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伤心梅舞(1 / 1)
一匹白马正朝雪山急驰而来,而马上的正是白袍的北暮。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北暮一脸的疲惫,可他不愿意休息,如若不是他那时迫不得已的离开,此刻恐怕已经追上言婳了。
那时他下了鬼子山,收到了手下的飞鸽传书,说连公公临终前想见他最后一面。
连公公是他的贴身太监,从他出生一直照顾到现在,是自父皇母后死后最关心他的人,而他早已把他当做亲人一样对待。是以,他不得不赶回去。
就算他日赶夜赶,也未见到连公公最后一面。
他亲手把连公公埋在父皇母后的坟旁,如当年亲手埋了父皇与母后,只是唯一不同是,连公公有碑,而父皇母后无碑。
此刻坐在马上,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停的赶路。他怕他的稍微一歇息,便如连公公一样,成为遗憾。
他的遗憾已经如此的多。遗憾亡国时自己太小,无力回天;遗憾没能救下父皇母后;遗憾没能见连公公最后一面;遗憾把心事……
“驾……驾……”
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停的赶路,而空忆和听雨只能等。
路很长,等待也很长……
冰洞狭小的空间里,暖意蔓延着。
坐在角落里的南宫懔看了一眼对面靠在冰壁上的言婳,忍着背后的剧痛起身走到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并拉着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靠近她,再次感觉到了她全身的冰冷,于是收了收放在她肩膀的手。
“你怎么那么傻?”言婳听见他嘴里的闷哼声,停止挣脱的动作再也不敢乱动。
“我没事。”因为她刚刚的挣扎,他感觉到被冰块砸到的背又开始痛了起来。
“让我看看。”言婳说着就想拉开他背上的衣服。
“傻瓜。”南宫懔摁住言婳的手,“我们还是赶快找路,出了雪山再看也不迟。”
“你休息,我去找。”说完言婳准备站起来。
“你看那边凸出的冰块,有什么蹊跷?”
言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摸了摸凸出的冰块,耳朵又贴在上边听了听。于是又绕着冰洞走了一圈,左摸摸,右听听,回到了南宫懔的身边,“从凸出的冰块似乎可以听见风声,而从其他的地方听不到。”
“嗯,看来那就是冰洞的出口了。”
南宫懔慢慢的站起来,跟言婳并肩站到凸出冰块的前方刚好一臂的距离。
“你别动,我来。”
言婳看出了他的意思,本来可以用内力直接震开冰块,可怕引起冰洞坍塌,只得一点一点的用内力融化冰块。
南宫懔不想他在她身边,还需要她动手。所以没有回答她,直接出手。内力汇聚于双臂,一直到手掌,慢慢的伸向凸出的冰块。
不一会儿,冰块有了消融的迹象。可此时硬撑着的南宫懔因为双臂的用力,牵动着背上的伤口,额头浸出了豆大的汗珠。
随着冰块消融的范围逐渐扩大,南宫懔终是没有撑住,捂住胸口咳嗽了起来。
“懔,你不能再使用内力了。”言婳趁着空挡抓住南宫懔的手腕把了脉,那巨大的冰块不仅伤了他的背,还砸出了内伤。
“婳儿,我不想……”
“我懂。”
言婳把南宫懔扶到一旁,就再次回到刚刚站的地方。
她把内力引至双掌,朝向凸出的冰块。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融化了可供一人通过的出口。
她走过去扶起南宫懔,心里一痛,
“懔,你不该来的。”
“说什么傻话,乖,你先出去。”
言婳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不知怎么忽的转身抱住了南宫懔。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真真正正给过自己温暖。从出生就未见过爹爹,自从娘亲死后,她便开始一个人练功,纵使夜晚孤寂害怕,也得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懔,我……”言婳再次流下了眼泪,哽咽的说不出话。
“傻丫头,怎么哭了。”南宫懔擦干言婳眼角的泪,似乎心也像那冰块一样一点点的融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南宫懔情不自禁说出那句话,内心却越来越矛盾。
他有国仇家恨,能陪她到老吗?
他接近她的目的是爱她还是别的?
言婳拗不过南宫懔,从融化的出口跨出了冰洞,她的身后是一直注视她的他。
他看着女子一点一点的离开他的怀抱,蓦的心痛,心里唯一一点温暖消失。
他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懔,快出来啊。”言婳站在洞外看着洞内发呆的南宫懔,忽生一种错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梦。
“嗯,这就出来。”南宫懔说完,弯腰准备跨出冰洞,他的余光看见洞外女子关切的目光,以及那时的温暖,那个瞬间,他在心里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懔,你快看。”
南宫懔顺着言婳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他们已经站在了一片梅花林中,漫山遍野的红梅在寒风中竟相开放。而身后依旧是高峨危耸的雪山,与大片大片的梅花林交相呼应。
鼻尖强烈的梅香是她的香,还是梅花林的香。
言婳似乎看见了娘亲在梅花林里向她招手,她跳跃着奔跑着瞬间便置身于梅林。
一树一树的红梅,在她的身边绽放。
白衣,红梅……
看风景的人醉了……
“懔,你知道吗,我的娘亲特别喜欢梅花,情谷一年四季总会有开不完的梅花。”
“我记得,娘亲每日总会站在梅树下吹萧,无论梅花开或不开。”
“娘亲很漂亮,像这些梅花一样的美。”
“从我刚学步时起,娘亲总会拉着我的手,徘徊于梅林。”
南宫懔看着面前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心里的矛盾又开始沸腾。
“可就是在梅林里,我从未见过娘亲的笑容,我很不明白,明明娘亲很喜欢梅花,为什么在梅花林里,娘亲反而越忧伤。”
“直到我偷偷学会了娘亲的《梅舞》”
言婳脚尖轻点,踩在一梅枝上,双手的水袖轻轻伏过脚下的梅花。
只见瞬间漫山遍野的梅花全都朝着言婳而来,鲜红的梅花在白衣的言婳周围翻飞。
随着言婳的舞动,梅花时而有规律的汇聚,时而四散而去,时而一飞冲天,时而又俯冲大地。
红梅包围着的白衣女子,犹如花中仙。自梅生,从梅灭。
满山的梅树成了秃树,除了言婳白衣周围鲜红的花。
言婳忘我的跳,似乎要把心中的伤痛尽情的抒发。
她越跳越停不下来……
娘亲,你就是这样一直跳吗?
娘亲,你就是这样的悲伤吗?
娘亲,梅舞,没舞。
南宫懔沉醉的心,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他越看越觉得《梅舞》的奇怪,眼前那鲜红鲜红的红梅,犹如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
发觉不对,南宫懔立即飞掠到言婳的身边,却看见泪早已湿了她的脸,“婳儿,停下来吧。”
南宫懔一边躲着言婳的舞步,一边不停的说:“婳儿,别跳了。”
看着言婳全然投入忘我的跳,南宫懔不管不顾上前紧紧拥她入怀,“婳儿,我在,乖,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