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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
蒋钰珩原以为自己可以以漠然、无视的态度对待沅湘，可惜时隔多年，她的一言一行依旧牵扯着他的心。他控制不住地去伤害她、侮辱她。伤害的力量永远是相互的，他的痛并不比她少一分一毫。他像个正在前行的路人，前方有两条路，一条有赵沅湘，一条没有，他拼了命地让自己走没有她的那条路，越不知越走越偏，最后还是偏到了她的那条路上。
蒋钰珩一夜未眠，等到天蒙蒙亮他才睡着。没过多久就被蒋永元秘书的电话吵醒，让他赶紧来公司。他感叹一句：“又是万恶的周一。”
等他晃晃悠悠不急不慢地到公司后，前台美眉小雨一看到他来，立刻跟他使眼色然后悄悄跟他说：“出事了。董事长来了，特别生气。在里面发大火呢。”
他笑道：“没事。我去看看。”
小雨看他进去后，盯着他的背影跟着旁边的张诗诗说道：“哎，诗诗。你刚看到蒋总对我笑了吗？他笑起来真好看，有木有？”张诗诗白了她一眼，说道：“大花痴。”她看小雨还立在那里又道：“别看啦。人家早就有主了好吧。再看小心被董事长看到炒你鱿鱼。”“
“你说的是那个爸爸是校长自己是大学老师的娄语燃啊？”小雨又问。
“对啊，可不就是她。长得不错，跟我们蒋总很配呢。”诗诗答。
小雨：“我可是听说过一个传闻，蒋总曾经有个大学时的初恋，然后据说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初恋呢。而且啊，还是那个女的把他甩了的”
诗诗诧异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啊？居然还有这号人物。必须膜拜一下。以后就是我偶像了。我最喜欢这种不畏权贵的女人了。”
小雨笑骂：“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是一条永不可变的定律。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两个女人唱起来也一点都不逊色。沅湘要是知道还有人在背后膜拜她，她估计跳长江的心都有了。
蒋钰珩把西服外套担在肩膀上，刚推开办公室门，一张报纸就直接飞到他脸上。
蒋永元怒吼道：“你自己看！”
蒋钰珩缓缓摊开报纸。上面赫然写着“伊元矿泉水陷质量门，亚硝酸盐超标。”
一屋子各部门负责人都站成一排，都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蒋钰珩看着严肃的父亲和站姿特别精准的负责人们，嬉皮笑脸地笑说：“一大早军训啊。”
蒋永元气不打一出来，吼道：“你看看你，公司还没交到你手上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我跟你说多少次，像我们这种做矿泉水的，绝不能出现质量问题。你倒好，直接给我这么大惊喜！”
“你放心吧，这事我会负责。”蒋钰珩叹了声说道。
“好，我就看你这事怎么解决。解决不好给我滚蛋！”蒋父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蒋钰珩赶紧召集各部门开会，先通知公关部赶紧处理好报道和媒体的事情。然后所有超市以及小卖部只要有卖他们产品的地方一律下架，然后全部上新。
产品质量问题必须要在事情扩大之前抓紧时间处理好。他也要亲自去查清楚传出报道来源的地方。
秘书小李把报道有问题水的超市名单给他，他拿着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为什么又是她？赵沅湘，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好吧，既然命中注定，那就让我们互相折磨吧。
传出消息的超市恰好是沅湘工作的超市—尚陆百货。
当天下午蒋钰珩就赶到沅湘所在的超市。他告诉自己，这是工作。他绝不去见她。
尚陆百货负责人袁海早早就等在了门口，他们和永元集团已经合作很久。这次他也不知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蒋总，你来啦。我带你去办公室。这边请。”袁海一看蒋钰珩来了立马上前迎接。
“谢谢。麻烦让你们采购部负责人也来一趟。”蒋钰珩道。
沅湘并知道超市出了什么事，她本就只在服务中心待着。超市里货品事情她并不清楚，而且她本身也不是爱八卦的人。不过终究还是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
一大早，小柳就兴冲冲的跑到她们这儿来。
叶姗姗看小柳满面春风的样子，戏谑道：“怎么啦？相亲达人。钓到钻石王老五啦。”
小柳笑嘻嘻道：“不是我钓到，是真的来了个钻石王老五的儿子—小钻石。”
叶姗姗半信半疑，问道：“谁啊？小钻石好歹也是堂堂大少爷，怎么会屈身来我们这儿。”
小柳两眼放光说：“就是永元集团的总经理，蒋永元他儿子。我刚在前面看到他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她想不起来形容词了就直接道：“反正就是我喜欢的范儿。”
叶姗姗白了她一眼，笑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范儿，但是我知道你只喜欢高富帅这种范儿。”
沅湘在那边为一个客户开□□，听到小柳的话愣了下。永元集团，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第一次听说永元还是在五年前，那时她已经和蒋钰珩在一起快一年了。后来，有一天她在宿舍看书，舍友周晓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诉她，认真的看着她说：“沅湘，你知道蒋钰珩他们家干嘛的吗？”
