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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杜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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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原本是一个玩笑,然而在秋天里的那天,艾德里安却将它变成了事实。

是关于信的事:自从搬到文森,艾德里安便信件不断,有时甚至多过纳夫塔利的订单往来信函。出于尊重,纳夫塔利认为那些信多半是来自艾德里安的父母或以往圈子里担心他的朋友,便从未多问过。

往常,艾德里安总是匆匆从邮差那儿接过信来,装作不在意地将它放进阁楼卧室的抽屉里,等到纳夫塔利进城卖画或半夜睡着了再瞧瞧拆开看。那天,纳夫塔利因失手把水杯里的水散在了画上在楼下慌张地叫他去帮忙,他就丢下信忘了放进抽屉里。

纳夫塔利只瞄了一眼信封,绝不是有意要看信。而信封上十分眼熟的花体字笔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联想到他与艾德里安幽会时的种种,他知道了。

艾德里安对于离家后的经历,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们进城置办物品那天,纳夫塔利的质疑再次得到了印证。

当时已经是下午快收工的时候,秋阳斜照,小巷里被压得不平整的地砖仿佛沟渠中的污水。凉棚下坐着的两个小工正在斗牌。

没好气的小工找给艾德里安十多个一生丁后,两人正要往回走,忽然艾德里安看到对面的来人,赶紧转身对纳夫塔利说那要走那边那条路。

“你看到谁了?”纳夫塔利一边回头望,一边迷茫地跟着艾德里安走。直到他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对面马车上下来,与一个贵妇人打招呼。

艾德里安微微张开了嘴,抬头瞥了一眼纳夫塔利;而当他舒展完眉头,他又紧闭了像岩石缝隙般的嘴。只有双眼的神采,在秋阳的阴影下呈现出像欧泊的色泽般无规则的大幅度变化。

纳夫塔利的一语仿佛变色游戏中那道翻弄欧泊的光:当他说道“谁”时,艾德里安觉得勒似地拉拉衣角,眼神游离;待纳夫塔利疑惑起来,艾德里安的目光再次又聚集,随手摸了摸自己早晨剃须时腮帮后的小伤口。

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有个流浪汉正在专心致志地翻找着什么,弄出些窸窣的声响。他们一直沉默到走过那个垃圾堆。纳夫塔利瞥见那个乞丐□□着上身,正大口嚼着刚找到的东西,背着手探身朝楼上望着什么,悠然自得、心满意足、专心致志。

“你看到谁了?”这次,纳夫塔利不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一种坚决的求证。

艾德里安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其实八月,被凯恩逼着埋伏在酒馆跟踪茱莉亚小姐的时候,就是在见到纳夫塔利的战友后不久,我们就在酒馆见到了艾德里安——与茱莉亚小姐偷偷会面的艾德里安。

回想起那些穿梭在平民酒馆的日子,我仍旧心有余悸。脏乱的酒馆中斜歪的顶梁上偶尔蹿过几只老鼠;弥漫的灰色烟雾甚至灌到了空酒瓶里;一个男人因为胡子挂到了别人的纽扣而大打出手;肥胖的女佣人粗声大气地将食饮砸在大家的桌子上。那天跟在茱莉亚小姐身后的我和凯恩,提心吊胆而又急切地穿行在人群中,挥舞的酒瓶、胳膊肘、飞来的半截袖子、突然倒下的板凳、猛地一声怒吼,都让我们两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处原始森林般的险境。

茱莉亚小姐和艾德里安在这样的酒馆里做什么?我一开始,以为艾德里安加入了革命党,因为每当那波人的领导讲话时,他总是默默无言地在角落里望着他们。

但有时,他又和另一伙人一同走到酒馆尽头交谈。那群人的头头颇有些□□者的气势,而手下几个头发稀少的男人显得扭捏作态。

不过,每当茱莉亚小姐准时出现,他们两人就会撇开那群男人,走出酒馆。

一路上,我和凯恩一边躲过头顶泼下的脏水,一边摆脱推销“绝对正宗”的阿拉伯陶器的鹰钩鼻老女人,跟着他们走过了皮加勒杂乱无章的街巷,终于在一栋听得见墙壁开裂声的破房子前停了下来。我一直很担心那几个歪斜的阳台会趁人不注意掉了下来,但几只花野猫把那儿当做舒坦窝。

