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初闻笛音(1 / 1)
“好”,这个“好”字改变了飞雪的一生,但至今,她也不知她是否后悔。
望着那冰冷坚硬的石壁,想象自己那一年的担惊受怕、挨饿受冻,柳飞雪忽地一笑,想起了当初把自己丢在这里的人。
心儿,本是一个陌生的人,只因当初在飞雪最无助茫然的时候遇到了她,然后与她朝夕相伴。
飞雪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也因为她吃尽了苦头,每日面对她时,总是小心防备,可一旦她不在她的面前时,她又时常想起她,对她可谓是又敬又怕。
心儿,心儿,犹记得初见心儿时,她问:“你是谁?”
她笑的妩媚邪肆:“我是心。”
心?
可笑!
只有真正相处后,才知她是怎样一个无心的人。
记得当时她初来这山洞,饥寒交迫,又不敢出洞去找柴禾和食物,仅有的几个馒头也不敢吃,只能缩成一团,在洞中等死。可每晚她在无尽的恐惧与饥寒中疲惫地睡着的时候,总在梦中有人来为自己喝热汤。以为是梦,却不想第二天她果然精神了许多,也不再那么冷了,才知在她睡着的时候,真的有人来喂自己过她。想到来人一定是心儿,不由一阵心安。第二天,又梦到有人喂她喝汤,更是安心了。谁知在她满心盼望第三天还有人来喂她时,谁知当她自己醒来,却只觉冻得快要僵住,满心冰冷,手中被放了一张纸条:“再不振作,死了活该,别耽误我的任务!”
任务,任务,原来她只是为了任务,现在她看我不中用,也要放弃我了吗?柳飞雪恨恨地想着,打开包袱,拿了一个馒头,恨恨地咬了一口。“哎哟!”馒头早已冻得冰块一般,根本咬不动,反而硌的牙疼。
柳飞雪看着被自己咬后只留下几个牙印的馒头,再抬头看看外面的银白世界,终于醒悟了,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活下去,没有人会再来帮她了。
自走进山洞三天后,飞雪终于走了出去,她要去寻找柴禾以取暖,她要去寻找猎物用以果腹,她要使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自此后,她运用自己刚同心儿学的粗浅功夫游走在雪山冰川之间,或捡柴打猎,或练剑习武,或读书静心,或站在冰雪之中仰望苍穹,每当这时,她便感觉自己真的化为了飞雪,与天地融为一体,心灵明静,神思飘渺。
作为一个锦衣玉食、呼奴使婢长大的大家闺秀,即使她已经与人学习了一些武功,但独自在雪山中生活,自是艰难万分。
她曾无数次被冰划伤,无数次被猎物抓伤,更曾滑落雪峰,摔伤了腿。可她仿佛忘了疼痛一般,只是坚持着,坚定地活着。
尤其是一次她追赶猎物时不小心从雪峰上滑落,划伤了手臂,更是摔伤了腿,站都站不起来了,可她仍是忍着痛忍着泪慢慢地爬回了山洞。
遍体鳞伤,她可以忍着,但腿伤难愈,她又如何去找寻食物,难道她就要被活活饿死在这个山洞里吗?
柳飞雪趴在地上,忍着痛,费力地把自己存的柴禾堆起一小堆,点了起来。看着跳跃的火苗,柳飞雪双眼中似也有什么在燃烧,她把自己仅剩的那个馒头拿出来,放在火边烤着。
柳飞雪以前吃馒头是不烤的,因为那样吃的太快,那八个馒头都是冰着吃的,可现在,到了如此境地,柳飞雪想对自己好一点,吃一个热馒头。
刚刚一个月,自己便遇到了如此困境,最后一个馒头也吃完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等死吗?柳飞雪双手握紧了拳头,趴在地上,满心不甘。
如果就这样放弃,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要变成一座冰雕,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她的那些亲人甚至都找不到她的尸体。
真的要这样吗?
好在她存的柴禾够多,只点一堆小火,到可以支撑几天。口渴了,可以到洞边取些雪来止渴,唯有吃的东西,自己腿伤无法出去打猎,却是无可奈何。柳飞雪坐在地上,将最后一根柴投入了火堆,火焰瞬间大了一点,然,她知道,火终究还是会灭的。
已经五天了,五天,自己只吃了那一个馒头,吃了些雪,别的什么都没有,身上的疼痛似在加剧,腹中已感觉不到饥饿,只觉浑身无力,连头脑都不甚清明。柳飞雪知道,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无边的疼痛,无边的麻木,无尽的恐惧,自己还要忍受多久?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柳飞雪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银色的刀鞘,上面镶着五色宝石,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这是她的大哥柳展风送她的十二岁生辰的礼物,不知他为何会送自己一向柔弱的妹妹一把如此锋利的匕首,但此时,却可以轻易地帮自己妹妹解脱苦难。
柳飞雪用力地拔出匕首,望着那锋利的刀锋闪烁的道道冷芒,不由露出了一丝解脱式的微笑:“大哥,谢谢你。”
正当柳飞雪用力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时,一阵清越动听、又韵味深远的笛声从远处飘来,它似是一道闪电,穿过层层乌云,直入人的灵魂深处,叫醒沉睡的心灵;又似音符幻化的点点飞花,将人儿团团围绕;又似一场倾城大雪,掩尽世间丑恶,还你一个清平世界。
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儿可以奏出如此仙乐,他一定来自天外,他一定是仙人,否则她怎么会在此时此地听闻如此仙曲呢?
如果他真的生在人间,那他定是俊逸不凡,风流潇洒,不染凡尘,否则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才情与胸怀。他还要有着博古通今的才学、高雅脱俗的情操、卓尔不群的志趣,还要有着一双能够看透世事的双眸。
只有这样超然物外的人,才能奏出如此清音,才能打动人的心魂,才能纯净人们的灵魂,才能激起人们对于“生”的热情。
飞雪的神智已经涣散,但她依旧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幻想着那个谪仙般的人物,嘴角泛着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