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相(1 / 1)
南岸区南滨路的灵境雅苑酒店23061号套房里。
秦秀莲歪在蓝紫琹的臂弯里,她呢喃着“真的好累!可是,好舒服……”
蓝紫琹拍抚着欲壑难填的秦秀莲,温柔地说“饿了吧?”
宽衣解带,颠鸾倒凤之后,秦秀莲总是需要爱人的甜言蜜语和美味的食物。
还真大战了三百回合,蓝紫琹笑了,她对怀里的女人无可奈何。进房门的第一秒,她们就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了一起。到现在,也还是黏连着。什么时候可以停?
蓝紫琹觉得自己已经困乏无力。但秦秀莲没有睡的意思。
伸手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想起身去桌前,取保温桶——这是蓝紫琹一直以来都有的一个习惯。在疯狂而激烈的酣畅淋漓之后,她喜欢把满满一桶温暖食物,端来和秦秀莲一起细细的品尝。而菜品,必定是秦秀莲喜爱着的。对这个跟了她七年的女人,她太了解,甚至比对自己还了解。
厚密如瀑的棕色齐臀长假发,挂在衣橱里,秦秀莲顶着一头柔软而蓬松的天然蜷曲的灰棕色短发,嗤嗤笑着“我要蚵仔煎……”声音是那么娇嗲,眼神如孩子一般纯真又无赖。
但此蚵仔煎非彼蚵仔煎,这个暗号只有蓝紫琹才能听得懂。
秦秀莲媚眼如丝,蛊惑着蓝紫琹,她的手指伸进了蓝紫琹的丝滑如瀑长发里,轻轻摩挲挑逗着蓝紫琹的灼热滚烫的耳后。
来吧!来吧!啊~~
秦秀莲摆出了撩人的妖冶姿态,眼神迷离而涣散,腰肢在心急如焚地召唤蓝紫琹。
蓝紫琹无奈而宠溺地一笑,她翻身压回秦秀莲的身上。
耳后的肌肤,突突狂蹦,这是蓝紫琹的死穴。哪怕会累到休克,只要善于触碰这个隐晦费解的地方,蓝紫琹就能重新勃/起。比机器人的电源开关还好控制。
多么诡异的敏感部位,藏的如此僻静,让人琢磨不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若是蓝紫琹不愿意告诉,秦秀莲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别想能领悟得到。
看着蓝紫琹拼着最后一口气还在逞强的样子,秦秀莲得意地笑了,七年前,被蓝紫琹一手开垦出来,她的人生就此作废。报复也好,挚爱也罢,秦秀莲现在就让蓝紫琹看到,她亲手种下了一个多么恐怖的种子,开出的是多么惊悚的恶之花!
到底要多么疯狂,才能让人彻底疲惫?
谁知道?至少,蓝紫琹不知道。
缺失了小腿,并不影响蓝紫琹跪在床上,为身下的女人提供尽善尽美的服务。
不管想要多少次,我都会满足你。但求你,不要和我提起往事。
蓝紫琹在心里默默乞怜。闭着眼睛,噙住了泪,温柔地亲吻着秦秀莲的每一寸白如瓷器的凝脂玉肌,一路向下。默默的期盼着秦秀莲能够累得睡着,然后,什么不想,什么不问。让从前的一切,随风飘散凋零,别再互相折磨彼此。
痊愈不了的伤疤,是因为被恶意的反复撕扯。
而秦秀莲,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这件事。
爱和恨是界限多么模糊的感情啊!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却还在责怪着我,作践着我……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徒劳,不管自己做得多好!
压垮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了,蓝紫琹瞬间没了力气,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像一幢摇摇欲坠的擎天大厦,被盘旋在空中的乌鸦轻轻一碰,轰然塌陷在了秦秀莲的枕边耳畔,是那么的沉重。
两个人都听到了有什么碎裂了的清晰异常的声音。
多么可怕啊!
却总是避免不了。一旦在秦秀莲睡着之前停下,就像鬼怪横行的梦靥一般,只剩下了接连不断的心灵摧残。蓝紫琹静待着身边的女人炮轰她的破败不堪的城池废墟。
明明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然而,她的女人却非要把一切碾成粉末。
秦秀莲开始说话“那孩子叫什么?”
“嗯?那孩子?呵呵,真崎兰,好像是……”
她和小志比,气质差太多了,但外表酷似,就像一个是正版,另一个是仿品。
“不觉得她很像么?”
“嗯,很像。我第一眼也认错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静?”
“确实认错了,除了承认。我还能怎样?”
“你不觉得你该为她做一点什么?”
“嗯?哪一个?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明明死了的,什么也做不了。而活着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蓝紫琹!!!”秦秀莲猛地一翻身,凶神恶煞地坐在了蓝紫琹的断腿上。
又来了……河东狮吼的泼妇,也比眼前的妖精好看一些。
“啪!”的一声,一如既往的震耳欲聋,火辣疼痛。
这是第几次了?谁记得。除了这一招,秦秀莲你还有没有别的花样?难道恨我这张脸长得太漂亮?那你该去恨我爹妈的遗传基因好。打我管什么用?
“你就不觉得愧疚么?你为什么要绑着他?为什么?”秦秀莲的歇斯底里来了。
“我说过了,他会跑的,所以绑着他。你就认为我这么想他死?”
同样的话,到底要说多少次?
“给我闭嘴!!!”秦秀莲开始抓挠自己的头发,“啊!!!!”惊声尖叫。
蓝紫琹立刻仰卧起坐,抓住秦秀莲的双臂“你别疯了行不行?”
