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阮护士把被子放到三人沙发上，然后走到床边替那女孩拉了拉被子，虽然这里有暖气但还是会怕病者受凉，所以阮护士把女孩的手放到了被子下面，被子的四个角都被叠进去，女孩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
睡得很沉，如果不是经历过刚才那一幕，阮护士还会以为她其实还没有醒来过，好像有点像场梦。
阮护士把头顶的灯都关了，只留了电视机那边的暗灯，橙黄色的光晕在暗暗的病房里显得异常幽静，门外走廊上的白色灯光还依旧亮着，从门缝、门右上边的玻璃投射进来。
所以，病房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始终留着一盏夜灯，阮护士本想打个电话回家里和女儿说说睡前话，可是看了看时钟已经11点多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也躺着沙发上，随手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垫在脑后，充当今晚的枕头，拉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时钟上的针嘀嘀嗒嗒，一秒秒的走过。
阮护士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轻盈，似乎睡着了。
夜里，阮护士起来了两次查看了一下女孩的情况，见没有任何异常才回去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生物钟准时响起，阮护士六点就醒了，轻手轻脚的起来，抬头看了看女孩，见她呼吸均匀便知还在熟睡中，轻轻的把被子叠好，抱了回去，开门关门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阮护士回到护士站的休息间稍微洗漱了一下，昨晚留守的值班护士替她买了份早餐，阮护士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阮护士喝了杯温水，才开始吃早餐。
值班护士问她：“小阮！怎么样了，那女孩？”
阮护士喝着豆浆，说：“醒来是醒来了，不过周医生说意识还不大清楚，昨晚问她话一直没回应，只知道盯着人看。”
值班护士说：“能醒就已经很好了，其他护士都觉得她会是植物人呢。她现在这样得慢慢来，时间久了意识肯定会慢慢恢复的。”
阮护士喝了口豆浆，又咬了一口油条，边嚼边说：“昨晚周医生也是这样说，检查一遍没异常。等等看吧，今天可能醒来可能会好点……”
值班护士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阮护士消灭掉手里的早餐后，洗干净手便又回到607病房。
女孩似乎还没醒，阮护士没有像之前那样和她说话，之前是怕她不醒才一直坚持和她说说话，现在是怕吵醒她不好在她睡着的时候和她说话。
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外面走廊上渐渐人声沸起，卖早餐的人已经推着早餐车来了，一些病者家属也逐渐起来买早餐。
不过来买早餐的大多是留守值班的护士，大多的病者家属都是有专人来送早餐。
外面有骚动声，一门相隔，虽然隔音效果还行，但终究还是有一丝的噪音透门而进。
女孩的眉头轻轻一蹙，好像开始睡得不安稳，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吵到了她还是因为在做噩梦，此时的她显得有些不安。
阮护士听到了动静，连忙起身走到床边。
苍白的额头上居然有细汗，阮护士从桌上的纸盒上抽了两张纸巾，替她轻轻的擦了擦，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发烧，那就好。
随后，像哄自己女儿睡觉那般轻轻拍着她，不得不说这效果挺好。
女孩稍稍平静了下来，眉头也不再紧蹙，渐渐放松。
阮护士拍了一会儿，看见对方呼吸均匀便才收回手，站起身。
天已经大亮，一个美好的清晨，阮护士把电视旁的那盏夜灯关掉，拉开了窗帘，没有全部拉开，只轻轻拉开了一点，早晨那温暖的阳光瞬间就从窗户上照射进来，洒落在地面上。
回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杯子里有支棉签，轻轻蘸了蘸水替她沾了沾嘴唇。
不知是因为水的刺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女孩再次睁开了眼，只是这次是缓慢的，阮护士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从紧闭到眼皮清颤再到半睁开眼，直到完全睁开。
又是那双好看的亮黑亮黑的眸子，又是开始一直盯着自己……
阮护士微笑着，打着招呼。
“嗨，早上好。醒来了？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女孩好像没什么改变，依旧沉默只知道看着阮护士。
阮护士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话。
到了八点，周医生来巡房了。
一进门，就发现那小姑娘睁着透亮的眼睛看着他推门而进，周医生温和的笑着问：“今天这么早就醒来了？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
依旧是只顾着盯着周医生瞧，没有出声。
阮护士有些担心，试探着问：“周医生，这会不会声带受损啊？还是脑袋受伤导致她言语上功能有些障碍？”
周医生皱了皱眉，说：“应该不会，她声带好着呢，脑袋没有伤到语言功能那一块儿，应该不会不说话，不过有可能别的缘故也说不清，再等等吧。”
周医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笑着说：“如果听得懂我的话，就眨眨眼睛，好不好？”
