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威逼利诱(1 / 1)
“哎,先别急着舞爪子。”晟浩浚似笑非笑的捏住她的下巴,仿佛云淡风轻,“我喜欢野猫的刁蛮难训,可要是爪子太利了把我抓伤了,我迫于无奈就非得剪掉它的利爪不可了。阮一你知道吗,我这个人的脾气其实很不好,谁让我疼了,我哪怕再喜欢,都得把受的疼痛十倍讨要回来。要不你现在说说看吧,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疼呢,是没了水云苑,还是没了锦缘佳苑的旧家?又或者是,你的朋友、家人?我分不太清轻重,你给我说说,免得我有一天要剪掉你利爪的时候,却不小心剪掉了你的肉。”
阮一狠狠瞪着晟浩浚,一言不发,看来她还是猜错了一些。晟浩浚是个玩心理战的高手,但并不意味着他会仅仅满足于纸上谈兵,击败对手心理屏障这种没有硝烟的胜利对他而言太过没有成就感了,他要的胜利,是横扫千军如卷席,瞬间将对手全部挫骨扬灰。
她有些绝望:“这种相互利用的赌局,我有资格喊停吗?”
“你说呢?”
不用说她也知道,完全没有资格。
这场赌局,她入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办法回头了,可是现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利用关系,她本想在适合的时候就协议中断的,如今看来,晟浩浚是个病入膏肓的执拗赌徒,除非她死,否则这辈子,恐怕都要跟他绑在一起了。
没关系,她早就已经不是阮敏一了,一辈子就一辈子,她告诉自己,反复告诉自己。
“对不起,今天的问题我不会再问了。”
晟浩浚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惩罚似的捏紧了她的手指,力气大的让她有种骨头要碎掉的错觉:“阮一,哪怕是装,你的深情也要给我一直装下去,否则,我就真的要剪掉你的爪子把你绑在身边了。”
“晟浩浚……”
阮一的脸吓得青紫,晟浩浚觉得威慑效果够了,甚至是过了,得收一收,便又松了手指,宠溺地把人抱进怀里,轻声道:“干什么总是惹我生气呢,就这样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好吗?阮一,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想要得到的一切,恐怕得先付出难以预估的代价不可。
人生过了二十载,她天真过善良过,也仇恨过算计过,悲欢离合孤独背叛,甚至是死亡的滋味她都尝过了,现在的她不再天真的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傻的敌对任何人,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时时刻刻都让她觉得危险,她也不能够推开他。
Say no是有资本的人才能说出口的话,她一无所有,拿什么拒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懂,有得必有失,倒也公平。
其实她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
只要不再和那个人有牵连,她就真的无所惧无所失了。
之前的话题太过尖锐,阮一刻意等到气氛稍稍缓解才问:“后天你请了哪些人?”
“我几个发小和公司的几位高管而已,在家里办的宴会,我不想太张扬,不该出现的人最好一个都不要出现!”他很快又缓了语气反问,“那你呢,请了谁?”
她谁也没请,最想请的人是妈妈,可是她什么都还瞒着家里,哪敢提:“我妈和依琳是应该要来的,可是订婚的事我还没敢告诉我妈,所以得先瞒着她,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学生,还是个高考在即的考生。依琳是都知道,但我想她放假在家里陪着我妈,我不在妈妈身边,总归要留一个贴心的人陪她。”
晟浩浚也理解:“订婚不来就算了,结婚不缺席就好。除了她们呢,就没有别的朋友要请了吗?阮一,女方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阮一想了想:“就几个朋友行吗?这些年除了依琳,于坚跟我关系最好,不过他是男的,单请不太好,还得再请一个。对了,我学做蛋糕的时候拜了一个师父,就是如意小馆的店长敏姐,记得吗,上次我还带你去吃蛋糕的,不过两次,你都没能见到她。”
第一次,是他们一起去吃蛋糕,不过敏姐不在,而第二次,他迟到了,在如意小馆的门口,他似乎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竟然把帮龚依琳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阮一了。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阮一,开始害怕他了。
明明那些不是他的本心,可是他偏偏控制不了。
晟浩浚点头,语气和顺了许多:“记得。那就请他们俩,通知一下就好,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当天我会叫人接他们过来。”
晟浩浚的安排她自然放心:“好。”
订婚的日子定在20号当天,正好是春分,只是凑巧而已,因为阮一绝对不会自作多情觉得这是晟浩浚为了她的刻意安排。
春分前一天,阮一老老实实呆在宇堃园,她没什么事,联系了于坚和敏姐之后,就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了,只好像个等待出阁的大家小姐,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晟浩浚却变成了上了马达的陀螺,凌晨就出门了。
公司应该很忙,阮一还记得他才给晟式的副总戴荣格使了一个大大的绊子,估计收尾工作也是个浩大的工程,便也不去打扰他,下楼去跟岚姨学做菜。
岚姨说晟浩浚从小就爱吃笋子,尤其是四五月份的春笋,为了这个贪嘴的爱好专门在安徽买了一片不小的竹林,每年到了四月中旬,他都会特地空出时间来去一趟芜湖,趁着山明水秀春风拂面的时候,穿上外套带上厚实的手套,背着竹筐和工具自己去挖新鲜的野笋。
现在春笋还没有完全长成,岚姨说,再过一个月,就让晟浩浚带她去一趟芜湖的竹林,亲手挖一回笋子。
没有春笋就吃冬笋,冰箱里没有存货了,岚姨便叫了司机载她们去超级市场,随意添购了些日用品,重点都放在了挑选笋子上。岚姨很会挑鲜嫩的笋子,不像她怎么选都是老笋子,手指甲掐都掐不动,好在岚姨很有耐心教她,不消一会儿她就能靠自己挑出不错的嫩笋了。
岚姨原来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二十岁的时候嫁到了A市,再之后丈夫生了重病去世了,那段时间晟家帮了她不少,她又没有子女,干脆就一直留在晟家照顾晟浩浚了。岚姨说晟浩浚很喜欢她做的苏州菜,这个时候的马蹄莲和茨菇也都很新鲜,她们买了一些,又买了些排骨和鸭胸肉才回去。
从超级市场出来的时候居然下起了大雨,岚姨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到门口来,她们在门口等着。
滂泊的大雨中忽然冲出来一个女人,裹着湿答答的灰色大衣,头发也都湿了,仓惶的从她们身边跑过。
阮一当时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冷不防就被撞了一个趔趄,脚一歪就摔在了地上。岚姨吓得连忙拉她起来,她的脚踝大概是扭到了,针扎一样疼,根本就站不起来,撞她的人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都跑出去老远了还跑回来帮忙扶她。
近距离才看清了对方的脸,形容枯槁面色蜡黄,两只眼睛没有半分神采,凹陷的眼球里全是凄惶无措,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却是属于她记忆中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于坚的妈妈。
不过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于坚的妈妈了,哪怕眼前的人棱角再相似她还是有些不确定:“于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