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番外二：阿布拉克萨斯死在N周目[LV/AM] （上）（1 / 1）
1.
第一次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不过几秒的时间，阿布拉克萨斯便感觉腹中一阵火烧火灼的疼痛，内脏仿佛在一瞬间被人大力捏碎一般搅在一处。
高脚杯从手中滑落，悄无声息的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残酒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他也跟着倒了下去，抽搐的四肢感觉不到任何力气，只能死死盯着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的黑暗君主。Voldemort手里拿着一支一模一样的高脚杯，轻轻往鼻翼下一转，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他仍然优雅、温柔，但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垂死的他，喁喁低语仍犹如床第间的缠绵情话。“别怪我，阿布，可你太碍事了。”
碍事……是我太碍事，还是马尔福太碍事？阿布拉克萨斯在心里冷笑。奇怪的是，在这弥留之际，他反而比平常更加清醒。生命的流失比想象中更慢，想也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面前这个多疑到不相信全世界的人会和他说点真心话。
真是好笑……当他们是情人的时候，最亲密的身体交缠多不胜数，然而心的距离有多远，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即使阿布拉克萨斯一直都是砧板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鱼肉，面前这强劲的刀俎也从没有哪怕一天对他放下过戒心。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再没有任何反抗他的可能。阿布拉克萨斯眼睁睁看着Voldemort把他从地毯上抱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把他的头搁在他的肩上，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美好的情人，却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无情的恶魔。阿布拉克萨斯难以形容自己心里复杂的感情，只能竭力闭上了眼睛。
反正这结局……也是他早就猜想到的结局，只是比他想的要早了些罢了。卢修斯即将成年，聪明能干，和布莱克家族的联姻已是既定的事实……实在不行，还有他在美国留下的最后一条后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按照他的安排铺好道路，卢修斯接下来的人生，就只有靠他自己走下去了。
他不是个合格的好父亲，但他已经尽力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就算将来卢修斯会恨他，至少此时此刻，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你在想什么？”恶魔还在他的耳边低语。“卢修斯，对吗？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非常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重用他……可惜他不是我的孩子，可惜啊。阿布拉克萨斯，你怎么就不想为我生一个孩子呢？”
孩子？然后让他成为你熬制魔药的材料之一吗？！阿布拉克萨斯悲哀的想到。你根本不会允许另一个斯莱特林后裔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何必再问我这个问题呢？
……或许，连Voldemort自己也不明白，他自己想要什么吧。他恍惚想到。是飞离死亡，还是畏惧死亡？死亡真的有那么值得恐惧吗？是不屑于爱，还是恐惧于爱？相信爱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他模模糊糊的这样想着，感觉着身体的所有机能随着生命的流逝而逐渐消逝。他知道最后的时间即将来临，他终于可以从这段可悲的命运中挣脱出来了。
就在他放松的那一刻，他感觉眼睛上盖上了一只冰冷的手掌，Voldemort平平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其中终于没有半分感情——
“阿布拉克萨斯，你哭了。你在为谁哭？”
2.
