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说试试可以吗?(1 / 1)
夜幕降临,周文修将高尔夫开到半山蓝天小区门外。半山蓝天是修建在半山坡上的高档小区,此处绿树成荫,可谓遮天蔽日。他将车开到大门口,电动门缓缓向右退去,他点了一脚油门,车很凶猛地朝小区内冲去。我坐在副驾驶上将右手伸出车窗,手机夹着一支烟,红色的星火在黑暗的树林中若隐若现。我看向车窗外,微凉的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狠狠地扑打在我脸颊,吹得我头发乱飞。
高尔夫爬上一道陡坡向左驶去,然后又向右,穿梭在浓密的黑暗中。树影幢幢,每一根树枝都像是一只枯瘦发白的鬼手,挥舞着朝我咆哮。车子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停下,周文修拿出钥匙按下电动开关,一道卷帘门缓缓升起,他将车子开了进去。我下了车站在原地仰头看天,朦胧的月色透过浓密的树枝倾洒下来,照耀在我身上,使我的脑海里突兀地出现了叫做‘月凉如水’这个词语,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缩了缩身体,果真是有些凉意。
周文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并没有回头。他走了过来两只手架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围拢,笑着说:“我们进去。”我侧脸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想到你家世这么好。原来我们也是有差距的。我甚至以为我们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他说,围在我脖子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我扣死在怀中。他修长的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巴,左右来回反复这个动作,我被他摩的有点痒很自然的缩了缩脖子,接下来一阵阵很轻很凉的吻落在我的脖子根上。我有点发抖,但是强自镇定下来。他又拉起我的手往里走,说:“我们进去。”
我吃了一惊脚步沉重起来,不知道是抗拒还是害怕:“你父母不在吗?”我的声音很颤抖,他笑了笑说:“他们平时不住这里,你是不是在害怕?”我瞪了他一眼,咯咯笑了,说:“怎么可能?我怕谁也没必要怕你不是?”“那就好。”他笑了笑,拿出钥匙开门,我听见啪的一声,他按下开关,屋内登时灯火通明起来。
我们走进屋内走在后面的我随手关门,这时我却无端紧张起来,我之前怎么不跑怎么还鬼使神差的和他回来,我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只要不是九玉我和谁都可以?我笑的很难看在沙发上坐下。沙发质量很好很软很舒服,坐在上面就好像坐在棉花糖上似的,让我整个人放松下来。
周文修凑过来挨着我坐下,他的面孔距离我很近很近,我已经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心脏狂烈的跳动声。我的心脏咯噔一下紧张起来,身体变得很僵硬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他突然死死地捏住我的双手,清秀俊朗的五官在日光灯下褶褶生辉,让我看傻了眼。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午后过树的风声,带着点催人入眠的魔力:“我们可以试试吗?”
我其实很挣扎,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始终都忘不了九玉,可那又如何?他现在已经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像我这样的人他应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好像并无理由为他守身如玉。他不爱我,我也可以选择忘记他不是么?所以我要忘记他,首先从身体开始,再从心。我几乎是用视死如归的表情点头,周文修认真的表情就像是被针扎破的皮球一样破裂开来,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由于笑的太激烈咳嗽连连。我摸不着头脑,拿眼角瞄他,怒了:“你什么意思?”
他还是在笑,双手捧着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炯炯有神:“我发现你太逗了,又可爱又逗。”我也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是该责备他还是该生气或是该开心,这种情绪我已经拿捏不准,就好像很久之前我已经失去分辨喜怒哀乐的能力。我的心痛的流血,为了他,原来我已经惨到如此地步,可为什么想起他我还是会痛不欲生。我想哭,眼眶酸酸涩涩的,又肿又痛,大概是我之前哭的太凶,泪腺就跟装了自动开关似的总是动不动就想流泪。
“别哭。”周文修揉了揉我的眼眶,粗糙的指腹摩挲在我眼角,那种粗燥让我湿润的眼角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喜悦,有点痛却不可思议的缓解了我的痛苦。“你哭的时候我会想欺负你。”他抿着唇笑了,很认真地看着我。又问了一句:“我可以吗?”
我没有点头,甚至没有任何身体暗示,他突然抱紧了我亲吻起我。我的身体告诉我该反抗,可情感告诉我该沉沦。我的确沉沦了,因为我想忘记那个人,所以我很卑鄙卑鄙到利用了眼前这个人。他抱着我的手很紧力气很重,重到每一丝压力都好像要融入我的骨血,要把我整个拆开吞噬再一点点的品味我的骨我的血。他的凶猛让我无力抵抗,因为我不是钟明雨不是吗?所以无论我变得如何他都不会在乎,那么就算把身体交给别人也并无所谓。他在吻我的时候我哭了,可他并没有发觉,我的心碎成千片万片这一世再也无法复原。
摩天大厦顶层,Chris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星星闪躲的万家灯火。钟明雨站在他身边,两只手挽着他的肩膀,正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Chris手中夹着一支高脚水晶杯,杯里一层浅浅的红酒酒花微漾,光泽妖冶而诡异。
他的右手揽在钟明雨的肩头,看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殊不知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他从前弑杀嗜血已成习惯,他好像很少露出这种表情除非是面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人。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着落在远处不知名的角落,这个世界很安宁很祥和,和他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极为不同,这里没有杀戮法制秩序健全,不会有人随便被杀不会有人随便被抛弃。他后来在这里读了很多书,尤其喜欢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乌托邦思想,这里和之前的世界相比有着天壤之隔,不过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他揽着钟明雨,连声音也变得温柔:“我不知道你居然来到这个世界,否则我应该早点来找你。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钟明雨看着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说:“我那时以为我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我看见狂刀客那把闪着冷光的刀砍向你,我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可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你。我之前清醒的时候也是害怕极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
Chris冰冷的面容罕见地笑了,抬起手抚摸起钟明雨的眼角眉梢唇角,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小心如此谨慎,这张脸他曾看了那么久,这张生动的面孔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烙印一样烙在他的脑海。他原本以为他对它应该是很熟悉的,只不过这熟悉之中又莫名其妙的参杂着一丝陌生。他从前并不是这种表情,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真挚的双眸总是那么饱含感情又有生命力,就好像不论经历任何苦难都会生生不息不死不灭一般。只是那么一秒,他就已经察觉到,原来在自己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的身影很模糊很单薄,让他几乎记不起他是谁。不过,他确实是存在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钟明雨慢慢地说:“虽然这里很好,可是我想回去。”
Chris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双眼凝视着窗外,杯中的酒微微颤抖,因为之前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就像是心漏了一拍来得那么不着痕迹。他侧过脸看着他,说:“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等我好些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