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三问（1 / 1）
在没有见到炎帝一族的人之前，我从姜三处得知的炎帝一族是残暴、野蛮，而且奸诈、狡猾的一族人。在得知炎帝一族在仙境中的凄惨历史之後，我虽然不至於因为炎帝族长的三言两语而偏听偏信，但是对这一族人的敌意却减少了许多。
如果所谓的仙境，其实竟然是这样一种恶土！那麽生活在其中的人类，自然难免走向一些极端的变化！
毕竟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自问如果和炎帝一族换位而处，必然也是要想方设法的带领全族逃出这个仙境去。而如果炎帝族长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面对这样的凄惨处境，就算手段激烈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我看著炎帝族长的表情已经柔和了很多，低声问道：“就算你们一族中的女人因为长期的生育而死去很多，也应该不至於低到这样的比例，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原因麽？”
族长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我族男女出生的比例基本持平，可是不知为什麽，女孩的存活率却极其低下……通常都是每十几年中，才会有一个女孩成功的活下来。”
我点点头，心中愈发对仙境中的很多地方百思不解。但是可以断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君兰的祖先所以为的避难所！
这个庞大的仙境内，有一快一慢两个空间，还有能够让人无病无伤的奇异时空。而且其中既没有大型动物，也没有农作物，似乎还会重男轻女！？
从这些条件来推测，这个仙境简直就是一个现成的战场！或者更详细一点来说，就是一个专门为了训练战士而建立的空间！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大有道理──时间比外界快的万古皆空可以让战士迅速的成长！而时间比外界慢的恒古匆匆则可以将已经培养完成的战士贮备在其中，等待作战！至於时间与外界平行，却可以让人无病无伤的千古如梦无疑就是最佳的训练场和医疗室！
这样推断的话，那麽万古皆空中的恶劣环境和重男轻女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因为要训练一名战士，本身就应该在恶劣的环境中，才可以使其飞快的成长！而在战士的选择上，男人自然比女人更适宜战斗，所以多数的女性一出生就被仙境所抹杀了！
就算有少数因为体质强壮而存活下来的女性，却最终消耗在了无休止的生产当中，失去成为一名战士的权力！像我面前的族长，能够熬过连续多年的生育摧残，其中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她最後虽然成为武功和异能的双位高手，却也变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干尸模样！
我心中思索，看著族长缓缓说道：“我猜……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情，应该和脱离这个仙境有关吧？现在你不妨说一说，究竟想要我做什麽？”
虽然没有答应帮族长做事，但是我话中的意思已经缓和了很多，那族长自然听得出来，涩声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这些了？”
我淡淡答道：“我信不信，当然有我自己的判断。你对我说了这麽多事情，无非是想让我帮你罢了！现在我已经听过了你们的历史……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总要先说出来才知道我肯不肯答应。”
族长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对你说这些事情，只是希望你了解到事实的真相！至於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必须去做！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我迎著族长金色的眼睛，寸步不让地与她对视著，沈声说道：“那麽你现在说出来，就知道我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了！”
族长显然没想到费了这麽半天的口舌，依旧无法让我说出一句确切的答复。不由耐心减消，露出几分狰狞来。恶狠狠地喝道：“好！我告诉你──我是要你进入那使者的居所之内，将他给我抓出来！”
我哑然失笑，答道：“暂且不说我答应与否，你认为你们一族人都无法进入的地方，我就一定能够进的去吗？”
“你能！”族长厉声说道：“那使者的结界只是限制我的族人入内！你既然非我族类，自然可以进入其中，将他一举擒获！”
“哦？一举擒获！”我淡淡地说道：“那使者有多大的本事，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想来绝对不会太低。而我的身手你也见识过了，只怕连你族人中最弱的战士都打不过……你确认是让我进去抓人？而不是送死麽！”
族长怒道：“废话！如果我要你死，直接就在这里把你杀了岂不痛快？”看我沈吟不语，族长语气转缓，“你放心，那使者是不会杀人的……多少年来，我们一族闹的最凶的时候连他的房子都给点火烧了！他也只是将我们赶走罢了，从来没有出手杀过人！”
我眼前一亮，说道：“看不出这使者还是一个菩萨心肠！”
族长眼睛一登，嘶声吼道：“他如果真有菩萨心肠，早就放我们一族出去了！必然是这仙境之内对他有什麽限制，叫他不能够杀人。”
