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得做点什么（1 / 1）
凌一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而唯一可能会抓住她的，只有这个型号老旧的服务型机器人。
“不要让他们杀我。”她迷迷糊糊地抓住服务型机械人的手臂：“不要让他们杀我！！我命令你！”
凌一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因为怎么也掰不开她抓住机械人的手，只能让它也跟着一起进去。
实施手术的安远看到那个机械人十分吃惊，但是他并没有把它赶出去。
第3
凌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服务型机器人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她觉得，它的这个动作看上去像人类。
她看着这个侧影，突然开始哭泣起来。
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渗出来，消失在枕头上。
娜尼听到声音，想从门外进来。但是凌一大叫：“不！不！关上门，关上门！”她对着服务型机械人吼叫：“我命令你！”
服务型机械人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立刻就照她的吩咐做了。
凌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她哭了很久。
等她渐渐停下来的时候，服务型机械人在凌一的床边半蹲下。“你感觉怎么样。”
凌一摇摇头“我不应该哭。我决定不会再哭的。”
“这没什么。”服务型机械人说：“这是你第一次杀人。”
凌一没有出声。
服务型机械人继续说：“你看，我以为你会死。但是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你的重要器官。并且对敌人进行了重创。”
凌一用发红的眼睛注视着它，说：“他杀死他的哥哥还杀死了阿姆，我没有告发他，因为我害怕他，害怕没有人会相信我，害怕受到报复，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结果后来，他杀死了我的朋友卡罗。卡罗很会攀岩。并且很正直。但是他杀死了卡罗。”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是我的错。”
“但是最终你还是制止了他。”
凌一沉默了半晌，它说得对。她激怒洛奇，让他无路可走，让他以为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最终实现了自己的计划，杀死了他。
一度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做到，但是现在，她都做到了。
如果他活着，每个人都会处在危险之中。现在他死了，所有人都安全了。
“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现在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战士的真正职责是什么。”
“我明白吗？”凌一茫然地睁着眼睛。
“你企图保护自己与同伴。并且你成功了。”服务型机械人说：“你很勇敢。”
“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凌一紧紧抓住服务型机械人的手臂。它的皮肤一点温度也没有，冰冷冷的。但是她认为这是自己握住过的最可靠的东西。“但是我必须杀死他。”
“当然。没有人会想伤害别人。但是有时候我们必须得这么做。”听上去不过是空洞的套路，但是凌一却为此感到安慰。
然后，她擦干了眼泪，对它说：“我命令你忘记这一切。”
“好的。”服务型机械人轻声说：“我遵循你的命令，忘记今天所听到的一切。”
然后它打开了门。
娜尼几乎是冲进来的，她手里拿着一些吃的。关切地问凌一：“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痛吗？”
凌一平静地回答她：“我没事。”
娜尼感觉到了这个小丫头与以前的不同。怔了一下，才走过去小心地将凌一扶得半坐起来，说：“吃点东西吧，光靠着营养液对身体也不好。”
从在那次大手术后，食物总是在折磨着凌一的胃，但是她还是乖顺地吃了大块面包。
“你的伙伴们很担心你。等你好一点，他们就能来看你了。”
凌一没有说话。
她想，不，那群男孩子对自己半点好感也没有。而现在，可能李双都会怀疑自己是否明知道洛奇在无法反抗之后，仍然执意想杀他。
就像李双曾经怀疑她偷吃东西却不告诉她一样。李双曾经在她面前表达过对洛奇的同情。跟大多数人一样，李双虽然认为洛奇是一个坏人，却不相信洛奇会是凶手。
至于那些男孩子，不论她说什么，他们会站在洛奇那一边，认为他是受害人。因为他死了。而她还活着。
“如果你想说话，可以跟我讲，不论讲什么，只要讲出来你能觉得舒服一点。”娜尼痛惜地跟病床上小小的女孩说。
但是凌一想：这个看上去和善良的妇女，跟那些大人是一边的。
虽然自己很喜欢娜尼，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在昨天，娜尼就应该从护士那里得知过自己被打伤的事，但是她假装不知道。
现在娜尼过来，是因为大人们叫她过来的，也们想从凌一嘴里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知道凌一现在是怎么想的。
而不论凌一说了什么，那些大人相不相信，他们都会表现出完全的信任。
因为就像洛奇所说的那样，除了凌一，他们一丁点别的选择都没有了。
也许随后，他们不得不开始计划，重新再招收一些像这些孩子一样的人，但是至少在现在。他们是不得不表现出相信凌一的样子，因为他们不能再承受任何损失。
但是，凌一想，现在我已经什么也不想告诉他们。就算他们知道，也只会成为实验报告上的一段话。不会对我有任何益处。
并且，现在我自己已经能解决一切，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
也不想去看娜尼脸上的痛苦与怜悯。那个表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件错误的事。
最后娜尼也许是哭了。
她把头埋在床沿上，对凌一说：“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但是凌一只是静静地躺着。
娜尼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她走过回廊，穿过大堂，叫住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博士去了哪儿？”
“会议室。”小护士从没有见过她的脸色这样坚毅“您怎么了？”
“没事。”娜尼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想，安远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但是现在，有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