往上跟去,我注意着脚下裹满了灰尘的烂菜叶儿和吃剩的狗骨头,看见楼梯拐角处歪歪扭扭的“禁止小便”几个词已经被小便渍冲刷得几乎看不清。

茱莉亚小姐高亢的说笑声时时从上方飘来,她甚至毫不介意她天鹅绒的裙摆扫落几十年前老旧的尘埃,只顾着和艾德里安交谈。只有几个词像头顶飘下的蛛网一样飘下来,艾德里安说“绝不……”,还说“母亲……”“杜兰……”。

等我们上到他们所在的那层,躲在楼梯口远观他们时,就见到“杜兰”——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为两人开了门。

艾德里安其实在给纳夫塔利的死对头杜兰帮笔。

那天,我屏住呼吸听见开门的杜兰用高亢的声音说道:“噢,莫雷尔小姐!久闻您的大名。奥维德曾说美貌和谦虚难以兼得,可见您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人。如果有您这样的人给我当模特儿,我也愿意画纳夫塔利那样的肖像画。”

杜兰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帮工竟然和纳夫塔利关系密切。

八月末的一天,歌剧院前车水马龙,杜兰才和朋友看了《费加罗的婚礼》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了艾德里安。他打着自己的伞,杜兰原想上去跟他打招呼,却看见他伞下面还有一个人——纳夫塔利。

出于好奇,杜兰悄悄跟在两人身后。雨被西风打得散乱,横飘过伞顶,又浸湿人的衣衫。艾德里安低着头,脸色苍白,眼圈青黑,那过薄的缝隙般的嘴唇也泛着紫黑色。纳夫塔利把大衣脱下来又给艾德里安穿上一层,两人朝高地走。他摸了摸艾德里安的额头,艾德里安很听话地任其摆布;他前额的卷发被弄得翘起,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了。

淋湿的马路像一面凹凸不平的镜子,分裂出另一个世界来;墙壁因透水程度分出层层色彩。他们一直走到杜兰家楼下,艾德里安拉着犹豫不决的纳夫塔利的手进了楼道口,一会儿纳夫塔利才走了出来,两人分道扬镳。

不管杜兰承认不承认,他内心里也曾希望艾德里安会是对自己抱有隐晦心意的秘密崇拜者,虽然杜兰对艾德里安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他像许多人一样惯于陶醉在自我的魅力中,况且沙龙里的小姐太太们无一不对他的殷切回报以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娇媚的嗓音。

他每日穿着笔挺的西服走在圣日耳曼布满了装潢体面的店铺的街道上,用拜伦的诗句点缀小姐太太的车前马后,在公爵侯爷面前赞扬甚至是和自己敌对画派的纳夫塔利的作品,再在画展收回那些奉承与殷勤的回礼,让自己簇拥在爱意和恭维里。

这没什么不好,他知道自己如果需要爱慕,就要先给出同等价位的筹码,这是他从知道世界上分为“美”“丑”那天就知道的道理。幼年时那个没有河流的村庄里,同龄人都叫他叫图钉,因为他脑门太大,眼窝太深,眼睛又小,仿佛是过拢的嘴和鼻子压迫所致。他们不和“图钉”玩耍,直到年幼的杜兰表明自己在糖果上的富有,他们才像朝圣者一般簇拥过来。

他在小镇的画室里当学徒,因为愚笨没有受到老师的重视,有一天,老师笑着对他说:“算了吧,谅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赶得上查尔斯的。”那时,老师那个聪慧的儿子查尔斯也对杜兰投以轻蔑的一笑。

那个冬天,年少的杜兰躲在阁楼角落里愤怒地哭泣。他多么想画十字街头的耶稣像和五彩缤纷的菜市场,然而他既调不出心中想要的色彩,也描不出耶稣圣诞夜埋藏在白雪下的慈悲的脸庞。他把同学打牌喝酒上妓院的时间全都用于刻苦练习,终于有一天,查尔斯也不得不在他画前发出感叹时,他在内心嘲笑查尔斯,表面上却笑笑说:“只是随便乱画的而已,还是你的形描绘得更准。”

他认为自己终于征服了庇厄利亚的女神,甚至可以说是报复,报复那个曾对他不削一顾、而他内心中又极其渴望和她一同逃离黑夜的女孩儿。他曾在多少个夜晚守望她走过田垅的身影,听说她身体不适他就悄悄拿母亲煮好的豆子给她(他家很穷),还在她生日时送给她自己画的她的肖像。虽然那礼物最终淹没在众多精致的洋娃娃、闪亮的首饰、绸缎的新裙子里。

