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1 / 1）
Chapter14
次日的清晨，阳光最终依旧没有穿透过厚重的铅云，乌云密布地天空像极了他的心，那样的沉重而凄凉。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压抑之感，蒋钰珩开着车被堵在长长的车流之中。虽是一日的清晨，外面的路灯却依旧灯火通明。这条通向目的地的路为何如此的艰难而漫长，像极了即将被压上刑场的罪犯。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婚姻的坟墓。
压抑许久的天空终于崩溃了起来，雷声中夹杂着闪电和如入柱般的雨帘滚滚而来，这是一场盛夏的暴风雨。蒋钰珩想着连老天爷都能如常地发泄自己的压力，而他呢？终究不能。
每一个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生命终究不能为了自己而活，每一段生命的旅程都不是自私的独行，太多的无可奈何将贯穿于我们的生命旅程中。
盛夏的暴风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那样的快。不到半个小时，乌云已经散去，而阳光似乎也要探出头来。
大概到了十点，蒋钰珩才赶到了民政局。这时娄语燃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她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修身长裙，像极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而蒋钰珩却只喜欢百合。白百合和红玫瑰恰好是个对立的存在，红玫瑰象征着高贵、妖艳；而白百合却是那么地纯洁、美好。
他们像走程序一般进入办公区域、取号、登记、拍照、签字一切流程完成之后，由工作人员发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色的小红本。
所有的人都将在这里由两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变成一个家庭。每对前来的小夫妻们总是那样的满脸笑意、牵手而来牵手而去。而他们整个过程却像极了一场交易，蒋钰珩全程都是机械般地走着程序。
工作人员最后将大红色喜庆的结婚证递给他们的那一刻，笑着说道：“恭喜你们。”
娄语燃拿着那个证件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热泪盈眶的说道：“谢谢。”可当她转身的刹那，蒋钰珩却还是离开了。那一刻她的眼泪才不争气地流出来，如果说，前一秒她是因为激动，那么后一秒她才是真正的绝望到谷底。那个男人，现如今已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那般的绝情，连一丝丝虚假的温柔都不曾给过。
所有的在这个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她却觉得自己像极了来领离婚证的那些夫妻一般，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大门口，看到蒋钰珩正站在大门口等她。
她依旧还是那样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道：“钰珩，我们走吧。”
蒋钰珩一路开着车一言不发，而她坐在副驾驶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整个世界都找不到像他们这样的新婚夫妻。一个不情不愿地丈夫和一个备受冷落的妻子。
“一会去医院接我爸出院。下午我已经派人到时候去接你爸妈。”他心不在焉的像是交代事情般说着。
“好。你决定好就行。”
“还有。”他说着愣了一会道：“我爸已经安排好人去你家搬东西了，我们不住老宅，东西都搬到我自己的房子里去了。到时候你就住我房间。我住客房。”
她装作默认的样子一言不发。而他也不再说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新婚的第一天。
他们到医院之后办理好各项手续接蒋永元出院，一路上，蒋永元都在盯着那两个大红色的结婚证笑，这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父亲的满足。
“燃燃，你瞧。你们这个照片照的，钰珩那小子就不能笑一笑嘛。丑死了。还是我们燃燃好看。”蒋永元看着照片跟娄语燃絮叨着。
“伯父，这不挺好的。冷冷的才帅气。”
“你怎么还叫我伯父。”
娄语燃娇羞一笑，道：“爸爸。”
“哎，这就对了。”蒋永元笑的仿佛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那一刻蒋钰珩想着，只要父亲高兴一切就够了。他的痛苦、无奈和对沅湘的隐瞒也算是值得了。他又想到了沅湘，这事不解决恐怕他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她了。这辈子终究他还是负了她。五年前，他的不信任。五年后，他的欺骗。这就是他这一生对她的所有。