周医生一直观察着她，可是依旧没有如他所愿的眨眼，他离开前和阮护士交代了两句，就准备开门离去。
这时，阮护士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医生，周医生！她眨眼了，眨眼了！！”
周医生暮然一回首，快速走回去。
“真眨眼了？”
阮护士激动的点点头，“对！你走到门边她就使劲眨了眨眼。”
周医生，拿起胸前的听筒检查了女孩的全身，发现一切都好，才再次开口和她说话：“你现在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对吗？”
这次女孩终于有反应，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周医生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问：“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姓周，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女孩的视线转到了天花板，好像在想什么烦恼的问题。
她是谁？
好像不知道……
她不就是她自己吗？还能是谁？
周医生又问了句，“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女孩这才把视线从天花板移到了周医生身上，眼睛没有眨。
周医生试探着问：“是不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女孩眨了眨眼，阮护士感到有些惊讶，难道是失忆了？
周医生再次问：“能不能试着说话？能就眨一下眼睛，不能就眨两下。”
结果，女孩眨了三次眼，这下轮到周医生迷糊了。
还是阮护士猜测，会不会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
话语刚落，女孩又咋了一下眼睛。
周医生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
得到女孩眨眼的肯定，周医生安抚了一下她。
“没关系，阮护士会慢慢教你说话。躺了这么久，一下子要说话也是比较难的，总会有个适应的过程，别担心。”
女孩听了周医生的话，轻轻的眨了一下眼。
周医生最后笑着离开去了别的房巡查。
只剩阮护士和那女孩在房间里，阮护士笑着和她说：“别急，你刚醒，慢慢来。你饿吗？”
女孩反应比较迟钝想了一下，才眨了两下眼。
这是不饿，那也是，每天都会打营养药水，还会定时打流食进去，应该还没到饿的时间。
阮护士拉过凳子，坐在床边，和她聊天。
“想不想坐起来？”
这个主意好像甚得女孩的心，立马就得到了一个眨眼。
阮护士把床轻轻摇了起来，摇到差不多就停下了，又随手那多了个枕头放在女孩的脑后，垫着。
刚醒也不好一下子摇成九十度，还是循环递进比较好。
这个角度好像比较舒服，女孩那小脑袋也开始左右摇摆着东张西望起来。
装满着探知的双眸，随处的打量着这个病房。
阮护士笑着和她说：“想看电视吗？”
女孩眨了下眼睛，阮护士看见就替她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一个稍微没那么吵闹的频道。
女孩看了几秒好像就不感兴趣了，又直直的看着阮护士。
阮护士问：“有什么想到我说吗？”
女孩眨了一下眼睛。
“我慢慢教你说话，好不好？”
女孩又眨了一下眼睛。
“嘴唇能不能动一动？”
女孩轻轻抿了抿嘴唇，眨了一下眼。
“很好，那试试张开它？”
女孩稍微用了点劲，就张开了那小嘴。
“很棒！现在试试，啊…这样发音？”
女孩一开始只呼出了一口气出来，很难发音的样子。
阮护士鼓励着她，“别气馁，这样很棒了，我们慢慢来，再试一次。”
女孩没气馁，继续坚持着。
又试了两次，这次好一点，稍微有些哑音。
在阮护士的鼓励下，女孩试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第八遍‘啊’出了声音。
阮护士比女孩还要激动，“好样子的！你太棒了，现在先慢慢练练‘啊！’练十遍我再教你其他的，好不好？”
女孩终于不再眨眼，微微点了点头。
自己慢慢的练起了‘啊’……
十遍以后，声音已经足以能和正常人比了。
阮护士教她：“我！”
女孩练着这个好像稍微有些难度，一分钟过去了还不行两分钟过去了……知道五分钟过去了才准确的读准‘我’。
阮护士举了个大拇指，“太棒了！你厉害额~再来，‘你’。”
女孩又开始练起……
两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字的慢慢练发音，半个小时后女孩终于能简单的发音，一个小时后甚至能简单的说话。
两个小时后，女孩终于能简单的对话了。
她问：“护士…姐姐…我叫…什么…名字？”
阮护士笑着回答：“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了，是不是？”
女孩点点头。
阮护士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
“你有个好听的名字，你叫高星——高兴的高，星星的星。”
女孩喃喃自语的读着，高……星。
虽然有些难，但还是能克服。
接下来，女孩恢复得很好，也很快。
等周医生再次来病房的时间，女孩说话也比较流利了，虽然还是有些困难，不过不至于结巴，只是说话比较慢。
周医生笑着问：“嗓子会不会疼？”
女孩摇摇头，“不…会。有点…口…渴。”
周医生点点头，“那先慢慢喝点温水，现在食管拆了，可以自己喝点水了，不过不要着急，要慢慢来。”
女孩点点头，想自己接过杯子，只是手依旧是无力，能动但是抬不高。
女孩不强求，只好低头吸着阮护士递过来的水，阮护士怕这样正常喝会呛着特意找了一根吸管给她吸着水喝。
女孩觉得阮护士很好，心很细，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于是视线就一直黏在阮护士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