我点点头，假设这仙境真的如同我猜想中一样，是一座训练士兵的战场的话，必然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而炎帝的使者既然身为管理者，就不能够破坏法则的完整性。否则的话，他只需动用宝物乱杀一气，仙境之中谁还是他的对手？练兵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族长见我又在沈思不语，以为我心中意动，压低了声音朝我说道：“你只要抓住使者，逼他放了我们一族人。到时候你就是我族的恩人，等到了外面，我们族人一定感恩不尽，绝不会亏待於你！”
我心中一凛，立刻想到炎帝这些族人还等於一千多名能征善战的士兵！如果放到外界，绝对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混乱！要知道，他们之中每一个人的个体战力，都仅次於姜家兄弟！这样一股战力，如果在战场上拿来当特种兵使用，简直是无坚不摧。就算用来颠覆几个小国的政权，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族长看见我的神色，知道我已经意识到他们一族人所代表的意义。桀桀笑道：“至於那使者，只要他不能杀你，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教你把他擒下！就算我的办法不行，只要你破坏掉他居所的结界，让我们一族冲进去和他拼了，也算你完成委托。”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什麽方法能够叫我擒获他？”
族长察颜观色，见我的态度大为松动，高声说道：“我这办法，只有用在你身上才会有效。不过你必须先答应帮我，这才能够告诉你！”
我奇道：“你就不怕我假意先答应你，随後再反悔麽？”
族长眼中金芒闪动，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敢反悔，就准备留在使者的居所中呆上一辈子吧。否则你只要从中走出半步，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我沈默片刻，盯著族长的金色双眼，毅然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族长桀桀而笑，答道：“你问！只要不涉及到制伏使者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缓缓点头，沈声说道：“在我之前，有一个道士进来过，他也是你们的族人……这个道士後来怎样了？”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族长的意料之外，她皱眉想了想，答道：“你说的道士，是几十年前进来的。当时他一进来，就和我的族人打了一架……我们本想将他擒下，了解一些外界的消息。没想到这道士狡猾的很，屡次从我族人手中逃脱，後来便不知所踪了……我想应该已经死在什麽地方了！”
总算知道了张玄天进入仙境後的经过，没想到最後却是一句不知所踪。我追问道：“你们因为什麽打起来的？”
族长听了我的问题，怒哼了一声答道：“这些牛鼻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打他还需要什麽理由吗！”
我这才想起姜家三兄弟俱是道士，也曾经帮助过仙境使者镇压炎帝一族的人，双方之间自然仇恨不浅。没想到殃及池鱼，却连累了同是道士的张玄天！那姜家三兄弟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之人，想来体会不到炎帝一族人的痛苦了。
我感慨了一会，继续问道：“当年你们一族曾经破开边界，进入到蚩尤一族的仙境中，其时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族长答道：“这件事情太过久远，很多细节已经说不清楚了……当年我的祖先掌握了破开边界的能力，带了几名族人进入到蚩尤一族的仙境中查看是否也和这边一样。其後就被使者发现，将整个蚩尤一族的仙境连同我们的族人一起放逐了……具体在其内发生了什麽事情，当时留在这边的族人也并不知晓。”
我叹了一声，看来在蚩尤一族的千古如梦中究竟发生了什麽，就只有使者才可能知道了！
族长哑声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麽问题！”
我吸了口气，直视著族长正容说道：“现在我要问你最後一个个问题，希望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回答我──如果你们一族能够走出仙境，以後打算怎样生活？”
相比之下，这个问题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炎帝一族人在仙境之中久居成疾，已经不能以寻常人看待。如果放任这样一群人进入到现实的社会中，无疑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所以我必须知道，族长对其族人的将来有什麽安排以及具体的打算！
听见我的问题，族长干瘪的脸上再次涌上一股潮红，不动声色地盯著我看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将来怎样，我还没有想好……反正我们一族人到了外界，也需要一个向导！不如……就一切由你安排如何？”
我心底暗叹了一声，这族长虽然也算聪慧，但是比起外界整日里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中打混的人，却差的远了！她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偏偏用“听我安排”这样的话来诱惑我，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真实的想法！我於是淡淡说道：“说出你擒获使者的办法吧……我答应你了。”
