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月晴痴情,刘昊深情(1 / 1)
裹着厚厚的大衣,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十六回婉约了千年的油纸伞下等一个归人,齐看二十四桥明月夜
他们仿佛高中的孩子,但是两个人都深浅不同程度的陷入,并乐此不彼。
颜飘珩听了白清弦和张君怡的描述,大跌眼镜,对着廖翩,“姑娘,你确定你们是活在21世纪的地球上,而不是在18世纪的冥王星上?现在恋爱三部曲,牵手,接吻,相处。不适合走人,合适的话就在一起了。”颜飘珩坐在沙发上,伴装无语地捂住额头,“现在高中生都没几个这么纯情的了,你们什么时候穿上情侣装,手拉手在校园,给我们上演一出十七岁的雨季啊?”
“其实这样也很好啊!”张君怡想到就不由得笑了,“你看她一路恋爱空白的日子,这样也不错,这样就是完整的了,迟到一点又如何呢?”
天作之合,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善良优雅,金童玉女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否认。都很支持。但是却没有往更深一层想过。
大一上半学期的假期就这样,来去匆匆,眨眼间,已经落下序幕了。
再回到枫华的时候,才发现,春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已经近来。
自从那天在海滩与欧阳云羲深情相拥之后,她一见到欧阳云羲,就有很尴尬的感觉。
既然说好不在一起了,既然说好了要一剑断情丝,既然说好了转身陌路,为什么还要不受控制地看着他、对他好?这不是把他往角落里逼吗?
这是她的不应该吧?她不应该这样用最残忍的办法把一个多情的人这样伤害,把爱伤害,然后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然后让别人陪着一起承担,这怎么可能是她的一贯作风?
自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之后,廖翩也越来越感觉到欧阳云羲的那股热情,也越来越对欧阳云羲避而远之;总之就是刻意地去避开。欧阳云羲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默默隐忍,不去揭穿她的这把小把戏。但是,他发现,他越放纵她的作为,她就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和他对着干。
对于她这种做法,欧阳云羲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他还是想用自己的行为去打动她,让她回心转意,接受。但是,似乎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小翩,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他疑问出声,语气透着些许哀伤。“我是哪里不好让你无法接受?还是怎样,还是,你有喜欢的人?”
“没有!”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么果断的反应顿时让欧阳云羲长舒了一口气,却是仍旧不解。
“那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我……”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怕,怕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想着欧阳云羲说喜欢她,她就不敢接受。明明该偷着乐的,为何她会害怕呢?
“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吧?”欧阳云羲提出质疑,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
廖翩睫毛轻颤了一下,怎么会……但,想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没错。就是这样!你是王子,而我,是丑小鸭。童话故事的情节不可能会在现实中发生。我不是灰姑娘,没有属于我的玻璃鞋。我是永远变不成公主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要当什么名门人士,我只是想平凡简单地过下去而已。你太高贵了,我高攀不起。”
欧阳云羲看着她,思绪复杂,无从理起。
十载风雨十载情,风雨不改。他待她情深意重、她待他薄情寡义,其中的意思谁都懂。之所以无言,就是因为两人没有真正沟通过。之间已经有了一道鸿沟,不难跨越,但是现在的情形也变得难以跨越。
欧阳云羲就如童话里高贵的王子那般,是美好的,但是,她的世界容不下童话,爱是最大的谎言,她不想、不敢,也伤不起。
他靠近、她躲闪。
十载光阴如流水,无言般流过。又是一年,转转悠悠,不知不觉间已经靠近躲闪了大半载了。
似乎假期特别多!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还是她们没有感觉?大概是后者吧,没有感觉,时光已经走过了那么快。
“你看,这里还没做好,作Y轴对称,然后求出BOC的所求正弦值,再作垂线……”白清弦正在给张君怡讲高数题。正好这是文科数学题,看着便拿出来问了一下白清弦,张君怡也没想到,白清弦居然会讲得如此条条有理,找不出理由去“作BD垂线一定要先作好这条线,你看,OB与OD相差平行,后穿插过垂线,作OB和OD的中线,高再……”
“等等,这条高辅助线作在哪里?”
“这里啊,你看,OB平行相差OD,然后就作垂线。”
“那这个呢?为什么这样解?”
“因为它是要求BOC的正弦值,所以就这样求。”
“哦。”张君怡一知半解地看着题目,尝试着做了一遍,还是没有真正理解白清弦所说的解题过程。“不是,你等等,再做一遍好不好,我没听懂……”
一遍又一遍的解题过程让张君怡懂了,白清弦倒是想狠狠地敲她的头。
“懂了没?”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张君怡干笑了两声,看着白清弦,“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白大公子,我现在请你吃晚餐吧,你意下如何?”
