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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恕缇的定制婚纱终于做好了,她如愿做了一个六月新娘。
虽然是一场小型的婚礼,但是仍然不失奢华与细致,每一个细节都很到位。
宴会名单是是精简了再精简的。
婚礼流程也非常简单。
他们先在教堂完婚,由神父主持。陆恕缇穿着洁白的婚纱,婚纱只到她的胸口,露出肩膀上的象牙色肌肤。她的婚纱上没有蕾丝,简单至极,却仍旧很好看。这就是纯手工定制?他们站在教堂里宣誓结婚,那一直是陆恕缇的梦想。事实上,她的婚礼,她已经策划了很久。
庄严肃穆的教堂里,谢梦瑶听见神父说:“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永远保持缄默……这声音在教堂里回响,更印刻在谢梦瑶脑中。
谢梦瑶听见神父问季远见:“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谢梦瑶听到季远见清晰的声音:“我愿意。”
陆恕言站在谢梦瑶身边,谢梦瑶抬头看他,而他正看着新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然后是一场晚宴,新郎新娘会在宴会上切一个叠得像小塔一样高的纯白色蛋糕。
晚宴上的人,都是衣冠楚楚,他们在场地间游走、交谈,偶尔吃东西。
不时有人走过来与陆恕言交谈,他们会看看站在陆恕言旁边的谢梦瑶,但却不会问“这位小姐是谁?”。
谢梦瑶在吃蛋糕,白色的蛋糕里面,填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陆恕言对她说:“少吃点,一会儿又撑着了。”
谢梦瑶吃蛋糕吃到腻了,见陆恕言仍在与人交谈,她就自己过去拿喝的。
不远处,陆恕缇正挽着丈夫的手同别人说话,她看见谢梦瑶,立即叫她:“梦瑶。”
谢梦瑶冲陆恕缇笑一下,走过去。
陆恕缇对站在那边的女人说:“尹阿姨,尹静姐,这是我的好朋友谢梦瑶。尹静姐,你见过梦瑶的。”
那个正得体地微笑着的中年贵妇打量着谢梦瑶。尹静对谢梦瑶点头致意,表情若有所思。谢梦瑶笑一下,谢梦瑶记得尹静,她是陆恕言的秘书,她们曾有一面之缘。
她们又聊起来,谢梦瑶没有插话的余地。
于是谢梦瑶去拿果汁。
她站在倒了各种饮料的玻璃杯前,不知道它们分别是什么。
一个女人走过来,举过一个高脚杯:“喝这个吧。口感清甜,还不容易醉。”
那女人抿一口酒,说: “我叫尹萱。你呢?”
“谢梦瑶。”谢梦瑶答完疑惑道:“尹萱?尹静?”
“尹静是我姐姐。”尹萱说。
呵,尹萱,尹静的妹妹,陆恕言的前女友。
谢梦瑶这才仔细看她。
只见她穿着长款墨绿低胸礼服,露出肩膀和锁骨。她很高,一头卷发,额角那一撮也是卷曲的,她的眉眼化得很浓,嘴唇红艳,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手拿包。
这样的装扮,这样浓妆艳抹,却丝毫不显俗气,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小,像是眯着眼睛,却极尽妩媚。
这使谢梦瑶想起一个词:尤物。
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原先可以不介意。但是看见了,有了比较,谢梦瑶就难免较真。
谢梦瑶接过杯子,说:“谢谢。”
谢梦瑶无法和她站在一起,这压迫感太强了,她很快放下杯子,说:“去一下洗手间。”
出得厅堂,她终于能够喘一口气。
她问服务生洗手间在哪里。
她路过一个阴暗的走道,看见季远见背靠在墙上抽烟。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她没有看季远见,却看着眼前虚空,低声说:“你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他不言。
谢梦瑶说:“戒了吧。”
季远见说:“抽烟的人,其实可以戒,但是很多时候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戒。”
谢梦瑶转折生硬:“祝贺你。”
季远见深深看她一眼,却欲言又止。
谢梦瑶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否则她何必走过来,但同时她也怕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慢慢走过他,她错过他,走向走廊尽头。
她走到走廊尽头,即使是昏暗的楼梯间,也铺着红地毯。
她扶着扶手,一级一级地走下去。
她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几层楼了。
她的方向感很不好,酒店太大了,她想,她应该是走不回去了。
包里的手机震动,她接起来。
“你在哪儿?”陆恕言问。
“我出来了。新的高跟鞋磨得我脚疼。”谢梦瑶说。
“你再坚持一会儿。”陆恕言说。
“我坚持不了了。光是站着就疼,走一步更疼。”谢梦瑶说。
陆恕言说:“那我找人送你回去,你在哪儿?”