沅湘想着自己这一天也是糟糕透了，一大早，下大雨，骑车还摔了一跤，幸好有好心的路人送她去了医院。她赶紧给小柳打电话，让她看着店，自己去医院。
好心人帮她挂了号，她一个人挪着腿一步步地排队。等她推进门看见科室医生的那一刻，还是吓了一跳。看到他的医生也吓了一跳。
“李甄，你怎么在这啊？门牌上挂着的不是王磊医生吗？你改名儿啦。”
“我说你，好久不见就这副模样来见我啊？”说着又看了眼她的腿，问道：“哟，这是怎么了？”
沅湘这才看了眼自己，一副落魄的模样、浑身湿透还脏不溜秋的，头发也乱糟糟湿哒哒的。她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不今早出门下大雨，我不小心骑车就摔了一跤。”
李甄忙扶她坐下来，用手触摸下她的脚踝处，不经意的说：“蒋钰珩这么个天气就让自己一个人骑车出来啊。”
“他最近比较忙。”她小声的道。脚踝处被李甄轻轻一碰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好了。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扭伤。我给你开点药，回去你再用冰袋敷一敷就行了。”
“喔。”沅湘拿着他开的单子准备出门拿药。
“等一下。我今天正好也是帮人带班的。一会他人就过来。你坐门口等我一会。我一会过来帮你拿药。”他说完又对着门外的护士说道：“小吴，帮这位小姐准备个冰袋。”
小吴盯着沅湘看了一会，道：“小姐，你等我会。”小吴也是奇了怪了，他们这李甄李医生没见过对哪个病人那么好的啊。她又仔细想了那个女孩子模样，很普通的样子啊，不像是他们这云淡风轻般的李医生喜欢的类型啊。
“不用了。”沅湘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坐门口等着吧。我下面还有病人呢。”
“喔，好吧。”她只好闭嘴，正好护士小姐把冰袋给她，她拿着冰袋开始敷起来。
等她敷了好一会后，李甄出来了。
“我给你去拿药，你坐这儿等我。”还未等沅湘说话他就消失了。
李甄过了片刻拿了药回来，跟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回去上班吧。”她接过李甄递过来的药，问道：“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下次请我吃饭。快走吧。我请了半天假。”
沅湘抱歉地连看都不好意思看他了。她本就对李甄有所愧疚。这不，欠他的更多了。如何还的清呢。现如今，她欠的不仅仅是债，更是情了。
李甄开着车，沅湘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不说话。
李甄看她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道：“我说你至于吗？放心，我这是做好事，不要钱。”
沅湘摸着头叹息道：“唉，你要是真的愿意要钱都好了。我就不用这么受良心谴责了。”
“那你要不然以身相许好了。”
沅湘一愣，笑道：“你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好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甄问道。
“快半个月了吧。”
“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回来了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李甄略带一丝不满的语气说道。
“我最近太忙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沅湘不是没有想过给李甄打电话，只是她内心还是歉意满满。
“你能忙什么啊？我看你是忙着和蒋钰珩谈恋爱吧。”
“没有。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个花店。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捧场啊。”沅湘说着给了他一张她们花店的名片。
“不错嘛，我一定捧场。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不错。”
他们聊了没多久就到了沅湘的住处。李甄扶着她送她上楼。
“恩人，要不要进来坐坐？”沅湘问道。
李甄忙着摆手，道：“还是不了，要是蒋钰珩看到吃醋就不好了。”
沅湘笑着说道：“不会的。他最近忙着呢。”
“你赶紧进去休息吧。老这么站着不好。”
沅湘拿出钥匙开门准备推门进入，她听到李甄在她身后问：“沅湘，他对你好吗？”
沅湘并没有回头，她笑着道：“挺好的。我很知足。”
所谓幸福不过是平凡生活中的那一份满足感，而满足来自于一个人自身的知足。
蒋钰珩和父亲还有娄语燃一行到家的那一刻。蒋家大宅已经被布置完成。花园入口处放置着一个心型白玫瑰制作成的拱门，右边是两排香槟色的桌布铺成的长型桌子，放置着各式各样制作精美的甜点，和一个还闪着光的香槟塔。最中间位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多层蛋糕，蛋糕最上面站着两个小人，一个身着白色的婚纱另一个穿着一身西服。