沅湘看了眼周晓蕾，又低下头看书，说：“我才不管他们家干嘛的呢？我只是跟他谈恋爱，又不是跟他们家。”然后她看周晓蕾用诧异的表情看着她，又道：“他们家不会是什么黑道上的吧？”
“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什么黑道。我听说他们家是开大公司的，他爸是永元集团董事长。总得来说，就是蒋钰珩家财力雄厚。大姐，你走运啦。”
那一刻沅湘并不觉得自己走运，她一直认为所谓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穷人的生活方式、习惯和那些有钱人截然不同。她并不想蒋钰珩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只希望他跟他一样是个普通人。她只希望他是那个愿意与她携手到老的普通少年。
现在她发现原来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她真的不可能跟他走到一起，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童话里。童话的结局是美好的，而他们却是悲剧结尾。
蒋钰珩坐在办公室里看了半天的资料。秘书小李打电话告诉他，水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所有超市的水都是正常的。只有尚陆百货的那批水超标了。国家对亚硝酸盐的要求是每升小于0.1毫克，而那批水却是每升0.4毫克。
蒋钰珩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尚陆百货市场部负责人周天，问道：“这事你解释下吧。我也不用调查了。事情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每家都正常就你们一家有问题呢？我们签订的合同对于质量这一块应该写的很清楚，你不需要我拿着合同来给你看吧。”
周天呆坐在那里很久，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蒋钰珩说：“蒋总，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没有选择正规的进货商。那一家进货商给我们的价格比较低，我就选了他们家的了。”他看蒋钰珩不吭声，又道：“蒋总，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件事我一定会对外界解释清楚。”
“机会就看你们老板给不给你了。”蒋钰珩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的事已经不需要他来亲自做了，他交代给秘书就打算离开。
事情已经算解决了，蒋钰珩并没有什么很轻松的感觉。这个地方每次给他的感觉都很压抑。他知道在这里有那么一个人，是他的噩梦却也是他所放不下的曾经。
从赵沅湘转到服务中心来也会遇到些不讲理的客户，可是今天这么不讲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男子大概五十多岁，他气势汹汹的跑到沅湘他们的柜台前，吼道：“老子要退货。”
“您好，麻烦您把收银小票和您买的东西交给我。我这边给您办理退货手续。”沅湘客气地说道。
“这么耽误我时间，你们先要给我解释下吧。标签上的价格为什么和小票上的价格不一样？”男子并没有把东西给沅湘反而不依不饶。
沅湘看他那么不依不饶，只好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您购买的这个商品前两天搞促销活动的。您看到的是前两天的价格，现在恢复原价了。价签我们工作人员可能还没有改变过来。非常抱歉，耽误您时间了。”
男子一听更火大。吼道：“那就是你们超市工作失误，耽误我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一分钟损失多少钱吗？赔钱！”
“你不就买瓶洗发水吗？就算恢复原价不就是多了5块钱嘛！要不然我再多给你五块钱，行不行啊！”站在沅湘旁边的叶姗姗忍不了了，她一直没有沅湘那么好脾气。
男子一看叶姗姗这么说狠狠地拍了下沅湘他们的柜台吼道：“你什么态度！把你们领导叫来！”
“先生，特别不好意思。麻烦您声音小一点。我同事不是有意的。您把东西交给我我立马给您办退货。”沅湘一看如此场景赶紧劝道。
姗姗拉过沅湘，说道：“别理他。他爱退不退！”又对着那个男子道：“您如果不退货的话麻烦您离开，不要影响其他客人处理事情。”
男子怒不可遏，拿起了手上的大瓶洗发水对着姗姗就扔了过来。沅湘一看，赶紧推开姗姗，然后洗发水正好砸到她脑门上。
一阵眩晕。她觉得周围都转了起来。姗姗扶着她，忽然“啊啊”叫了起来！沅湘心想砸到我而已你叫什么啊。然后她慢慢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蒋钰珩和那个中年男子打了起来。她立马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说着便要去拉架，姗姗死命拉着她不让她去。然后众人喊保安才把他们拉开。