“我自己打的就行了。”谢梦瑶说完把电话挂了。
她走到门口,服务生殷勤地替她开门。
谢梦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她走过一座天桥,一个老人坐在地上,摆着摊,他问她:“姑娘,要看相吗?”
她走到一个小区公园,一对夫妻推着婴儿车在散步,妈妈只顾着照顾婴儿,爸爸一边走一边在微信上打字。
她走过一个广场,一个残疾人正在与路人合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旁边放着一个移动音箱和捐款箱,一大堆群众正围着。
此时此刻,谢梦瑶却感到孤独。
她坐在一个花坛边,看一群中年妇女跳广场舞。
她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手机提示有三个未接来电。
谢梦瑶拨回去。
那边立即接了:“到家了?”
“没有。”谢梦瑶说。
“在哪儿?你那怎么那么吵?”陆恕言问。
“一个广场,我好像迷路了。你那结束了吗?”谢梦瑶问。
“快了。你怎么不打的回家?怎么会迷路?”陆恕言问。
“我忘带钱了。”谢梦瑶只说。
“你等我来接你,你那是哪个广场?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陆恕言问。
过了半小时,陆恕言到了,广场舞都散了。
他坐到谢梦瑶旁边,夜晚凉风徐徐吹来。
谢梦瑶把头靠到他肩膀上。
“累了吗?”他问。
她不答。
陆恕言脱下她的鞋子,果然有两个地方磨破了皮,隐隐有血渗出来。
“你背我吧,我再也不要穿这双鞋了。”谢梦瑶说。
“行,那扔了这双,现在去买双新的。”陆恕言说。
“不能扔。我要摆在家里欣赏。好看的鞋子穿着都疼,舒服的鞋子都不好看,上不了大场面。”
谢梦瑶说。
“你总是把没用的东西留着。”陆恕言道:“总有一双既好看又舒服的。”
他们去买了双平跟凉鞋换上。
在车上的时候,陆恕言说:“今晚去我那里吧。”
“不要,我认床。会睡不着。”谢梦瑶说。
但是陆恕言还是把车开到了自己家门口。
这是谢梦瑶第二次来这里,这栋别墅在朦胧夜色中,似乎更漂亮。
是了,他妹妹嫁出去了,现在这里没有人了。
谢梦瑶说:“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我连洗漱的东西都没带。”
“怕什么?家里什么都有。”陆恕言不以为意。
谢梦瑶洗完澡出去,见陆恕言正靠在床上看书,陆恕言看她一眼,拍拍一边的床,说:“过来这边。”
她过去他旁边,抱住他的腰:“我看到你有好多书啊。”
“书房里更多。”陆恕言说。
“我可以进去看吗?”谢梦瑶问。
“当然可以。”陆恕言看着书说。
他翻了两页书,说:“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呀。”谢梦瑶说。
“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吗?”陆恕言说。
谢梦瑶心里砰砰跳,她躺下去:“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
“谢梦瑶,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自己坚强。”陆恕言说。
“我本来就很坚强。”谢梦瑶说。
“敏感的人最脆弱。”陆恕言说。
谢梦瑶不说话,她侧过身去了。
“敏感的人最唯美。”他又说。
唯美。谢梦瑶似乎能够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说他欣赏她吗?
陆恕言搂住她:“你要学会坚强,可是不能麻木。”
谢梦瑶笑了,她说:“你把灯关了,我要睡觉了。”
陆恕言关了灯,把台灯调暗,继续看书。
“你开着台灯,我会睡不着。”谢梦瑶说。
“怎么会睡不着?”陆恕言说。
“没有睡眠的气氛。”谢梦瑶说。
“那你读大学的时候怎么过的?”陆恕言说。
“陪着别人熬呗。”谢梦瑶无所谓地说。
“你那时候开始熬夜的吧,你看你的眼睛就是熊猫眼。”陆恕言说。
“哪有?我很小就开始熬夜看小说了……呵呵……亲爱的快把灯关了。”
陆恕言把灯关了,他也躺下来。
谢梦瑶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
她看到外面有闪电不时闪过,但是没有雷声。
“外面要下雨了吗?”谢梦瑶问。
“可能已经在下了。”陆恕言说。
“我没收衣服呢,会不会被风刮走啊。”谢梦瑶担心。
她又转过身去抱着陆恕言,撒娇道:“亲爱的,外面好可怕。”
“那你呆在我旁边。”陆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