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发泄 交易(1 / 1)
自古边界之地多是混乱,无论是国界还是地界,皆是如此。
舒兰骑着象龙赶到城郊时,山林风动,舒兰下马拿上弓箭,潜伏入山。
要追踪在人迹罕至之地生活的人,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何况按老掌柜的说法,这群山贼今日才犯过案,那么只要他们未有掩藏自己的行迹,她就一定能够追溯到蛛丝马迹。
“果然找到了。”
一个时辰后,借着好办事的明亮月色,舒兰蹲在地上探查过地形,一路寻到了这群山贼的老巢所在。
那是几间茅草屋子,外面用石头围了一道矮墙,出口处有两个大汉守着,不过并没有多少防备之色,两个人只是拿着大刀守在火堆边,喝酒谈笑。
“你们还真是悠闲,看来是一点都不怕阎王爷了。”
舒兰掩在树后,自信地架起强弓,一弦双箭,瞄准那火光中的二人。
“咻”的一声弓鸣,随之伴来的是两声哀叫,在黑暗里宛如狼嚎。
舒兰从阴影处现出身型,茅屋里开始接连传来动静,而她举起的弓箭也接连射出,例无虚发,不过再射过三箭之后,舒兰就将弓丢在了地上,对面已经传来明确的敌袭叫喊声,山贼应该都从床上爬起来了吧。
她抽出手中的青锋剑,剑虽然是普通的剑,不过杀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夜,月色染上了猩红的色彩,在厮杀声中,一身玄衣劲装的舒兰持剑挥舞,冷冽的神情容色,狠绝犀利的杀招,杀意弥漫在这山涧。
“既然做了杀人的勾当,就应该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所以,壑帝,她衷心地祝愿您龙体康健,等着她回到长安,亲自叫你偿了那笔血债,就如同此刻死在她手上的山贼一般。
在战场上,只有血可以偿还血,也只有命可以偿还命。
炙热的血液飞溅在她的衣衫上、面颊上,握剑的手开始觉得有些发麻,是握得太紧了么,不过没有关系,已经……都死光了。
就像那日的西陉关,全部都是红色,全部都是尸体。
“啊!啊!啊!啊……”
张开的双臂,握紧的拳头,她对天怒吼,发泄地嚎叫着,这口怨气她已经忍了太久了。
吵嚷的山头,不知何时才又渐渐地安谧了下来。
舒兰垂下了手中的剑,嘴里贪恋着平静的喘息,山间的风很冷,却吹不散她沸腾的杀戮气息。
这一刻,她的脑子是空的。
空的,无法察觉到她背后的杀气。
“啊!去死吧!”
猝然转身,冷冽的刀刃已经直击她的面颊,山贼拼着最后一口气要将她杀死!
任何动作,都已经来不及。
舒兰睁大着眼睛看着那把刀落下,直到这一刻,她的脑子也仍旧是空的。
死,有时候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啊!”
山贼忽然一声大喝,舒兰看着他握刀的手倏然落下,胸膛上染出一片刺眼的红色,一只羽箭猝然穿透他的胸口,夺走他最后的一口生气。
这是……舒门的百步穿杨。
舒兰缓缓望向远处,门口的火堆还在燃着,照出了射出弓箭的人影。
身姿挺拔,依如寒冬风霜中傲然树立的松柏。
唐雪松。
雪松。
可舒兰不晓得的是,彼时看着沉稳英勇的男子,握着弓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只差一点,他就没能救下舒兰的性命。只差一点,他差点就要和她天人永诀!
“舒兰!”
立在石墙之内的舒兰猝然如凋零的花瓣,飘落下去。唐雪松大惊,丢下弓箭就飞身上去,她的身上都是血,让唐雪松不晓得她到底受了多少伤,只能确认过她未伤及内脏骨骼,就急急抱着她火速下山。
这一刻,清冷的月色下,山林的寒风间,舒兰躺在他的怀里,唐雪松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那么重过,心情从来没有那么沉过。
即使当年看着她出嫁,看着她和舒战拜堂,都不及这一刻的恐慌和害怕。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舒兰,你要好好地活着!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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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唐雪松将舒兰抱回房间的时候,惊动了凤芷和赫连远,两个人面色震惊焦急地看着一身带血的舒兰,跟着进了房间,唐雪松一边将舒兰放到床上,一边道。
“凤芷,你来照顾她,我已经叫小二去找大夫了,只是不晓得她身上有多少伤。”
“好,那你们先出去。”
凤芷上去就开始解舒兰的衣服,而踱步到屋外的赫连远一把唤住唐雪松问道:“她是一个人去找了那群山贼?”
“对。”
赫连远气道:“那你既然跟上了,怎么还会让她出事?!”
