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二章（1 / 1）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吴英雄微微向后靠着沙发靠背低声喘息，声线里带着意义不明的矛盾。
陈真把丢在地上的裤子拎起来，语气里几乎带着讥讽：“不能，你说的没错，像我这种没有过搭档的人，才不懂失去搭档的痛苦，所以骗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吧。”
“你从来没拿我当过搭档。”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搭档，可是似乎找不出适合的名词。他希望陈真明白他并非想知道陈真在做什么，他只是不想与他对立。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他似乎就只有把陈真当作嫌疑人抓起来一条路可走了。
“你见过跟自己的搭档上床的么，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出卖身体来换情报？”陈真慢悠悠的套上上衣，似笑非笑。
吴英雄慢慢站起来，他手里的枪已经举起来了，却没有明指要害。他咬着牙，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有些发僵。
陈真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随即扬的更加明显。他有想过吴英雄会跟他翻脸，却不想居然是这种局面。在他举起枪的瞬间他的胸口就隐隐约约疼起来了，仿佛已经中弹了似的，身体里分明是有什么东西流出去了，于是胸口就空了一块。
“吴英雄，你想杀我？”陈真微微的睁大眼睛，无论如何却都再看不清那张早就熟悉的脸。
他的眼神是陌生的，他的表情也是陌生的。他手里的枪仿佛横空劈下的巨大沟壑，毫不留情的将所有他曾熟悉的，带着温度的，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悉数斩断，尸骨无存。
心里狠狠一疼，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眉梢眼角都染上了茫然的失望。
只是吴英雄并不知道这情绪里还带着彻骨的难过。
就像他也不知道他曾经是陈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你猜得没错，人是我害死的我就是耍你好玩，吴英雄你……”陈真有些烦躁的看着他，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开枪。”
薄唇动了动，吐出的冰冷音节仿佛带着锋利的菱角，将两个人都伤的体无完肤。
“开枪啊！”
他终于愤怒，甚至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果然是待一起久了就会变得比较像吗？吴英雄握着□□有些愕然，他好笑的觉得，这好像是他该说出来的话，而不是陈真会说的。
那么他会说什么呢？不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会笑的一脸欠揍的过来揽自己的脖子。
吴英雄抿着唇角有几分想笑，他是不会开枪的，对着陈真他没法开枪。
手指微微颤抖，他想不通既然不会开枪，那又为什么将伤口朝向他。就像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将他俩推到现在的地步。
最后他的手指万分艰难的动了动，手却往旁边偏了几寸。
“砰！”
狭小的空间里枪响的声音都分外明显，很久一段时间里陈真都错觉自己还在耳鸣。
子弹擦着他的手臂射入了墙壁，震得天花板上的粉尘都簌簌落下来，一如几个月前他的拳头擦着他的肩膀打在墙上。
可是分明一切都不一样了。
吴英雄深深看了他一眼，居然微微笑了。
“没有下一次了陈真，我曾经很信任你。”
又是前言不搭后语，这算是警告么？陈真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瞬间觉得疲惫不堪，他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那道身影，黯然的笑了笑。
陈真坐回沙发上，看着吴英雄走出了房门。
他以为吴英雄会动手揍他，或者抓他回警局，那样虽然麻烦，但是他也早准备好了脱身的法子。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只说了一句，我曾经很相信你。那是他听惯了的声音，那个声线熟悉的像是米饭蒸腾出的微暖的香味。
那个平日里严肃惯了的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锋利的刀尖，狠狠戳进心里。
疼吗？没关系，他也疼。
陈真用冰凉的手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也懒得管杨帆什么时候来了，乱七八糟的找了两件衣服准备去洗澡。
他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了，哦，还有一把枪，陈真自嘲的笑了笑，这次出发没人说再见了。
陈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杨帆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立刻更差了：“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你可以逮捕我，陈警官。”杨帆讥讽的笑了笑，“或者让吴警官来逮捕我？”
“你最好不要现在惹我。”
“OK，东西在这里了，时间定在三天后半夜十二点，他们准备放弃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杨帆扬手丢给他一张小小的金属卡片。
“你可以滚了。”陈真摆了摆手，在凳子上坐下，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濡湿了他穿在身上的衬衫。
杨帆看着他欲言又止，关于陈真的经历他知道一些，但这并不能让他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心甘情愿的以身犯险，而且他很明显的并不信任他们。
“三天以后军方可能也会有行动，不管你信不信这不是我们的人的意思，你……一切小心吧。”
门关上了许久，陈真依旧坐在凳子上，垂着头，表情隐没刘海投下的阴影里。早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黑猫悄无声息的又溜了回来，却没有往他身边蹭，蹲在地上用绿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动了动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发僵的脊背，右手缓缓拉了拉衬衫的领口。
灰蓝色的衬衫整齐的扣到第二颗扣子，微微露着锁骨，陈真瘦削的手指略一迟疑，又加了更大的力气，扣好的第一颗扣子啪的绷了下来。
屋子里光线很好，锁骨优美的线条延伸到衣服里。而锁骨下方的皮肤上，尽管他曾经用各种方法清洗了很多次，观察仔细还是可以辨别出那串数字。
K100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