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战败风波】(1 / 1)
养心殿中,皇上正襟危坐,各大臣排成两队站着,朝堂上似乎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如今可谓是面面相觑。皇上斜眼睨了帘子后隐隐可见的太后,更是有几番畏惧,转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臣子们。
“老臣认为,云南大旱,需拨大笔款项用以赈灾,抚慰好灾民!”一长胡须老者上前恭敬地说道,只见朝服前后都绣着活灵活现的仙鹤,朝冠顶饰东珠一颗,说话铿锵有力。
这人便是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任命军机大臣的翁同酥。
翁同酥在咸丰六年时考中状元,后担任了刑部右侍郎,使轰动全国、家喻户晓的杨乃武与小白菜这一冤案的平反昭雪。不久,便迁户部侍郎,充经筵讲官,晋都察院左都御史。历任刑部、工部尚书。1882年,充任军机大臣。1884年中法战争中,主张进兵结合谈判,不可一味依仗刘永福之黑旗军。不久,罢直军机。历加太子太保,赐双眼花翎、紫缰。
几个月前由于甲午中日战争一案,再任军机大臣,并力劝皇上主动迎战。
“一派胡言,如今国库日益空虚,赈灾需要大笔银两,如今也是战事吃紧,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是是征用大量军人,至于云南大旱,先分散灾民移到四川、贵州等近地以疗养。”说话之人便是李鸿章,官至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且还是文华殿大学士,很得皇上和太后的器重。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战事确实应该率先解决,可是老臣认为这样似乎不妥……”翁同酥睁着大眼,颇为鄙视地看了一眼李鸿章,故而顿了顿。
“报……”一穿铠甲之人手举着报书,健步如飞,一路从神武门快跑到养心殿,直径进入养心殿中,扑到地上。
顿时殿中鸦雀无声。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马上很淡然,指着跪倒在地士兵问道“快报!”
士兵始终未抬起头来,声音异常洪亮地说道:“旅顺口陷落!”
皇上眸光一下子黯淡,空洞得无一物。顿时跌坐在龙椅上,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顿时朝堂上一片沸腾,众朝官人人自危。
半响,皇上目光阴骘,冷血地问道:“七统领人在何方?”
士兵开始战战兢兢,浑身抖动不止,唯唯诺诺地答道:“徐邦道将军殉职,其他几位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皇上狠狠的说道,分明是逃跑。将眼前的奏疏扔到士兵面前,士兵更是被吓住了。
因为旅顺的失陷,清军节节败退,在清廷内部,主和派已占上风,大肆进行投降活动。旅顺口失陷后,日本海军在渤海湾获得重要的根据地,从此北洋门户洞开,北洋舰队深藏威海卫港内,战局更是急转直下。
几个月后日军在刘公岛登陆,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北洋舰队全军覆没。
4月17日,李鸿章代表朝廷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对于《马关条约》,皇上一直深恶痛绝。
皇上一直郁郁不得志,很想一改现在朝廷的状况,但迫于来自各方的压力,一直未能施展拳脚。
我知道皇上心里憋屈着,虽然贵为大清天子,但仍没有实权,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屈辱。
朝中大臣多是圆滑之辈,很多都依附在太后的羽翼下,放眼望去,皇上真正可以信赖的唯有翁同酥和几个小寮。
正值皇上烦心之际,我知道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便炒了几个小菜,带来一坛好酒来到养心殿。
只见皇上没我想像般地一蹶不振,但是洋洋洒洒地写这东西:“方当转战无前,大军云集;何意出师未捷,上将星沉。喑鸣之壮气不消,仓猝,而雄躯遽殉。”
我再抬眼一看,前方还放置一幅字画,上边工工整整得几行娟秀的大字:“为人上者,必先有爱民之心,而后有忧民之意。爱之深,故忧之切。忧之切,故一民饥,曰我饥之;一民寒,曰我寒之。凡民所能致者,故悉力以致之;即民所不能致者,即竭诚尽敬以致之。”
见皇上一筹莫展的样子,眼眶有些湿漉的感觉,我知道他一直还对战败的这件事耿耿于怀。
“载湉!”我叫住了他。
他早就知道我来了,只是淡淡地回眸,“怎么,不会又来安慰朕吧!”
