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大天*朝南方有几个省份无辣不欢,这也导致这几个省的人民嗜辣耐辣程度远远大于其它省份的人民。举个最鲜活的例子:土生土长的沿海城市H市大少爷徐拓朗在遇到管箫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煎椒这道菜。
单纯将一只甜椒煎熟做菜,这对于住在富庶海边的人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辣椒不都是作为辅料配菜的么?
如果换成平时,徐拓朗看到单独作为主菜的辣椒或许还会迟疑一下。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下口了,只因为管箫之前的菜肴给他的感觉太好。
真的不能怪管箫,因为管箫一开始就询问过徐拓朗能否吃辣,徐拓朗的回答是肯定的——菜市场买的甜椒,其实无法从外观上判断辣或不辣,只有做熟了尝过才知道;那些看起来大大圆圆又肉肉的辣椒,有时辣度并不比小小的朝天椒、七星椒差多少。
徐拓朗嘴里这只辣椒也是邪性,似乎属于甜椒和辣椒的杂*交品种。初入口时不辣,反而厚实的肉壁带着甜甜的口感;吃到一半时辣味渐出,这时徐拓朗也没在意。直到整只辣椒吃到只剩下最后一圈时,汹涌的辣味终于驱赶了其它味道、肆无忌惮占据徐拓朗的口腔。
辣味如此凶猛,舌头、扁桃体、喉咙……全是火烧火燎的痛,还好徐拓朗事先抢走了祝春林买给管箫的冰糖雪梨,启开之后就是一顿猛灌。
可是,在辣味自动退散之前,一切妄想压下辣味的努力都是徒劳。冰糖雪梨那带着甜味的凉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辣痛得到缓解——时效真的有限。一旦时效过了,那股辣痛又会钻出来继续为祸为害。
徐拓朗的整个脸和脖子已经通红一片,鼻孔喷出的气体也热得让鼻翼受不了。顾不得饭盒、顾不得兄弟,徐拓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食堂边上的小卖部冲去……
下午上课,徐拓朗的座位空了,胡榕从老师办公室探听出小道消息:徐拓朗身体不适,请假了。
管箫没太往心里去,谁没个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呢?就算连打几个大喷嚏,管箫也没在意——事实上,请假在家的徐拓朗正在诅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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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拓朗对辣椒不过敏,他之所以挺不住,是因为当时为了压制灼辣喝了许多不同种类凉的饮料,如此一来,肠胃先受不了,人也就扛不住了。
这是由一只红煎椒引发的“血案”,徐拓朗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直抽气,他已经拉肚子拉到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脑中勾勒出报复管箫的快感。
比起身体所受的痛苦,徐拓朗心里更委屈。他的父母有各自的生意,平时都很忙,现在他病假在家,却只有今天新来的保姆阿姨过来表示关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心里的痛,生在富贵之家,其实也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
徐拓朗昏昏沉沉忘了时间,也懒得抬头看一看床头的闹钟,他睁开眼睛不动,只看到窗帘背后的光线似乎暗淡了——那就是天晚了,徐拓朗也饿了。
敲门声响,保姆阿姨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拓朗,醒了么?吃点儿东西吧?”这里是名义上没有等级之分的天*朝,不是老爷太太遍地的东南亚,保姆称呼徐拓朗不必太过戏剧化。
徐拓朗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算是作为回答,保姆便推门进来了。
保姆先把托盘放在床头柜,然后伸手扶徐拓朗坐起来:“先喝点儿粥吧。你目前没有恢复过来,别的食物有可能刺激到你的肠胃。”
保姆阿姨或许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可惜时间在她眼角眉梢切出了痕迹,辛苦劳作在她指尖磨出了老茧。她的眼光里没有一丝跳跃,只有平平淡淡。那平淡,让人安心。
真正的天*朝劳动妇女往往自带真正的母性光环,这种朴质的、慈悲的光环,往往在其不经意间流露,却又往往是徐拓朗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最为依赖的。纵然徐拓朗平日里拳打八面、脚踢四方,可一旦失了气力没人照顾,他就变得像是一只缩了爪子的大猫,孤独又可怜。
保姆阿姨又在徐拓朗背后踮了两个大枕头、在徐拓朗胸口挂上餐巾,这才端起托盘里的粥碗:“这是阿姨特意为你熬的粥,以前阿姨的儿子身体不舒服,喝了这个粥就好了,你也试试?” 语气像是哄小孩,又没有刻意低龄化。