白清弦放下笔,斜躺在沙发上,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张君怡。半晌,直到张君怡都快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吧,有什么阴谋,说出来。”
被揭穿的张君怡有些尴尬,手指像是不知道往哪放的好,但咬咬牙,还是承认了。低头等着白清弦的训。但是却出其意料之外,白清弦没有很快回答她,也就沉默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别去呗,我去就好了。干什么还拿请我吃饭做借口。他是管乐部部长,我是管弦部的,他有事我去看看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你,平常和我顶嘴顶的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就那么胆怯了?这可不像平常的你。况且,你不是还有你那好闺蜜吗,两人一起去也可以啊。”白清弦看着张君怡,缓缓起来面向落地窗。任凭张君怡看不出他的心事。
“她不知道,我没告诉她,而且,这次忽然发病,不知道刘昊会不会知道。我也是刚刚接到月晴的电话才知道的。”
“我想,他应该不会笨到这种地步吧?自己的身体肯定是自己最清楚。”白清弦敛起笑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要是不笨早就追到廖翩了!
张君怡暗骂一声,看着白清弦,投以一个拜托的眼神。“我也不清楚他怎么回事,但是,你要是有空就一起过去吧?”
“我没说不去。”白清弦简短的五个字让张君怡喜出望外,但是接下来白清弦说的话却让张君怡的笑容垮了下来。“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白大部长,我开个玩笑而已好不好?你干嘛那么较真?”张君怡不满地抗议道。
白清弦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不语,走了出去。
进了病房,她紧张地全身紧绷,尤其是当在病房外看到躺在雪白床单上的他。他在休息,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他的睫毛很长,可是看起来更瘦了,眼窝深陷,薄薄的唇没有血色;眉头微微皱着,苍白的脸颊轻轻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她呆呆地看着他,时光在那一刻飞逝,回到那些年。她看着窗屋外的他,心中百般感触。后来她每每回想这个记忆之中挥之不去色场景,她总是感觉自己似乎看清了什么。
“月晴。”出了病房,张君怡担忧地看着安月晴,往日神采飞扬,高贵如公主那般的她,为了刘昊,付出了多少?但结果,是付诸东流,还是怎样?
安月晴转身,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的苍白浮现在眼前,触目惊心。
“你没有休息好吗?那么憔悴。”张君怡扳过她的身体,轻声责备着。短发虽然落落大方,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仿佛就是一个一碰即碎的陶瓷娃娃那般脆弱、无助。
摇了摇头,安月晴看着张君怡,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激动,拉住了张君怡的衣袖,想说什么,但总是欲言又止。渐渐的,安月晴松开了张君怡。她是坚强的,不会轻易被打倒。眼泪三番四次想落下,但是总是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在她眼里,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她不想要,也不会要。只因为,她是那个高贵清高的安月晴。
白清弦转眼看了看病房内静静躺着的刘昊,安月晴苍白的脸如他。
“他怎么了?”白清弦问道,眉头紧促。
安月晴调整了一下情绪,“大概是今天早上出的事。”安月晴陷入了无边的挣扎之中。“我也是被打电话叫来的。今天应该是急性犯病了,而且很严重,保不住会出什么事情。不知道他——”
张了张嘴,安月晴还是没有把那几个字说出口,倒是让白清弦把话接了下去:“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否含患有心脏病是吧?”
字字如珠玑,似针丝那般坚硬,扎到安月晴的心上。很疼、很疼……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白清弦无奈地看着陷入情感的纠缠之中的安月晴。“从一开始,从我们知道他有了这个病之后,我们就应该清楚会有那么一天。先不说有多严重,单单是凭靠他自身的领略,不可能对于频临隐痛毫无察觉。他不是傻瓜,他能够知道这个意思的。就算我们没有告诉他真相,但是,我们又怎么确保他不会给别的医生看?要考虑的是这一点。在别的地方,他有能力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只不过,时间是长是短,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没有余地?”
“难道不能根治吗?”
“月晴,我觉得白清弦说得很对。而且就算要根治,手术费不重要。这是有的。但是,问题是,你要在相对的时间找到一个愿意移植的心脏。而且还要进过患者的同意。你说能瞒得住吗?这件事情,他爸妈肯定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他总会知道。你,也要做好准备了。”张君怡也接着白清弦的话,条条列出来,看着安月晴,不放过她眼神的任何一处悲伤。
不管怎么说,安月晴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急忙转身往病房里走去。眼泪在回头的瞬间冲破了眼帘。她感到举步维艰,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从脚心到头顶,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被扎得生疼。周遭的一切于她都幻化于无形,整个世界对她来说仿佛不过只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原,而她孑然一身走在一条破碎玻璃铺就的长途上。她不知道终点在何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她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在不断提醒她。
她以为眼泪可以像水龙头那样,关闸时,不管如何也拧不开;却不曾想到,当她看到他,当她想要伸手去碰触他,原来关于眼泪,所有的准备都是徒劳。
他只能感觉到胸口一阵又一阵的压抑,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进胸口,怎样也透不过气。她想要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叫一声他的名字。可是不能,她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是任由眼泪滑过脸颊,努力对他笑。
“傻瓜,哭什么。”
虚弱的声音如快马闯进她的耳畔,猝不及防,她抬起被泪水□□的脸颊,满脸的欣喜与忧伤。
刘昊躺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与刷白的床单融为一色,看起来惹人心惊。
看着安月晴的眼泪不停地往下做着自由垂体运动,他越擦,她的眼泪越多,好像是专门和他作对一样。“哭什么呢?”他深深地看着安月晴,似乎要看到他心底里去。嘴角依旧是有着一抹微笑,依旧是那么虚弱,那么无能为力。
“我自己的身体,我会珍惜的。那么久的日子,我会一直等下去。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刘昊看着安月晴,她对他的关心,为他笑为他哭,他不是木头脑袋,他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心里的那个位置,没有那么容易就轻易动摇了。就算安月晴对他如何好,好到心扉深处,他也不能给她这种爱。
“你,你知道了?”安月晴掩饰的双眸之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真的如白清弦所说的那样,瞒着她,瞒着所有人,他知道的这个真相?