虽然皇上表现满不在乎得样子,但眼中隐匿着太多哀伤。
我笑道,便将他手上的笔放下,然后便拖着他坐到藤椅上,他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坐下来。
“珍儿,你这是?”
“珍儿不是来劝载湉的,珍儿只是想着载湉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大醉一场,于是珍儿亲手做了几个小菜……”我边说着便将已经备好的酒菜端出来。
皇上俊朗的脸上颜色一变,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久违的笑容。眼睛暗发出异样的光彩。指着桌上的酒菜微微,开怀地笑着:“也只有珍妃才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感伤,将酒菜拿出看来放好,很快把窗户都关紧。
“嗯嗯,还是珍儿做的菜是最合朕的的胃口!”皇上拿着筷子吃着菜,不住得赞赏着。
我微笑地迎合着,给皇上倒酒。
皇上顿顿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这杯子也太笑了吧,根本不尽兴!”说着便走进内室,拿出个大银碗。
倒了满满两碗酒,端起大碗,等待着和我碰杯。
“皇上!”我担忧地看着他,他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好,不能饮那么多。
见我迟迟不动,他便主动来和我碰了杯,端来大碗一饮而尽。
我抬起酒杯轻轻地抿了口,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心慌得厉害,便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皇上。
皇上继续给自己倒酒,一次,两次,很快,酒坛空了,皇上脸色泛红,眼神也越来越朦胧,看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但热情依然高涨,说话明显语无伦次,别人已根本无法听懂他说的话。皇上愤怒地将酒坛砸到地上,口中一阵胡言乱语,念念有词,说完便倒在了桌子上。
我慌忙去扶住他,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很少饮酒,每次都点到为止,看来这次的事对他打击不小。
我开门叫来沁兰,我们两人合力欲将皇上抬到榻上,一路上皇上吵吵嚷嚷,好生闹腾,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抬上了床榻上。我耐心地给他脱下鞋袜,脱下外袍,却被死死地抱在怀里,口中不住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心口如针扎一般,默默地流下眼泪。
半响,他没有了动静,只是还死死地抱着我,我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手臂,望着他熟睡的神情,忍不住抚摸着他的眉眼。
时间到了,我还有正事要办。我放下了帏帐,走到了桌旁,吩咐沁兰到门口守着。
我定定地望着桌前发呆,缓缓拿出袖子中的诏书,慌忙地从桌前的一个盒子中拿出皇上平时所用的玉玺,内心再三挣扎,终于还是打开诏书,狠狠地盖上玉玺。很快,我将诏书放在袖中,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皇上,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殿外小安子询问皇上的情况,我慌忙应付了几句,便逃离了现场,连夜来到储秀宫,太后并未歇息,还在坐等我的消息。
那封诏书是任命太后的几名心腹的,太后的长兄、表兄、以及荣禄。可是现在朝臣任职要一致有太后和皇上的应允,但皇上认为几人居心叵测,一致迟迟不下诏,荣禄几人也几次三番地找太后,太后便应允了。
几天前,太后便找我办这件事,以爹爹见面为筹码,再三挣扎后,我同意了。
太后容焕大发,仔细地端详着诏书,不住地“咯咯”笑道,完全不像风烛残年之人。“嗯,办得果然漂亮!”
看来太后很满意,而我心口隐隐作痛,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太后。
太后抬首看着我,眼睛炯炯有神,面带微笑说道“小李子,带珍妃下去。”
李莲英稍稍弯了下腰,眼中闪烁着狡亵的眸光,向我找了招手:“珍妃娘娘,随咱家来!”
和上次一样,我被蒙上眼睛坐上轿子,由李莲英搀扶着来到寒冬,不同的是这次较之上次要冷很多。上次见爹爹是6月份,现在确实寒冬,地牢里已经天寒地冻,甚至呵气成冰。
“珍妃娘娘,可曾记得之前的约定?”李莲英解开眼上的布条问道。
“记得,不为难你便是!”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如以前一样,爹爹的牢房中还是整洁干净,爹爹盖着厚重的被子,看来太后并没有亏待他。只见爹爹已然熟睡,我只能看得见他的背影。
我答应过太后,只能远远地看上爹爹一眼就好,可是现在我突然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于是我恳求李莲英:“李公公,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和爹爹说上几句话?”
李莲英有些为难,说道:“珍妃娘娘,您可别为难咱家了……”说完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