唐雪松不予辩解,他虽然猜到了舒兰的想法,却到底是晚了一步。身为亲卫,只要主子出了差错,便是他们的错。
不过,今天纵使他是舒兰的亲卫,他也有一句话要警告眼前的男子。
“郝远,我把舒兰交给你,你就应该承担起守护她的责任,你要记住自己是她的剑更是她的盾,不能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如果以后,你还不能冲在我的前面去保护她。”唐雪松神情肃穆,声调铿锵,“那么,舒兰就仍旧由我来守护。”
此刻,赫连远好看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不久大夫就赶了过后,好在一番诊治之后,发现舒兰所受的不过是一些轻伤,只是人有些虚弱,遂开了些调理的药方。凤芷去熬药的时候,舒兰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两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怎么了?我应该没受什么伤吧?”舒兰坐起身子,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大腿,的确没有丝毫的异样。
唐雪松答道:“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不过身子有些虚弱,这几天你要好好喝药。”
“又要喝药?”舒兰听了眉头一皱,“行军的时候还没喝够吗?只是些补药吧,不喝也死不了。”
她动了动了脖子,可不及把脖子歪过去,往昔雪松挂在嘴边的训话又跑进了她的耳朵。
“你是要我灌你喝下去吗?”
舒兰狠瞪他一眼,可是唐雪松是什么人,木头人,那就是一个绝对不会动摇的男人,纵使她瞪得再凶,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而对付这种人,凤芷以前倒是提醒过舒兰,是以该用美人计,俗话说得好,女子娇而媚,就是那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
可惜事实上,舒兰除了会下药,还当真用不来什么美人计。
“我……知道了,会喝的。”须臾,舒兰便瘪着嘴,屈服了下来。
“小姐还是这么听雪松的话,以前要你吃药简直像是要你的命呢。”门口,凤芷端着药进来,自听了大夫说舒兰并无大碍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她将药递到舒兰的面前,“那小姐,趁热喝罢。”
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再看着眼前乌黑乌黑的药汁,舒兰真有捏住自己鼻子的冲动,想当初手臂受伤时,她没少喝白军医和迦烜的药,那叫一个苦……
“阿兰还是不喜欢喝药呢。”这会,赫连远很不客气地坐到了床沿边,从舒兰手上拿过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那我喂你喝吧,保管是甜的。”
凤芷听了抿嘴生气,唐雪松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胡说什么。”
舒兰白他一眼,又将药碗夺了回来,不过还是没有喝,只道:“我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既然山贼已剿,今天的行程只往后推两个时辰,到时我们还是要上路的。”
“我要留下,旁人可以走,我怎么能留你一个,是不是?”赫连远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得舒兰都有些心里发毛,这孩子在哪受刺激了不成?
“随便你吧。”
凤芷立即道:“不敢劳烦公子,还是我留下照顾小姐比较妥当。”
赫连远回之一笑,冷冷淡淡,“不用客气,我和舒兰还分什么彼此不是。”
剑拔弩张,为了舒兰,赫连远觉得自己得罪的人,还当真不是一个两个。
“咳咳……”舒兰这会只得又假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得对着凤芷道,“我正好有话要同他说,凤芷你先下去吧。”
凤芷自有些不甘心,却也不能再多说,只得应下,“是,小姐。”
一直沉默着的唐雪松也跟着转身出去,舒兰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今夜他救她时的情景,他看着她的眼神。
雪松……
她想要开口谢他,嘴巴却先一步被一双手给捂住。撇过头,瞧见的是赫连远深邃的目光,直到唐雪松要侧身关门,他才将手放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时,赫连远笑道:“呵,以前在军营里头都是他坏我好事,这次我也总算报回仇了。”他眨着一双好看凤眼,笑眯眯得盯着舒兰,“你也该表扬我一下吧?我可避免你泥足深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舒兰低头喝药,并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眼神间却有些闪烁,今日生死之间,雪松的突然出现的确叫她震撼无比。
说是动心,也不为过。
她对他,本就不可能忘怀。
赫连远见她不想说明,倒很是乐意,难道还真要他问:你瞧着他救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是不是想以身相许?
他又不笨,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叫舒兰再把心肠给硬起来。
须臾,赫连远换了讨好的语气道:“说起来,这些日子我这样帮你做戏,你也不奖奖我,怎么说我无功也有劳,阿兰,我对你可是十足十地尽心尽力,这样吧,便像那日树下,你再让我亲一口?”
“扇你一巴掌倒是可以,你要不要?”舒兰不理他,只问,“那个交易,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
赫连远稍稍坐直了身子,蓝色的眼珠子熠熠生辉。
“我答应你,我助你报得大仇,你助我登上突厥王座,除此之外,绝不迫你。”
不错,他不会强迫她。
赫连远笑了笑,实则他们此行恐要三年五载,这么长的时间里有很多计策可以施用,彼时还怕得不到她的心?纵使得不到……女人嘛,有个娃娃,自然也就栓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