“我疯?是你疯才对的吧!你把我拉进了这该死的感情。你毁了我的一切!”
秦秀莲的视线,锋利如同激光,切得蓝紫琹的心四分五裂。
被凌迟处死的滋味,也不过如此吧!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判我的罪?
呵!这目光,充满了恨,这恨像地狱烈火,熊熊焚烧焦灼着两个人的心。
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熄灭?
为什么,承担惩罚的人总是我?
这心,被煎熬得太痛太痛,痛到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蓝紫琹终于克制不住,海啸一般狂吼:
“是!是我,是我把你拉进来了!但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要赴约?为什么要和我上*床?难道我会死缠烂打?我有后宫三千佳丽等着我,你以为你是谁?!看到了没?我还为了你,被逐出家门。为了你的弟弟,还断了一条腿。我付出的代价比你的少?”
“你……”秦秀莲简直不敢相信,蓝紫琹竟然敢和她顶嘴?
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委屈,铺天盖地淹没了蓝紫琹。
气愤填膺怒发冲冠,蓝紫琹失去了最后一丝包容。
铁心一横,要分就分吧!干脆来个痛快。
忍了这么多年,MD!我、不、忍、了!!!
“听清楚了,秦秀莲,我今天告诉你,为什么冰洋会和你离婚,因为他嫌你给他戴的绿帽子太多了。你还不知道他不能生育吧?可他的原配就是因为要不了孩子,才和他离。你以为他到底有多爱你?他根本不爱你,甩手就把你扔给了我。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别再跟我扯那些死人不死人的事。我听够了。再敢跟我说一次,你要走就走,随便你!”
“让开!”蓝紫琹一下推开了秦秀莲,拿过了搁置在床头柜旁边墙上的拐杖,放在左手臂的腋下,动作麻利地下了床,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紧连着卧室的客厅。
从来没见过的蓝紫琹,怒不可遏的,像神煞一般骇人。
她……生气了?
刚刚,说了什么?
冰洋什么?不能生育?他从没说过啊!
秦秀莲傻傻的,环顾检视着她面前的床单,好像丢失了一枚48K的稀世海蓝色宝石。
没有了,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到底哪里去了?
那是琹送给我的订婚戒指,已经约定好了再过几年,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我明明一直都有戴着的,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怎么可能没有了呢?
然而,确实没有了,水葱般的纤细手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戴。
到处都找不到。
戒指不见的多是时候啊!多应景啊!
呵呵嗯嗯嗯……秦秀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一会儿,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响声。
望着空荡荡的卧室门洞,客厅那边的羊绒地毯上,铺撒着一小片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透出的熹微黄光。秦秀莲呆愣着,消化不了蓝紫琹在愤慨之下,吐露出来的真相。
呵~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说的“若是婚后可以不要孩子……”原来是指这个意思。
而她居然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这算什么?
泪雾模糊,只一眨眼,就又泪如泉涌。
秦秀莲的脑海里,骤然闪过秦一志离家出走之前,鄙夷的眼神,锋利扫过自己已然融起的腹部,那么嫌弃,还有那句恨铁不成钢的话“姐,你真贱!”那么刺心。
原来,小志不是在说“姐,你又跟了蓝紫琹”这件事,而是指她腹中的孩子。
这么多年,我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
毁掉一切的罪魁祸首,原来,其实是我自己……
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秦秀莲捂住了鼻唇,悔恨的泪迸溅着,无法停止。
歪在床单上,秦秀莲感觉到了海水的腥咸和冰凉。那个时候,在海滨别墅里,她和那个俊美的白种男人,那个像极了John而比John有情调的男人……只是那么一夜,只是想要重温初恋的破碎梦境……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底限?
种下的恶种,如自己所愿,开出了恶之花,结出了如此丑陋的恶果。
毁掉了一直用力小心平衡着的世界。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琹。现在,我把琹也逼得要抛弃我?
呵!我真是个疯女人。自作自受!这是我的报应,我活该被所有的人丢掉。
蓝紫琹拄着拐杖,穿着自带的白底蓝线的大格子布浴衣,走进了卧室里,没有去看满脸泪痕的秦秀莲,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和手表,从壁橱里抖出一条毯子。
说了一句“我累了,我想睡……”走回了隔壁的客厅。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同房却分床……
是不是,真的结束了?秦秀莲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无声无息的哭。
即使隔着五米远的距离,中间还有一堵贴满了雍容华贵壁纸的厚墙,蓝紫琹还是觉得那蒙在被子里的悄然哭声,如惊涛骇浪拍岸而来,她背对着电视墙,佝偻侧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蹙着眉,死死揪住胸口的纯棉浴衣,冰冷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铁。
这么多年,第一次对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女人,说了重话。
而这一番话等同于判了她们七年感情的当即处死。
好像轻松了,却反而更痛了。可是,真的要画句号了。
因为,扛不动了……
一直知道当自己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揪到了两个人面前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如此的让人无力。
明明是自己撺掇了她的心,信誓旦旦地承诺过,明明一直宽容着,守护着,为什么自己要言而失信呢?这不是逼着她去跳河自尽么?为什么不能让她撒完气?
都忍耐了那么多年了,现在才开始变卦,早做什么去了?
可已经回不了头,我把她的骄傲摧毁了……
而我无法爱上她把自己放在尘埃里的样子。她更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事到如今,就让该结束的,都结束吧!
一行泪,滑出了蓝紫琹的眼角。
可我,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