花园最右侧放置着一张长方形西餐桌。桌上鲜花、美酒、美食琳琅满目。
蒋钰珩看着这个过于高调的场景，冷着脸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倒是蒋永元看着语燃笑着问道：“燃燃，这是你准备的啊？”娄语燃推着蒋永元的轮椅，笑道：“这不是为了庆祝伯父你出院嘛。其实也不是我亲自准备的。希望伯父你能喜欢。”蒋永元“哈哈”笑道：“还是燃燃最了解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热闹闹的。以前啊，这个大宅子里每天啊就我一个人，要多孤独就多孤独，这不，今天顿时就感觉活起来了。”语燃柔声道：“伯父，以后我们也会住到老宅陪你的。”蒋永元两眼像是发光了一样，问道：“真的吗？你们要搬回老宅来？”娄语燃点头道：“当然。我是愿意的。钰珩，你呢？”她忽然将皮球踢给了蒋钰珩，蒋钰珩冷着声，道：“你决定就行。”
这是蒋钰珩吃的最难忘的一次晚餐。他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桌上的每个人都笑的那样满足，而只有他，食不甘味。
“钰珩啊，以后我们燃燃就交给你了。她要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希望你能多多包容。”
“叔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蒋永元立刻打断蒋钰珩的话，道：“你怎么还叫叔叔？燃燃都叫我爸爸了，你怎么还叫她爸爸叔叔。真是没礼貌。”
蒋钰珩忽然站了起来，并没有回蒋永元的话，只是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他的离开让原本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非常。
“喂，沅湘。”蒋钰珩进入卫生间锁了门后拨打了沅湘的电话
沅湘听到他略带哽咽的声音，问道：“钰珩，你怎么了？”
“我没事，有点感冒。你今天还好吗？吃饭了没？”
“我挺好的。吃饱喝饱一点事都没有。你呢？你感冒怎么样了？还有你爸爸怎么样？”
“我有点小问题。我爸今天出院了。”他说完沉默了片刻，低沉着声问道：“沅湘，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放心，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支持你。”
那一刻，他的眼泪忽然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他不能让沅湘听出来，他只能说：“沅湘，我爸叫我。我挂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终究是未到伤心时。五年前，他那样痛苦的离开都没有流过一滴泪。而如今他那样自私的辜负沅湘的信任和支持，他的心像被千刀万剐了般，血汩汩而出。
门外传来敲门声。“钰珩，钰珩，你还在里面吗？”是娄语燃的声音。
蒋钰珩赶紧收拾下自己，继续带上伪装的枷锁。他慢慢打开门，只有娄语燃一人在门口。
“怎么了？”蒋钰珩问道。
“钰珩，你没事吧？还好吗？”
他冷笑了声，道：“我很好。这一切也多亏了你的安排。”
娄语燃反问道：“你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我的安排？还是不喜欢我自私做主回来住？”
“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逢场作戏。你这样安排到老宅来住，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蒋钰珩每一次愤怒生气的时候都会眉头深锁，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怕了。如今她是这个家的主人，是他的妻子。
她柔声在他耳边问道：“我已经是你妻子了。难道我们还要分床睡？于情于理今天也是我们的新婚夜。”
那一刻，蒋钰珩诧异地看着她，过了片刻，问道：“你是入戏太深了吗？你不要忘了这是我们说好的。”
“钰珩，语燃。”是蒋永元叫他们的声音。
“我们出去吧。有什么事等他们都走了再说吧。”蒋钰珩说完先去了花园。当他们将所有的人送走后，今天这一场戏才算暂时落下帷幕。
蒋钰珩想着今天娄语燃对他说的话，他忽然有一丝心慌，难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这样的念头让他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夜深人静，喧闹后的整个大宅都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而他们的新婚夜之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