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危机少年（1 / 1）
“墙角的那张。”
“墙角有两张呢，上下铺，你再猜猜是上还是下。”
晟浩浚想了想，说：“上面的。”
阮一仿佛一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似的，得意的托着下巴问：“为什么？”
“你都说了，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住在上面才没人打扰他。”
阮一摇了摇头：“不，他选了下面的。”
“为什么？”
“他选了贴在墙角的下铺，睡的时候也是头在墙角脚在外，他说，这样睡，就算是半夜三更有贼拿着一把刀冲进来，先砍的也是他的脚而不是脑袋，只要不死，他就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很奇怪他会选择下面的是不是，我当时也很奇怪，但是听了他的解释我就不奇怪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
这时候小赵送了奶茶进来，阮一连忙接过来，还不忘记说谢谢。
小赵说：“你每次都这么客气。”
“你们上班一上就是一天，这么辛苦冲奶茶给我们喝，我们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小赵将餐盘拿在胸前，阮一那句话简直暖进了她的心窝子里：“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来这里的人虽然都是有学识有好工作的人，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有教养的。他们那些白领，每天要受不少客户的气，来这里Brunch或者Afternoon Tea的时候常常拿我们这些打工的出气，有时候就因为奶茶冲的慢了些而对我们大呼小叫。小洪你还记得吧，人很好的，就是脾气冲了些，上个月跟客人吵架后辞职不干了，敏姐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替上小洪的位子，现在店里常常就我和敏姐两个人，人多的时候真的是忙不过来。”
阮一问：“为什么找不到人啊，是敏姐不想找还是找不到？”
“应该是没时间找吧，我看敏姐最近挺忙的，每天下班都匆匆忙忙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是吗，那还真是挺辛苦的。”
“就是说呀，你要不是还在念书就好了，能过来帮帮忙。”
阮一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对了，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在找工作，要不我介绍她来奶茶店工作吧。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有啊，我负责帮你们培训她，保证正式上岗时不会手忙脚乱。”
小赵喜出望外：“那感情好，明天我就跟敏姐说，成的话通知你带你朋友来面试。”
阮一也很开心：“好，那你先去忙，行的话咱们电话联系。”
原本的话题聊到了一半被中途打断，晟浩浚被吊着的一颗好奇心，终于求神拜佛盼到店员小赵离开，连忙问：“他说了什么？”
阮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奶茶，说：“你先尝尝这杯奶茶。”
晟浩浚听话牛饮了一口，连杯子都没搁下就又重复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仇家追来的时候，睡在下面逃的快。”阮一笑嘻嘻，“怎么样，跟他一比，我的自我保护意识一点都算不上是没有安全感了吧？”
晟浩浚本来是极好奇那个男孩子说了什么的，尤其在被人打断被人吊着胃口的时候，可是现在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只觉得失望：“Just so so。”
阮一白了他一眼：“要求真高。”
“我本来就是个高要求的人。对了，这个故事中的男孩子是谁，是你身边的朋友么？”
“好像不是。”阮一努力想了想，还是在记忆中找不到这个人的踪影，再想想下去，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或许是她的表情痛苦的太明显，晟浩浚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阮一停止回想，对他笑了笑：“不是，只是有些难过。很心疼这个故事里的危机少年，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个故事了。”
晟浩浚哝咕了一声：“哦，看来你忘记的事还真不少。”
阮一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很用心地品尝手中端着的奶茶，模样专注的一点都不似刚刚的急迫。
这个样子的晟浩浚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都市精英的影子，不知道他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状态，阮一很自然地欣赏起帅哥来，自觉地不出声打扰。
直到晟浩浚放下杯子，阮一才问：“好喝吗？”
其实这奶茶的味道只能算是一般，晟浩浚的要求，果然很高啊。
但他还是捧场地说了声：“味道不错。”
喝完奶茶说再见，晟浩浚早打了电话回去，有司机来接他，而阮一搭乘回家去的班车，拒绝了他的好意相送。
阮一休假的事情确实如于坚所言，是瞒着水云霞的，所以她仔细算着母亲的排班，在她上班的时候呆在家里，在她休息的时候出去。所幸，水云霞还算是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几天了，都没发现什么。
这一天是周末，正常高三学生的一周的休息就在这下午半天，阮一算好时间回家去，刚好赶上吃午饭。
水云霞今天休息，一早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鲤鱼，搭配两道素菜和番茄鸡蛋，俨然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就摆在了桌子上。
阮一嗅着香味开门，看了餐桌上的佳肴一眼，想想这些年除了过节，基本上没见过这么多菜，忽然就有些心酸。
她要上学，水云霞要上班，一个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呆在学校，另一个则三班倒时间不固定，家里总共就母女二人，还是常常不能坐在一起安安稳稳地吃顿饭。
阮一轻手轻脚地摸到厨房，从背后抱住水云霞，故意大叫：“一一妈妈，你发财啦做这么多好吃的？哦，背着我去买彩票了是不是？”
水云霞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拿起手里的汤勺，作势就要朝阮一腿上打：“你这个丫头嘞，净拿你老妈开涮！”
汤勺上油腻腻的一片，阮一嫌弃的跳到一边躲开了，嘴皮子还一点都不乖，一张一合的喋喋不休：“霞霞你可别动粗哦，俺家老龚就回来了，小心别把你女婿吓着！”
“你！”水云霞活了四十年纯洁无邪的生活，除去人事不知游魂似的五年，也算是单纯了三十五年，猛地被自家女儿的惊人言语吓得说不出话来。
阮一也察觉自己失言，在被母亲瞪着的同时垂着头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声不敢再吭。
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在母女双方都静默的时候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