蒋钰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冲上去打起来，他本就打算不见她，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刚准备往地下车库走去，碰巧看到服务中心传来争吵。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看看，这一去刚好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拿着大瓶装的洗发水砸向沅湘。那一刻，他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冲过去立刻对着那个男人的脸给了一拳。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能欺负她，其他人都绝不可以。
后来沅湘、蒋钰珩、中年男子一起被带进了派出所。沅湘没想到五年后她竟然又来了派出所，五年前，她的父亲和弟弟被关了进去。她一个人在门外等了好久好久，最后只等到沅智。
她还记得她一看沅智出来，然后惊慌的问道：“爸爸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爸估计暂时出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爸出不来了。”她见沅智不吭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盯着沅智又问：“人不是你伤的吗？我知道了。你让爸替你顶罪，是不是？”
“不是我让爸这么做的。是爸自己非要我说是他推了我一把，我才不小心伤到人的”沅智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解释道。
她像疯了一样伸出手来狠狠地打着沅智，“你怎么能这么做？爸爸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忍心啊？你是畜生吗？”
“姐，你就这么想让我蹲监狱吗？我是你亲弟弟！”他吼了一声又说：“我去医院看妈了。”
那一天沅智走后，她一个人在派出所外的墙角处哭了好久。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她一哭，爸爸总会抱着她笑她爱哭鬼，然后偷偷塞给她几块钱零花钱，她就会破涕为笑。可是今天她哭了这么久，爸爸，你怎么还不过来？他的父亲用他的自由换取他弟弟的自由，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边是她的弟弟，一边是她的父亲，她终究要认命。
警察按例做好笔录，由于双方都有错，警察把他们都骂了一遍然后就跟他们说可以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灯光撒在路边的香樟树上，树影婆娑。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他们一起走出了派出所。蒋钰珩并没有理她，他一个人在前面走。沅湘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暖黄色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就这么走了好久好久。他忽然停了下来，说：“赵沅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不要这么任人欺负。”
她看他手上打架时被划了一道口子，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着，轻声说道：“你受伤了。还疼吗？”说完便从里掏出创口贴。
她熟练帮他贴好创口贴，说：“下次别为了我再犯傻了。不值得。”她的话让他鼻头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他真的好想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再也不让她走。一阵凉风吹过，把他拉进了这万恶的现实。他一把从沅湘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说道：“赵沅湘，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情假意。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出头，以后你好自为之。”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沅湘对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说道：“蒋钰珩。你饿吗？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吃饭。”像一道闪电一样又劈中了他。五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当蒋钰珩生气，沅湘不知道怎么逗他，只会说：“我请你吃饭。”后来，每当蒋钰珩听到她说“我请你吃饭”他的气就会烟消云散。
而现在，她又说了这句话。话还是那句话，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感觉早已不在。
“赵小姐，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他冷冷了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沅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蒋钰珩，我们就这样吧。或许再也不见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