,站起身来,抚平衣裙上的褶皱,又默默平复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笑容来。听着越发急促的敲门声,已猜到了是谁,微微一笑,缓步走去开了门。
“喂,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敲了半天才开门。”李琦有几分不耐。
飞雪笑看着他,柔声问道:“你不是在书房读书用功吗,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李琦一听这怒了,表情凶恶:“你还好意思提这事,看我受苦,竟也不替我说句话,真是没良心!”
飞雪皱眉望着李琦,一脸不解:“你不是在读书吗?什么受苦啊?难道你读书不是自愿的,有人逼你?”
李琦听了这话,正要怒吼出声,却猛然想到了什么,闭紧了嘴,脸憋得通红,喘着粗气。
飞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中却有几分不解。
半晌,李琦小朋友终于又忍辱负重地告诫了自己一下,挤出了一副笑脸,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二姨母,荣公子看我学习认真,便让我休息一会儿。现在他们三人都在楼下亭中喝茶,让我来请你过去品茶。”
飞雪望着他纠结的小脸,感觉十分有趣,笑问道:“你现在笑的比哭还难看。既然不想笑,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
李琦一下子挑高了眉毛,板下了脸,张嘴正要发怒,却又硬是忍住,闭上嘴,咬咬牙,调整自己的五官,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一点,咬牙道:“荣公子请您去品茶,二姨母,请!”说着还让开路,侧站在一旁,做出请的姿势。
飞雪望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儿,心中终于舒畅了,微微一笑,抬步下楼去。
而那可怜的娃儿还是低头跟在后面,尽管心中怒吼咒骂,面上还要是一副恭顺的模样。
飞雪二人到达湖边竹亭时,只见那荣公子正与无衣坐在竹桌前说笑饮茶,而那林墨却背对着众人,临湖远眺。
看到飞雪二人到来,荣公子与无衣起身相迎,俱是热情殷勤。许是因这谷中的景致实在是太美了,故而飞雪也不推辞,依言坐下。
然当飞雪坐下的瞬间,她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直背对着众人的林墨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神情复杂,眼神锐利。
飞雪不动声色,只是笑看着桌上的茶具:“几位可真是好雅兴!”
荣公子与无衣自是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却也是都不动声色,至于心中如何计较却无人可知。
荣公子倒了一杯茶,递给飞雪,笑着请她品尝。
飞雪双手接过,观其汤色,闻其茶香,再轻抿一口,慢慢品味,半晌,脸上溢出了一抹舒适的笑容来:“汤色金黄,明亮清澈,闻着又清幽的兰花香味,饮下后,只觉味道醇厚,又有一丝甘甜,真是好茶!”又看向荣公子,笑道,“是安溪的顶级铁观音,对不对?”
荣公子笑着点头。
一旁的无衣却击手称赞:“柳小姐果然厉害,竟如此懂茶,倒是与我们荣公子志趣相投。”说着,笑睨了两人一眼,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荣公子皱了一下眉,却并不言语,只是拿起公道杯又向飞雪的杯中添了些茶水。
飞雪突然有些脸红,却不知何故,只是下意识地反驳:“无衣公子说笑了,飞雪不过是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常识罢了,哪里称得上一个‘懂’字。听公子此言,倒像是在说飞雪有意卖弄似的,飞雪要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