只要她对他一笑,就能把他从充满残酷的孤独的人间地狱里拯救出来,但上帝给了他这样一幅皮囊,谁会对他微笑呢?他曾写诗“你是一只残忍的野兽……”等他终于有了他的画迷、他的信徒,他就让他们争相奉承自己文学上的天赋,任由他们将它出版。

但他终究还是认为命运在嘲弄他。当他终于风风光光地被巴黎美术学院录取了时,纳夫塔利,却让他看到了另一座山,它比自己正在攀爬的这座高出许多,然而自己已经进了全力才爬到这座的顶峰,纳夫塔利却在那座高山上早就爬得更高,还会爬得更高。

纳夫塔利,他的天赋和努力让他能以“宽大的胸襟”与大家成为朋友,他也向杜兰抛出了橄榄枝。他诚恳地告诉杜兰自己配色的方法,当杜兰画得走形时,他不像西蒙一样取笑杜兰,还谦虚地帮他修改。纳夫塔利显然是希望与他们共同进步,然而他所表现出的天赋、努力、大度都深深激怒了他们。

有一天,纳夫塔利正坐在那颗白皮松下学习法语,一旁还放着一些西班牙语和英语的书。杜兰想起西蒙曾在自己面前说纳夫塔利的语言天赋也相当高。他便装作在学习的模样掏出一本《旅人札记》,在纳夫塔利不远处大声快速地把那本散文集倒背如流。纳夫塔利显然受到了干扰,但仍翻动着书页。杜兰就越来越起劲儿,直到他再也没听到纳夫塔利的翻书声,直到过往的艺术生都对他的文学天赋加以褒扬,直到纳夫塔利默默地拿着书走开了。

没多久,西蒙也看出两个人的不自然,跑来问杜兰说:“你和纳夫塔利怎么啦?”

杜兰说没事,西蒙就随口道:“哎,他很厉害吧?”

杜兰望着蓝色屋顶后掩映的灰色墙砖,目不转睛地说:“是啊,他很厉害。有资本张扬。”

西蒙愣了愣才揉揉杜兰的头发,看着三楼窗户里隐约画板的一角笑道:“他是有点好为人师——纳夫塔利老师——哈哈!”

槲栎的火红也不能表达杜兰的愤怒不平;哪个美院的学生斗胆画出如此明晰的线条?然而界限就是如此分明——那条上帝在他和纳夫塔利之间勾上的石墨黑线。面容扭曲的脸,那是他看到的人们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绝他的爱意时的表情;绿色的黄昏,那是因为他的双眼因嫉妒和悲伤而充血;斜梁的屋顶——孤独的夜里,纯白的月亮就顺着它滑落在自己窗前……

当所有学生挂出自己的作品时,他也像别的学生一样,在纳夫塔利的《花》前赞叹驻足,然而他看到纳夫塔利在自己画前轻蔑的目光时,他就决心永不再与老派画家为伍。纳夫塔利画中的千叶玫瑰哪里会懂他的痛苦!他认为它就像纳夫塔利一样,因为充足的雨水阳光而骄傲地茁壮生长,然而它永远不会知道,种子若是落在了贫瘠的土地上,会长出多么惊心动魄、无法想象的生命的形状。

但杜兰不知道,纳夫塔利的痛苦并不比他少。

只要纳夫塔利永远不让暗室里那些的画作见人。

除了沙龙里的有钱人和靠有钱人吃饭的手艺人,马路上每日匆匆忙忙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没人在意那场在报刊杂志上进行得如火如荼的论战。

老派画家说新派的画作偏离了绘画的本质:“人的感情说到底也是来自自然,当然不可能高于自然。绘画表现自然之物,虽能容忍主观加工,也不能越过造物主的界限;一旦完全用人的感觉——他们还称之为的特点——来代替真实的自然,这样的画作的意义比最基本的临摹还不如。”

新派画家则嘲笑老派众人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们几个月的心血比不上一片湿板。再等彩色相片普及,老派画家马上就会丢了他们的饭碗。就像电报取代了驿站,打字机把抄书人赶进了工厂。我们可以相信,很快巴黎街头将再不会有奔驰的马车,从法国到远东也只需短短一日;人们还会像他们的祖先所想象的那样在天空遨游——世界将会永远地改变!只有他们——那群自诩是世上唯一的‘画家’的人,他们还会死守在宇宙的中心——地球上,画那些自旧约时代就存在的事物,并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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