“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才说?”刘昊轻笑地看着安月晴,眼光闪了闪,又仿佛回到了那些年的时光。高考之前的那些日子,爱慕之意恰到好处的流露,不至于让人觉得她不好,而是俨然对她生出了些许好感。却从未想过,会让她陷入他的世界、漩涡。大一半学期,时间全部用在了让她死心塌地、心灰意冷的阶段。但是却在她狠下心来不去接受他,去排斥他的时候,才深深发现,原来,口上说得不爱,其实已经爱到深入骨髓了。
但,什么叫□□,真的懂吗?
一千个不同人的人去用自己的理解去解释一种道理,爱就会后成千上万样的说法,不计其数。在他们之间,爱,缘深缘浅,只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误就可以决定的结局。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去夺取,但是,现在已经累了,只想好好趴着休息。
“你——”安月晴哑口无言,不知道用什么话去与他对峙。只能垂眸不去注视着他审视的眼神。她怕,怕建立起来防固的心墙会被他的一句话轻轻摧毁。
总是笑着的人,或许有着太多的悲伤。
“我前些日子就知道了。”
“总是站起来就头晕,吃什么都食不知味,睡觉也不踏实,走着走着就想晕倒了。这些事情,难道不足以让我去怀疑吗?”刘昊自顾自的说着。“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我真的傻到会相信,自己的身体还是完好的吗?你难道就认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病得多严重吗?”
字句斟酌,敲入她的心扉处。安月晴张口,还是哑言。他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她的确是以为他还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真的认为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多发病的明显特征。他说得对。她小看了他,他们都小看了他。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如微笑地站在风中的少年。安月晴的眼眶红了,垂着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
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他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始终遗留一抹浅浅的微笑,“月晴,时间会证明一切是对是错。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不用再苦苦追寻我的足迹了。是吗?假如我们之间有过约定,那就放手吧,我爸妈,应该都是瞒着我吧。你们,也,瞒着我。”
“自那以来,我就认为,我和廖翩,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论多么舍不得,强求不来的幸福,缘分不能强求。至少,我的遗憾不多,深深浅浅,就这两个。”轻柔的话语,就如那最残忍的刀锋那般锋利。“我在放手之后,我想过很多很多。图书馆犯病的时候,你给我送饭,校医室的护士说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廖翩,后来转眼一想,也不是,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对谁都会笑,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唯独对我,就是一张苦瓜脸似得。我和她,终究是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两个人。我想过,或许,主席长更适合她,十年感情,不管是风还是雨,都过来了,这样的情比金坚,我自叹不如。张君怡总是对我纵容,放纵了六年,也是时候该结束这场不该出现的闹剧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廖翩,张君怡的关系,我们就不会相逢、相识、相知,然后相别。”
刘昊讲得很悲切,讲得安月晴都想捂住耳朵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刘昊讲的话,她心里总是对着这曾经的三角连心存有芥蒂。
“我们曾经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幸福的回忆,总是不长久。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曾经岁岁花相似,如今人虽在,却早已岁岁年年人不同。“或许我们之间,是注定的错过。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还要需要人安慰。不应该留恋下去了,你知道,我痊愈的几率,应该的,为零左右吧?八九不离十,七七八八大概,也是这个数了吧?月晴,我倒是希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我不知道我哪里好,吸引了风靡全校的你。当时的你,很漂亮,长裙飘飘,碎发飞扬,很美的样子。都说世事无情变迁,也的确是这样。没有什么事会是完美永恒的。就像,枯萎无力的花朵。最美好的年华,不要残败在风雨之中。我知道你很勇敢,而且不会轻易就服软,你很坚强,是一位很好的女生。但是,你的这份好,不应该用到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身上。这样只会白白浪费你的青春韶华。于情于理,我们都不是最好的。你可以选择其他人,更好的人。至少,他们会一心一意对你。不详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你认为,只对容貌上心的人,真的能做到一心一意吗?”安月晴就这样抬头,撞上了他的眸。
“至少,比我好。”
“你就对你自己那么没信心?比你好又怎样,是,比你好的人多的是。我哥比你好,会长比你好,白清弦也比你好,谁都比你好。但是我就偏偏喜欢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刘昊噎着,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白清弦看着张君怡,“别想那么多,简单来说,月晴痴情,刘昊深情。所以,两人之间的感情,太过繁杂。理不清,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