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坦诚相告(1 / 1)
晟浩中伤的其实并不重,轻微脑震荡,头擦破了些皮,清洗消毒后贴块敷贴就行了,只是右手尾指的指骨有些骨裂,刚刚他就是被医生带去了住院部八楼的骨科了,留秦川在这里等,没想到回来就见到这一幕,听到这些话。
他知道自己和弟弟之间的矛盾和误会越来越深了,可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别说晟浩浚只是意气用事地诅咒他死,就算晟浩浚真的拿把刀捅在他心口上,他也不能辩解,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晟浩中步步靠近,晟浩浚也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甚至猜到了是谁,可是转过身看到人后,还是不免震惊了一下。
晟浩中强笑着:“小浚,五年不见,你瘦了些。”
其实晟浩浚哪里瘦了,瘦的是晟浩中,五年前他就瘦,比起小时候又高又壮的样子简直是营养不良,现在就更瘦了,颧骨都突出来了,眼眶有些凹陷,眼底围上一圈青色,还有胡子,他从小到大都是个极爱干净的人,甚至算是有洁癖的,可是他的胡子,都不知道多久没刮过了。
晟浩浚很讨厌看见这样的晟浩中,可怜落魄的样子,仿佛过的极差,让他狠不下心肠来恨他,可是又不能不恨他。他仍旧是冷笑着,想着当年他抛下他的无情,想着身上背负的人命,语气明显不善:“晟浩中,五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消瘦了。怎么,手上沾满鲜血,罪孽感折磨的你夜不能寐了吧?真好,也该让你尝尝这种煎熬的滋味了。”
“小浚,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那该怎样?”
“我是你哥哥!”
“那又怎样!”晟浩浚的语气坏到了极点,“当年是你抛下我的!我只有十岁,那样依赖你,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晟浩中,是你欠我的!”
“小浚……”晟浩中瘦削的身形晃了晃,眉眼都攒到了一处,他的左手紧紧攥着心口的位置,嘴里又涩又苦。
秦川虽然背过身去,但是一直留心这边的情况,所有感官的力量都集中在听觉上,当晟浩中脚步虚浮的在地面滑出轻响时他就转过身了,看见晟浩中攥着心口的位置,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懑,一把推开晟浩浚奔到晟浩中身边。
他抓住晟浩中握紧心口的手,疼的不比晟浩中少:“二哥,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你……”
晟浩中的眼神冷冷扫过去:“闭嘴!”
秦川登时不再言语了。
晟浩浚被秦川一把掀到了一边,因为没有设防,所以直直砸在了护士台的硬板上去,台面的尖角顶在他胸肋上,就像一把钝刀割在上面。疼自然少不了,却也让他更加的清醒,彻底抛却了心里的那点儿不忍心。
晟浩中紧攥心口,他紧攥胸肋,冷笑一声:“真是兄弟情深啊,难怪你当年会走的没有一点留恋。哥,晟天的诱惑太大了是不是?大到你可以像丢垃圾一样丢掉我!也难怪,你晟浩中现在是晟天的皇帝老子,要多少兄弟不能有,怎么可能还在乎任性的我?这十五年来,你身边有无数个像秦川一亲热叫你二哥的兄弟,只有我傻,傻傻的以为我哥只有我这个弟弟,最疼爱我这个弟弟,我傻傻的等你回来,傻傻的你问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害了小西一条命!晟浩中,你他妈这次回来又想做什么!”
“晟浩浚你鬼迷心窍!”晟浩中受不了他这种质问,“我是你哥,比不上一个舞女重要?”
晟浩浚嗤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用见你一面的机会去换小西的一条命!”
“你——”晟浩中嘴角一沉,却硬生生将脾气压回去,“小浚,哥这次回来不是为了那个高中生,你放心。”
晟浩浚心底一凉,他果然是知道了。
他讥讽:“你以为你在我面前还有诚信可言吗?晟浩中,你拿什么让我放心?”
“你想我拿什么保证?”
晟浩浚看了看冷冷清清的急诊室一眼,偌大空间只有他们三个。起初他以为里面抢救的人是晟浩中,现在看来应该另有他人,那么就算所有医生护士都在里面抢救,可是病患的家属呢?抢救看起来进行了不短时间,医院不可能不联系家属,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一则是家属没有联系上或者在途中,再则,就是被晟浩中的人赶出了晟浩中所在的这个区域,甚至不止这里,整栋医院大楼的无关人员应该都被清出去了。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撒谎。”
“小浚,我从来不对你撒谎,我不想你知道的事,我宁愿缄默也不会撒谎骗你。”
晟浩浚盯着晟浩中的眼睛,并不信他的话:“外面停车场的车应该有一半是你的人的吧?车祸发生在市中心的锦缘广场,到盛华医院起码一个小时车程,就这样你也要到这里来,告诉我为什么。”
晟浩中笑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也开始调查我了?多久了,从那个舞女之后?”
“你没有资格提小西!”晟浩浚冷了脸,拿出商业谈判的架势来,“晟浩中,你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好,我给你看我的诚意。”晟浩中认真解释,“盛华医院虽然隶属东堃,实际上却是晟天出资建的,晟天是最大的股东。当年爸妈带我们回到晟家之前去见过爷爷奶奶一次,你那时候还小,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晟天在六十年前其实是个小型社团,叫‘盛天’,是盛夏的盛,随了那时候当家人的姓,咱们的奶奶,就是那个当家人的独生女,盛华。咱们爷爷晟兢天,娶了奶奶后继承了盛天,因为晟有‘盛’音,所以之后改‘盛天’为‘晟天’,但仍旧是‘胜天’,发展迅速无往而不利,这家医院,就是爷爷娶了奶奶后专门为了奶奶建的。”
“难怪,当年妈妈自杀被抢救过来后,哀求外公把她转来这家医院,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再也没有回过家……”晟浩浚的眼神黯了黯,“她,还在生吗?”
晟浩中的嘴角绷得紧紧的,他看着晟浩浚把头慢慢垂下去,一颗心也如汪洋中的石块,迅速沉下去。他走到晟浩浚身边,见晟浩浚没什么反应,便试探性的把手放在晟浩浚的肩膀上,动作极轻,生怕又招惹他的反感。
他的手微微用力,轻咳了一声才说:“小浚,爸妈走的很安详。”
“安详?能有多安详,能比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候安详吗?”晟浩浚蓦地抬起头,双眼满布血丝,“自你和爸走了之后我们的家就彻底毁了,只是我傻,还奢望你们回来,妄想破镜重圆!是呀,五年前你终于回来了,却让我背负一条人命债……晟浩中,你告诉我,为什么又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晟浩中立即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他已经这样小心翼翼了,却还是惹来晟浩浚的不愉快。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问路的小哑巴,在迷宫一样的人生路上顾盼彷徨,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偏偏所有想说的话都变成了石头,堵住了他的气道,如鲠在喉,连呼吸都变得费力。他干咳了两声,嗓子还是闷痒的难受,胸口则因为咳嗽牵拉,疼的更加厉害,他只能紧紧攥紧胸口的肉来分散一点疼痛。
一旁扶着他的秦川越发的看不过去,护犊一样挡在晟浩中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