第一次重生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只当做那是梅林的恩赐。
他在灯火煌煌的订婚会上清醒过来，茫茫然的看着四周包围着他的、熟悉又陌生的年轻面孔。面上带着浅浅红晕的阿加莎偎依在他的怀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安东尼在为他倒酒，盛装打扮的沃尔布加扇着扇子和身旁的玛格丽特说着话，高昂着下巴的奥赖恩端着酒杯站在一旁欣赏着墙上的油画，还有坐在他对面，黑头发红眼睛，俊美得犹如神灵一般的年轻男人——
他猛的推开阿加莎站起身来，几乎是惊魂未定的叫出那个已然变得陌生的名字——
“汤姆·里德尔！”
阿加莎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阿布拉克萨斯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送走了客人，老马尔福先生拿着手杖急急走来，气急败坏的往他背上打了好几下。
阿布拉克萨斯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还是流着眼泪的阿加莎扑过来，哽咽着为他求情，才让老马尔福先生停下了手。
“阿布拉克萨斯，我不管你在私底下怎么乱搞，当着外人的面，你必须跟那个低贱的混血划清距离。”奥古斯顿·马尔福厉声说道。“你的妻子只会是阿加莎！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死心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和一个混血在一起的！”
直到奥古斯顿走出老远，阿布拉克萨斯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阿加莎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伏在他的肩头止不住的流泪。她的身子一直不好，却拼死为他生下了卢修斯，阿布拉克萨斯一生最愧对的就是她，见她如此难过，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哭了……”
“对不起，阿布，对不起。”阿加莎的眼泪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烫得他心头疼痛。“若是我能说动父亲解决婚约……你就不用……”
对了，阿布拉克萨斯恍惚想了起来，这是他最迷恋里德尔的时候，甚至为此曾闹着要和阿加莎解除婚约。他生来温顺，从来没什么脾气，这大概是他生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奥古斯顿，让他的老父亲和未婚妻阿加莎伤透了心。
其实贵族婚约，无非就是那回事。阿加莎是个好妻子，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妻子了。她唯一的不幸，无非是爱上他。
却原来……他也曾经那么不顾一切、无所畏惧的爱过他……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阿加莎。”他有一次拍了拍阿加莎的肩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一点也不在乎，阿布拉克萨斯用颤抖的手整理了一下纠结的衣领，沉声道。“帮我告诉我父亲……我要出门一趟。”
阿加莎抹着眼泪，哀哀的请求他：“阿布、阿布拉克萨斯，求求你了，至少今天、今天别去找里德尔——”
“不会。”阿布拉克萨斯俯下身，按住了她纤细的后颈。他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扭曲的脸庞，连他自己都从没见过自己那么冷酷的模样。“我去找邓布利多教授。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杀死里德尔。”
……
杀死汤姆·里德尔，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阿布拉克萨斯缓缓从青年的心口抽出刻着魔法铭文的匕首，没在意溅了自己一脸的温热鲜血。
原来冷血如Voldemort，血液竟然也是温热的。
“为什么，阿布？”里德尔的脸上仍然带着他曾经为之深深迷恋的温柔微笑，仿佛他不是已经垂死，而只是被阿布拉克萨斯搂着撒了撒娇而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因为你在未来会杀死我。”阿布拉克萨斯冷酷的回答。“先下手为强，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别怪我，Voldemort。”
“V……Voldemort？”里德尔咳嗽了两声，嘴角缓缓流出一道鲜血。“你竟然知道这个名字……看来我在未来真的杀了你……”
“飞跃死亡？你终究是做不到的，汤姆。”阿布拉克萨斯把玩着匕首，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看不起我了，对不对？”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一直、羡慕你……”里德尔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你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我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一切……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梦想……我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自己……”
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过好的时刻。在Voldemort风头最盛的时候，整个霍格沃茨处处可见他的拥护者。他也曾经狂热的相信这个混血的学弟会带领他们走向顶端，这听起来很疯狂、很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此时躺在地上，被他一刀捅穿了心脏的男人，曾经是一个时代的信仰。
信仰的火苗曾在他的心口熊熊燃烧，但最终还是因为种种猜忌而熄灭了，随之一同消逝的还有年轻的爱情。梦想最美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它是永远不可实现的、遥不可及的美梦。
“我怎么不明白，我们曾经那么、那么信任过你……是你先对不起我们的……是你先抛弃我们的！”阿布拉克萨斯终于哭出声来，匕首啪的落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杀死阿克图勒斯！还有安东尼！我们到底对不起你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你所谓的梦想，难道就非要踩在我们的尸骸上不可吗？！”
曾经亲密的同伴一个个离他远去，如今阿布拉克萨斯仍能回想起那一次次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有阿加莎……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明明是你对不起她。”
他喃喃着询问：“你真当我是傻瓜，一点不对劲都察觉不到吗？不对，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你不过是把我看做一个好玩的玩具罢了……”
里德尔气若游丝，然而当阿布拉克萨斯靠近他，却听到他轻不可闻的一声感叹。
“那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