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汪千金痛苦玄天阁 夏会长暗入灵隐(1 / 1)
是日,天气晴好,过了正午,天空边便更变了形貌,由正午那稍嫌烤人的暖阳盛光,转变成暮气氤氲的午后日光,透过浓密的树隙倾泻到泥土芳香的地面上,像是碎金一般,煞是好看。若能在在这样好的天气里,找一个厚厚的草甸子小憩一会,那必是极好的。但恐怕夏琨婕没这个福分,比如现在,她又被汪晨曦喊去决斗了。
因为徐奕其的缘故,找她决斗的女孩子挺多,汪晨曦是最不记打那一个。夏琨婕只用剑鞘,就把手持双剑的汪晨曦掀翻在地。汪晨曦水水的眼睛随即就要流下泪来。夏琨婕不免有点过意不去,便指导了汪晨曦几句“是这样的,双剑呢,虽然看起来比单手剑有优势,但是同时它对力度和控制的要求也比较高,所以像你这样初学乍练的还是不要尝试比较好。不然原本就下盘不稳,很容易就……”
夏琨婕话还没有说完,迎面看到汪晨曦掷过来的一把长剑,急急一闪身,险险避过。
“夏婕,你少得意了,哼。”拂袖而去。
夏琨婕惊魂未定,暗忖着,真是个不知轻重的,还是避着点的好。
抬头天,夏琨婕发现时间已经不早,转身去了玄天阁。整个武当派,论戾气最盛的地方,玄天阁敢认第二就没有敢认第一的。每次进出,不经历一番混战那是不可能的,而夏琨婕往往是这场混战的火力中心点。就比如现在,距离徐奕其讲解武当心法的时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玄天阁内已然烽烟四起,各方拥趸再没有平日里的和善,一个二个青面獠牙凶相毕露,为了接近徐奕其讲台的前排位置,玩命厮杀,若请某个眼神不济的人来前来围观,此人必然会有胳膊腿在整间屋子里乱飞的错觉。徐奕其懒得很,授课时从不下讲台,总是要死不活的照本宣科,一般不多说一句话,但是徐奕其的弟子们就是异常凶悍,张玄素都夸奖徐奕其教导有方。然而这些其实都是靠实战练出来的。
夏琨婕进了玄天阁,各方火力果然一齐集中在她身上,她施展着梯云纵左突右突,终于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定下来,一偏头一个镇纸擦着耳畔啸而过,抬眼望去正迎上汪晨曦那撮人挑衅的目光。这是要玩群殴啊,夏琨婕拿出佩剑,放下剑身,只拿出剑鞘指向她们。
汪晨曦见此状,大为光火,抄起双剑不管不顾地了冲过来,对着夏琨婕就是一通乱砍,夏琨婕只是借轻功左闪右避并不还手,戏谑之意溢于言表。汪晨曦气得手指都颤抖起来,更加没了章法,每一剑都灌注了十成十的内劲,舞起来虎虎生威,可怜了一圈桌椅板凳,可就是近不了夏琨婕身。见汪晨曦越发不敌,她的撮人脉一拥而上,一时间七八只白花花的剑锋一齐刺向夏琨婕。夏琨婕脚底生风凌空跃起仗着内力浑厚竟然悬停在这一圈的剑刃上,挥出剑鞘挨个在这七八个人脑瓜子上敲了一圈过去。
正当此时,徐奕其走了进来,轻咳一声提示弟子们收手,待各方坐定,便若无其事讲起了课。其实夏琨婕的被迫应战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觉着夏琨婕有点邪性,他跟夏琨婕交过手,他清楚夏琨婕的内力随便捻个诀,这圈初学乍练的只怕都要伤筋动骨躺上一百天,可是夏琨婕并没有,每次出手都很有分寸,虽然不免有戏弄他人之嫌,但却未曾伤着任何人,虽然这圈人对夏琨婕的恶意挑衅有些时候徐奕其他自己都看不过去,如此宽宏大量当真与初见时睚眦必报的小狗崽子判若两人。或许只是面对真正对手才会认真,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挑衅者一笑了之。这样想想,这小狗崽子当真还有几分侠义之风。
徐奕其眼神一阴,如果这小狗崽能不要每次上课都躲在最后一排睡觉的话,那样她看起来会比较讨人喜欢。破天荒第一次,徐奕其居然走下了讲台,在一片压抑的惊呼中,径直地走到了夏琨婕身边,解下外衫轻轻地盖在了夏琨婕身上。这样做小狗崽子会更困扰才是呢,徐奕其暗笑。
夏琨婕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整个玄天阁都陷入一种悲戚的氛围,一起身发现身上莫名的多了件长衫,一抬眼就迎上只着内衫徐奕其问询的目光,不禁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悲壮,人生自古谁无死,大江东去浪淘尽啊。
面对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望,汪晨曦的小心肝颤抖了,抹着小眼泪跑出了玄天阁,于是乎这种悲戚气氛被扩大,抽噎声也愈加明显。而始作俑者徐奕其神色如常,夏琨婕暗骂道,这混蛋,玩弄别人感情有意思吗。就算她们都少根筋,也不该被这样对待才是。夏琨婕头脑一热,猛地站了起来那句“徐奕其我们分手。”刚到嘴边,一想到自己目前真心不想被老爷子找回家的艰难处境就默默的吞咽了回去。可是如果站起来又马上坐回去,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没节操了呢。于是夏琨婕大刺刺的走出了玄天阁。徐奕其岸笑,小狗崽炸毛了。拥趸心中齐呼“夏婕实在是太作了,可恶。”
经过刚刚的事情一搅和,再跟汪晨曦之流住在一起未免太勉强,夏琨婕蓦地想起在八卦会的徒众除了莫琰以外不是还有一个叫林灵素的吗?首座弟子待遇好,一个人包了灵性峰一个山头,相信他是不会拒绝分一间房给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会长住的。这样想来,夏琨婕就回去清理的细软行李,理所当然的上了灵性峰。
灵性峰上的景致相较于武当山别处的并不多大差别,只胜在清净二字,想来是没什么人来往的缘故,就像刘禹锡的《陋室铭》所说的一样,只要是清净之地,就算只有个陋室都能过的很滋润,更何况灵性峰上有座装修雅致的灵隐楼,思及此,夏琨婕越发觉着这真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大踏步的向着前方草木掩映的小楼进发。
夏琨婕才到灵隐楼楼下,还没来得及踏进灵隐楼半步,一阵巨大的气流扑面而来,差点没被掀翻在地。随即一声暴呵从楼内传来“滚!”
