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十夜·历史的重现、梦的终点（1 / 1）
“保鲁夫拉姆。”
“萨拉。”
既开心又难过地看着来者，保鲁夫拉姆难以平衡自己的心情。他的表情很别扭，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萨拉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有利的灵魂，我好好地保存着。”
“嗯，我相信你，萨拉。”
保鲁夫拉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担忧地看着被反噬的力量所束缚的魔王。红色的光芒正在逐渐地消逝，看样子很快魔王就可以突破约束了。
“但是魔王怎么办？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萨拉取出眼镜，郑重地戴上。他凝视着魔王的方向，声音透出一丝苍凉。
“不，并不是这样。魔王和有利，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表现全然不同啊！”
保鲁夫拉姆急急地询问着。
“不光是我，孔拉德，浚达，尤扎克他们都能作证。”
“是的，萨拉陛下。我们老早就发现了，有利他……变得很矛盾。”
孔拉德的语气透露出了无限的担忧，萨拉钦佩地看着他，这个始终如一的，一心为了有利和保鲁夫拉姆的男人。
“这没什么，本来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只不过恰好有利他的身份特殊罢了。由于他本身在地球生活了太久，养成了一种个性，而魔力的启发让他在魔王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摒弃了软弱的一面，所以才让你们觉得他变得很奇怪。不过不必担心，魔王只不过是有利内心真实的一面而已，虽然免不了带些黑暗，但总归还是属于有利的，是不可能分割的一部分灵魂。”
萨拉的话虽然出人意料，但却在情理之中。保鲁夫拉姆和孔拉德也并没有显得多不能接受，而其他的人都已经默认了这样的事实。
“好了，一切应该的、不应该的，都该结束了。全部都必须回归到本来的样子。”
萨拉挥手着，运用法力把海明珠收了回来。天空恢复了清朗，有许多的星辰在闪烁着，真正的夜降临了。
“保鲁夫拉姆，请你帮我一起，将真正的有利唤醒过来。”
“嗯。”
萨拉将海明珠放到保鲁夫拉姆的手心里。保鲁夫拉姆托着仍旧不减光彩的珍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口中念起了和萨拉一致的神族的咒语。
“呃啊……！啊！……”
魔王变得痛苦起来。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的他，正是筋疲力尽之时，但萨拉正是抓住这样的机会，要将他重新压制起来。
魔王恨恨地看着萨拉。
“萨拉·雷基！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魔王陛下，您在说什么呢。我对有利的心意可是始终如一的，从来不曾虚伪过。”
萨拉冷冷地笑着，将有利的灵魂释放出来。
纯白的、没有瑕疵的半边灵魂，正慢慢地重新注入到有利的身体里。魔王感觉到了有利的思想，还有他的压制。四肢又变得不能自已。魔王看着萨拉，再怎么愤恨，却也无能为力。
“……保鲁夫拉姆。这是你所希望的……”
他看向保鲁夫拉姆，果然如他所料，金发的少年丝毫不含糊地朝他流露出鄙夷的神情。魔王感到前所未有的受伤，出于绝望以及有利神智的恢复，他一厢情愿的反抗开始渐渐弱了下来。
保鲁夫拉姆看着有利的特征开始显现，一副难以抑制的喜悦的样子。
“有利！”
“……保鲁夫拉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有利他没有遇见你……”
说完这句话，魔王彻底地隐藏了下去。而许久未曾清醒的有利，慢慢地张开焦距涣散的眼睛。
“……保……保鲁夫拉姆……大家……我……啊！……”
有利笑着，想要站直身体，但云外镜却突然开始幻化。它正慢慢地变成一缕轻烟。
接着，有利痛苦地低吼起来。他不想去想，但是所有的记忆，包括直到刚才的最后一秒，还有属于他人格的另一面的魔王的痛苦和无奈，全部都自主地涌入他的脑袋。有利抱着头跪坐在地上，忍受着快要爆炸的疼痛。到最后他甚至发不出嘶吼。
保鲁夫拉姆看着他受着煎熬，拔出剑来想要毁灭云外镜。萨拉严厉地阻止了他。
“保鲁夫拉姆！不要去试图毁坏有利的记忆。那样只会伤害他。”
保鲁夫拉姆红着眼睛，颓然地放下了剑。
‘他说的没有错。有利的记忆，是他自己想要找回的，我无力阻拦。’
“……为什么呢，有利。为什么要开始这样悲伤的旅行呢？”
保鲁夫拉姆看着瘫倒在自己怀中的，虚弱的有利。他伸出手紧紧抱着他，让他紧紧地抵着自己的胸口。
有利紧闭着双眼，他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冲击。他想起来了一切，包括他以前的错误，懦弱，还有无知，也包括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情感，感受到了自己的魔王一面对保鲁夫拉姆的无尽的依赖感情。
“……啊……我……呐……保鲁夫拉姆……”
“有利？我在这里。”
有利伸出手去，马上就被保鲁夫拉姆紧紧握住。
“不要伤心，也不要遗憾。我知道……爱是不能掩饰的。”
有利流下泪水。保鲁夫拉姆温柔地擦掉他不由自主掉落的眼泪。
“是啊，有利，如果注定了我爱你，我会一直这样，勇往直前。”
“呵呵，我也是，保鲁夫拉姆，我也再不会害怕，不会退缩。”
有利想要坐起身来，却感到无比的疲惫。他用尽力气抓住保鲁夫拉姆的手。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有利落下眼睛，轻轻呢喃着。
“你是完美的，保鲁夫拉姆，在我心里，你是完美的……”
“有利……”
有利感觉身体透支了，只有眼泪能够自在地流淌。
“如果我说，爱上我是你唯一的不足之处……你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的，有利。我向你保证。”
保鲁夫拉姆温柔地抚摸着有利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
“若这是缺点，我要永远做这样不完美的人。我可以不要这份完美，也不能让自己不去爱你。”
“嗯，保鲁夫拉姆……谢谢……”
“傻瓜。”
保鲁夫拉姆笑了起来，任由他蹭着自己的手心。
“入口已经打开了，有利，快点回去吧。美子妈妈和爸爸、哥哥他们，都在担心你。你不该再停留。”
