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夜话江边(1 / 1)
心烦的扒扒头发,司徒政抓起手机,只说了一句就挂断了。对头的路东棠尴尬的握住手机,听着嘟嘟嘟的声音,脑中回想着他的话,准确的来说是命令:什么都别问,陪我喝一杯。靠,凭什么?他让他出来喝酒就这么冲?话虽这么说,心里也不甚情愿,路东棠还是别了小妻子出门。
两个大男人就在江边喝起了酒。
“司徒,搞什么呢,是请我喝酒还是吹冷风?”路东棠白了一眼司徒政,看他坐的惬意,也随性的靠在了他身上,像一滩烂泥一样。
不高兴的伸手推了他一把,司徒政没好气的看他,举起易拉罐和他重重碰了一下,仰头猛喝一口。
看他这样子,路东棠顿时傻眼。视线不由得下移,借着一侧商店橱窗里透出来的灯光看着手中握着的易拉罐,不禁皱眉,“就这点格调,请我喝大街上成打的扎啤?”
“你废话真多,有酒喝就够了,还嫌这嫌那的。”低声嘟囔了一句,司徒政大掌拍他的肩膀,身子前倾凑过去问,“东棠你说,我是不是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哪是看起来,根本就是自甘堕落。俊脸爬上无奈,路东棠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哪知道。”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司徒政就那么看着他,沉默不语。看他欲言又止,路东棠心里打结,挑眉试探“那我猜猜啊,你们吵架了?佳唯和你闹分居?她不要你了?”看他这么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还真像被遗弃的。不过,早知童佳唯性情,他自是知道她不会这么做,故而笑着打趣他。
不料,他的话正中司徒政的心,只见他的脸僵住,握住易拉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看着他这反应,路东棠暗叫不好,莫非真说中了?赶忙摆摆手,他傻呵呵笑起来,伸手插插他意欲转移话题,“呵呵,我开玩笑,你别当真,别当真。”
司徒政抬头看他一下,手臂撤下来,手上加了力道,铝制的易拉罐被他握得作响。很长时间过去,他才幽幽开口,声音甚是凄苦,“我见到他了。”
啊?路东棠一惊,抬眸对着他看起来很是平静的侧脸,他在装着镇定,只是眉毛却出卖了他的情绪,因为那里皱的紧紧的,已成一座小山。不动声色的向下看去,他的手上青筋暴起。司徒说他,自然不是指车振宇,莫非是……他?
无限怅然的闭上了眼睛,司徒政苦笑起来,“他不像照片那样精神,老了很多。”
心里锒铛一下,路东棠登时哑口无言,真的是他——车兆阳!早知道司徒政找人搜集了车家人的资料,他认得车振宇,肯定也从照片上看到了车兆阳。一对父子,迟到了三十年才见面,冷静如司徒,定然也把持不住。“那你?”他剑眉压低,试探着问。
司徒政低低笑出了声,噙着一抹嘲讽,“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记不记得一个人,结果,他进医院了。”他故作轻松,努力着要表现自己的毫不在意。只是,理解他的路东棠知道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进医院了?他紧了眉,从他手里夺过啤酒,扳过他的身子,眼眸里闪烁着认真,“司徒,别逃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睁大了眼睛讥笑着反问,“他以为他进医院我就能罢手了吗?车兆阳以为他是谁,他逃了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东棠,你知道他那个时候的表情有多么可笑么?我只是说起了那个女人,我连名字都没提,他就像见鬼了一样!”说着,他愤恨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吃惊什么,当初做得出那种事,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现世报呢?人在做,天在看,他已经过了三十年清净日子。过去的每天他都开心的过着,现在他就算住院了,那他还活着,可我妈妈呢,她早走了,撇下了我一个人。你知道吗,我恨他,没有他就没有我的痛苦,我就不会是今天的司徒政!”
眼前的司徒红了眼睛,表情甚至可以说狰狞。路东棠知道,他很愤怒,如果亲眼见到你恨了三十年的人,没有谁能冷静下来。司徒已经用了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他见车兆阳,肯定师出有名,那么,必然与和佳唯结婚有关!总算是想起了童佳唯,路东棠变了脸色,牙齿打颤着开不了口。
江边吹着冷风,司徒政却浑然不觉寒冷,甚至把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从地上拿起一罐啤酒,他拉开拉环,肆意的咚咚咚灌了下去。举起来空罐子四下打量着,他笑的凄苦,“如你所预见,她也知道了,躲不过。”他说完狠力的把易拉罐一捏,圆鼓鼓的罐子瞬间毁了形状皱瘪不堪,而后,他一扬臂,将手中的垃圾丢到河里。“喂。”他动作这样快,路东棠制止他也来不及。
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司徒政继续,说的很是简略,只提了结果。“她去了医院。”
气氛被司徒政营造的分外压抑,路东棠瞅着他眼神空洞的望着江面,一时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知道他很强大,一直以来伪装的都很成功,直到今晚才宣泄了出来。此刻他的冷静也许只是暂时的,毕竟,如他所言,他还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对车家人的讨伐行动,他方迈出了第一步,自然不可能是终结!犹豫再三,他问“要不要我帮忙?”
司徒政没有扭头,背着他的视线,眉头皱紧,半晌,他摇摇头。
“那你和佳唯怎么办?”提起她,路东棠不觉得音调走高。
“我说了,我不会放手。”语音恢复了以往的冷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突然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土,他把西服穿上,“帮我收拾一下,谢了。”声音冷下去,而他也掉头就走。
“司徒,想清楚啊,他毕竟是你的爸爸!”身后传来路东棠的叮嘱,他希望他明白,再大的仇恨,抵不过骨肉亲情。哪怕车兆阳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不知道司徒政想做什么,他作为兄弟也不好插手,惟有盼着他思索再三后再行动,不要落得不可收拾的局面。
风将他的话音吹散,尽管如此,司徒政还是听见了,而后,嘴角噙上一抹嘲讽的笑。简直是笑话,车兆阳配当他的爸爸吗?他的父亲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司徒澈。而那个男人,也该付出他应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