夏琨婕整了整衣衫,抹去一脑门子黑线,拔下白玉簪子“哈,林灵素是吧,别激动哦。自己人,我是夏琨婕你的会长,有信物为证。过来看呦”
“不许过来”楼内传话出来“脏兮兮的,好污浊的感觉。信物进来就行了。”
往楼里奋力一望,夏琨婕这才看到说话的人得身影。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长袖捂鼻,美目中透漏着欲语还休的嫌恶。
“看什么看,不许过来哦”林灵素不耐烦的说“快把信物拿出来,若是假的师兄让你悔不该当初。”
语毕,两根金线从林灵素袖口中飞出,仿佛有生命般,缠住夏琨婕手中的簪子,下一刻,那支簪子,就到了林灵素手中,不过他可没碰那支簪子。他只不过用金线缠住了簪子,隔着手套捏着那两根金线而已。看着林灵素痛苦捂鼻的表情,夏琨婕连忙闻闻自己,分明没什么异味啊。
“哦,真的是会长”林灵素神色稍霁“接好了”
夏琨婕接簪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林灵素的金线,对方毫不掩饰对此的厌恶,连忙扔掉了手中的那端金线,好似有什么东西会通过金线传染一样。
“见过会长,在下八卦会武当分会林灵素”林灵素犹豫了一下终于拿掉了掩面的衣袖,一双大的过分的桃花眼,带着嫌恶无奈惊恐的光怯生生在夏琨婕身上打量。似乎夏琨婕一动,就会有什么脏东西掉下了,然后杀了他一样。
夏琨婕不由得升腾起了一丝恶劣的想法。一抬脚就踩上了灵隐楼的门槛“啊呀,因为登山的缘故,鞋底有些脏了,踩脏了你的地方,还请原谅”
果不其然看到林灵素五官纠结在一起仿佛吞了只苍蝇的滑稽表情。“会长说哪里话”林灵素艰难地说。
夏琨婕更加玩心大起“好雅致的屋子啊”,随即抄一只花瓶“呦,不错,前朝的吧”,转身又摸上贵妃椅“南海梨花木的诶”,“这个果盘也很可爱”,“那个储纳柜也很雅致哦”
“够了”林灵素终于忍无可忍
“哦?”夏琨婕挑眉。
“会长”林灵素说“我是想问,会长平日里日理万机,今日驾临寒舍有何指教?”
“说来惭愧”夏琨婕说“初来武当,难免犯了点小错,得罪了舍友,实在无处可去。听闻你这里空房颇多,能否借我暂住几日,待舍友气消,我绝不叨扰。”
“不可以”林灵素大声拒绝“我宁肯退出八卦会也决不答应,太污浊了。太污浊了!”
“唉”夏琨婕可怜兮兮的说“既然这样,会长也不能强人所难是吧。眼下,天色一晚,会长轻功不好下山是不大现实的,就只能在灵性峰的哪个草甸子上将就一晚好了。”
见林灵素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看来,苦肉计是行不通的,于是夏琨婕又生一计“会长一路走来,见一路上灵性峰上野味颇多,若是等下能逮住一两只山鸡,个把兔子,虽说拔毛放血麻烦,但是就地烤来吃的话想必也别有一番野趣。”
林灵素一遍遍在脑海里过着夏琨婕所描述场景。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么洁净的灵性峰上,生火,还拔毛还放血,那将是多么多么污浊,思及此,林灵素顿感腹内一阵翻江倒,差点干呕出来。
夏琨婕见林灵素神色难看,心想此计已成了大半,加紧添把火说“趁着现在天色还亮着,早些去打几只兔子要紧”
“且慢”林灵素说“会长驾临寒舍,若不好好招待,未免太过意不去。会长且随我来,属下这就给会长安排客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琨婕是如愿的住进了灵隐楼,不过林灵素能忍她多久呢,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