“呐，保鲁夫拉姆，我还能再回来的，对吗？我舍不得、舍不得你，舍不得孔拉德，还有婕莉大人、古蕾塔、古音达鲁、浚达、尤扎克、阿妮西娜、你的叔叔……”
“呵呵，有利，你真的变成傻瓜了吗？好了，不要再说了。”
保鲁夫拉姆把他交给了萨拉。有利看着萨拉。
“呐，萨拉，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次……”
“呵呵，有利，先收下你的感谢。但我估计等下，你就不会这么谢我了。”
萨拉取下了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叹息的意味，有利疑惑地皱眉，但保鲁夫拉姆靠了过来，将海明珠放在他的手中。
“拿好它，有利。”
“等、等一下……保鲁夫拉姆，这是我送给你的……我……”
保鲁夫拉姆挣脱他想要抓住他的手，露出最灿烂无比的、美丽耀眼的笑容。
“再见了，有利。”
即使再怎么难受，有利也瞪大了双眼。他听到萨拉在念着属于王的禁咒，看见保鲁夫拉姆的笑容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起来。他的脸、他的身体，全部在消失着。
“保鲁夫拉姆！等等！保鲁夫拉姆！……”
有利的眼泪开始有了意识，这下是属于他的眼泪。他哭着，吼着，想要捉住一度美好的少年。孔拉德按住他的手，湿润的褐色眼睛看着他。
“有利，这是保鲁夫拉姆的愿望。我会将你送回地球去，再也来不了真魔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保鲁夫拉姆——”
有利挣扎着，声嘶力竭着，孔拉德忍不住流下眼泪。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镇定自若。
“有利，不这样的话，你就会永远地沉睡下去。我们只能想办法，让你不要沉睡。”
“不——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把保鲁夫拉姆还给我！——”
萨拉重新戴回眼镜，他轻轻按住有利的双手，让他拿好海明珠。
“有利，魔王他对保鲁夫拉姆下过诅咒，用他对保鲁夫拉姆全部的爱意。那是与你无关的、无法插足的一个诅咒。所以没有办法，封印他的同时，保鲁夫拉姆也会一同消失。”
萨拉捧住痛苦不已的有利的脸。
“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能同化魔王，那么他就会回来的。”
“保鲁夫拉姆……保鲁夫拉姆……”
除了哭泣和呼唤，有利什么也做不了。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表明心意。
‘我不该与自己的真心背道而驰，对不起，保鲁夫拉姆。’
“对不起……对不起……”
孔拉德将他扶了起来。有利打开双手，看着海明珠，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保鲁夫拉姆永远不变的笑脸。
“有利……”
有利不再说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颗已经没有光泽的珍珠，静静地流下眼泪。
“我们走吧。”
有利慢慢地抬起头来，悲恸地看着他。他不愿去相信，但是却不得不相信。
孔拉德拉起有利的手。
“有利，只要你足够强大，他会回来的。你也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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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有……”
美子再一次看着呆坐在桌子前的有利，担心地呼喊着他的昵称。有利叹了一口气，朝妈妈露出十分勉强的笑脸。
“嗯，妈妈。”
“小有……你现在都不会和妈妈犟嘴了，妈妈很不习惯啊！”
美子夸张地捂住眼睛。
“啊，自从你宿醉回来，小健他说你只是喝多了，但是妈妈知道，你根本喝不了多少……你一定是遇到了别的难题，对不对？”
“……啊，妈妈……我……”
有利的思绪漂浮不定着。那天晚上回来之后，村田健安慰着他，但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换下那一身保鲁夫拉姆亲手为他穿上的和服。与其说是没有力气，倒不如说是根本不想。
“好像这样，他就还陪着我一样。呐，村田，所以，你能理解吗？”
他那时是这样喃喃自语着，而村田健他却频频摇头。
“哎，涉谷，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那些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是吗？连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有利看着珍珠，又看着那根发带。
“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思念了。”
魔王真的很爱他，明知道那根发带会让他得知他的行踪，也始终没有解下来过。
‘我真的不如他。’
有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来。他苦笑着。
“我真的不如魔王。”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涉谷。”
村田健难得的，用很认真的语气告诉他。
“你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暂且还战胜不了自己罢了。既然明白了自己对冯.比雷费鲁特卿的感情，那就好好地坚持下去吧，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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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外面放纵地过了两天，你就这么消沉了吗？小有？要振作起来哦，给自己打气。我们都一直，一直相信着你呢。”
妈妈温柔地揽着自己。有利感到鼻子一酸。
“是啊，我会的。我会坚持下去的呢，妈妈……”
“是，是，有利。”
有利趴在妈妈的怀里，感觉像小时候那样舒服，无忧无虑。
‘虽然我感觉到的，是真真切切的十夜。’
有利变得有信心起来。
“……我还有的是时间呢。”
‘保鲁夫拉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去相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