族长眼中金芒暴涨，大声问道：“你说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看著族长干尸一般遍布褶皱的面孔，黯然无语。
族长反反复复看了我几眼，哑声说道：“你随我来！”话落，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跟著族长走出囚禁我的地方，穿过一条两侧布满房间的长长走廊。其中有的房间大门紧关，里面正传出压抑著的痛苦**声。我心中疑惑，侧目朝一间开著的屋子瞄了一眼，只见地面上铺著一层厚厚的干草，草塌四周血迹斑然，多数都已经成了黑紫色。
族长头也不回地当先而行，一边淡淡说道：“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房间，就是我族女子生产的地方……两千万年前，我族的梦想还是终有一天，让人把这些房间住满！至於现在，只希望所有的女人能活著把这些房间都住上一遍罢了！”
她的话中虽然充满辛酸凄苦之意，但是语气却平淡之极，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样。让人为之气闷，就好像胸口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就连空气中都好像弥漫著血腥的味道，心知已经不知不觉受了她话中内容的影响。强自收拢心神沈声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帮你，又何必再让我看这些地方？可是怕我反悔麽！”
族长哑声答道：“这生产之地，乃是我们一族的机要重地！而我现在要带你去的地方，只有穿过这里才能到达。”
我低首不语，如果这一切都是族长为了坚定我心意而让我看到的，那麽她的确成功了！除非是铁石心肠，否则绝对没有人可以看著这样的人间惨剧而无动於衷。何况我李斯卫自诩为侠义之辈，既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无法置之不理！
穿过长廊，族长带著我走到最里间的屋子中，整个屋子空无一物，只有地的正中央露出一片土地，其上种著一棵不起眼的小树！能够种在屋子里的树已经十分古怪，何况还种植在如此重要的地方！我立刻意识道这棵树必定有什麽非常之处，问道：“这是什麽树？”
族长走到小树跟前，伸出干枯的双手轻轻抚摸著树干，低声答道：“这就是我能够让你擒获使者的秘密了。”
我皱著眉走上近前，学著族长一样把手放在树干上，观察起这颗小树来。这棵树的腰身大概有碗口粗细，高度基本与我的肩膀平齐。稀稀落落的枝干上缀著几片半黄不绿的树叶，我原本以为是发育不良，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叶子好像天生就是这个颜色的。最高的树枝上，还结著两颗樱桃大小的果实，同样是黄绿相间的颜色。
看了一会，始终不得要领，我开口问道：“这棵树有什麽神奇的地方？”
族长伸出手来轻轻在树枝的果实上反复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好像敲打什麽瓷器一样。族长随著敲打，嘴巴啧啧有声，似乎有些不舍之意！终於还是一把将两粒果实都揪在手中，递给我道：“你吃下这两粒果实，就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我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皱眉说道：“你最好还是先说出我吃下这东西的後果！”
族长见我拒不接受，用另一只手来指著自己的脑袋，哑声说道：“这个果子，可以提升你这里的能力！”
我惊道：“你是说可以提高精神力？”
族长指了指自己金黄色的眼睛，哑声答道：“不是精神力，而是你的潜力！我的这个能力就是吃完这个果子得到的！”
我大声问道：“你是说，我吃完了这个东西，眼睛也会变成黄色的？！”
族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个果子可以激发人的潜力，但是不同的人吃完效果也不同。不过最起码都可以实力倍增，也有少数人会像我一样获得异乎寻常的能力！以前一直是用来给我们族中最强壮的战士吃的……後来，就改为给适龄的女人吃了！”
听到不用眼冒黄光，我轻松了不少，沈吟道：“这样说来，这个果子的确是个宝贝啊！”
族长淡淡得说道：“这两枚果实还没有成熟，如果再等五年，只需要吃一枚就够了……不过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就全都吃下去吧！”
我接过族长手中的果子，迟疑著问道：“直接吞下去就可以？”
族长哑声说道：“我们一族中人向来都是直接吞食的，你要是喜欢别的吃法，也随便你。”
我看著两粒樱桃大小的果实苦笑道：“这小东西，若要找出别种吃法，也的确不容易！”
我虽然心中还是觉得这小果实有什麽不妥，不过在族长的注视下也别无选择，只得张开嘴巴将两枚“樱桃”吞了下去。
族长看著我吞掉果实，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哑声说道：“一会果实的药力发散开来，可能会有一点痛！我先出去了……等你的药效过後自己来找我吧。”
这时我终於知道这果实有什麽不妥了，两枚小小的樱桃在我肚子里好像两枚原子弹一样，化成一股洪荒猛兽般的汹涌能量轰然炸起。霎时间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坠冰火，竟然找不出一个不痛的地方！
我张口一哼，声音居然比族长还要沙哑，不由嘶声吼道：“这……就是你说的有一点痛！！！”
族长却早已经转过身子，不知去向了。
我捂著肚子缓缓跪倒，每当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就重新被剧痛惊醒，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