徐拓朗没来由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其实一开始他是拒绝家里请保姆的,先前好几个都被他气走了,他觉得保姆是爸妈派来监视他的。也许这位新来的阿姨运气太好,在徐拓朗最软弱时给予关心照顾,于是挽救了自己的事业。
保姆阿姨原本是要喂徐拓朗的,徐拓朗却坚持自己来。阿姨出去之后,徐拓朗终于得到机会深吸一口,把那股鼻酸的感觉压下去。粥是带着淡淡咸味的,保姆阿姨担心徐拓朗躺了一下午嘴里没味道所以在粥里放了少许岩盐。粥入口即化,显然经过精心熬煮。只一口,徐拓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鼻酸就转化成眼热,男子汉的眼泪无声滚落,滴在碗里。
好久了,那是刚念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徐拓朗的奶奶还没有去世……奶奶是个质朴和蔼的农村老太太,做得一手好饭菜,奶奶也擅长熬粥呢。那时候徐拓朗爸妈的感情还很好,那时候他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那时候他开门就可以听到奶奶小碎步的声音……那时候的一切都成了越来越模糊的记忆,那时候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这碗粥的味道是否与奶奶熬的粥的味道相像,徐拓朗已经体会不出来了,但这粒粒米的软香,却让他一直坚硬的内心莫明柔软起来。人们在某种时刻总会难以自制地联想许多事情,于是徐拓朗又莫明想到管箫。他是羡慕管箫的,他羡慕管箫与他相仿的年纪却能保有那样清澈的眼神,无辜而无染。人们一旦羡慕,就会放大别人拥有的,而忽视自己得到的。徐拓朗思绪乱飞吃完一碗粥,他不知道,管箫亦曾经羡慕过他的背影。
手机忽视响了,徐拓朗费力够到,来电显示是妈妈。徐拓朗心里有怨气,伸指想要按挂,手指刚要落下又停了,最终还是接通:“喂?”
“怎么嗓子都哑了?儿子你还好吧?妈妈在印度——你在家么,用不用去医院啊?”
“不用,新来的保姆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不用担心。”
对话匆匆结束,徐拓朗甩了手机慢慢缩到被窝里,他并不想让妈妈觉得他需要照顾,他只是想在妈妈面前表扬保姆阿姨。对他好的人,他就会回报;他刻意成为一个坏的男生,却仍然保留有好的是非观。
拉肚子不是什么大毛病,以徐拓朗的体格,即使不吃药,睡一晚也就好了。
这一觉,直睡到太阳升起,错过了早自习。徐拓朗索性多懒一会儿,在家吃完午餐,下午再去上课。
保姆阿姨以为徐拓朗仍未痊愈,不敢打扰,只得去尽心准备午餐。
阿姨做的饭菜特别香,徐拓朗的胃口特别好,吃到心满意足打饱嗝之后,他优哉游哉去学校——手里拎着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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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箫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仇人找到学校来了。
包婷婷,这个化成灰管箫都能认出来的年轻女人,以家长名义混进学校之后,将管箫堵在课间操后的操场:“你们母子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追到城里来了!说,你们是不是私下去找管林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认清现实啊,你们这是在破坏我和管林之间的真爱!以前我懒得和你们计较,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怀!孕!了!我怀了管林的孩子,你们母子再也不要痴心妄想了,滚回你们的农村老家去吧!”
管箫冷冷看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深深鄙视父亲管林找小*三居然找了这等没素质上不了台面的泼*妇。管箫不打算和包婷婷对呛,他非常明白,就算他此刻说得包婷婷无地自容,也只会加重这个女人回到管林那里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的法码。
真是一个蠢女人!管箫已经对包婷婷做出评价,她自以为得宠就肆无忌惮来闹,这有什么意义呢?其实母亲邓娥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包婷婷已经赢了——看来,父亲管林暂时不打算跟包婷婷结婚呢,离婚协议一事,包婷婷八成是不知道。
管箫冷淡的态度、睥睨的眼神,只能让撒泼的包婷婷越来越愤怒,当这个女人最终忍不住想要冲上前来撕打,围观的老师们适时冲出来将她劝走。
有理不在声高,管箫无声胜了这一场。然而,在这个人心不古的混乱世界,大多数人认不清现实和真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越来越频繁;公道不在心人,颠倒黑白才是人们乐此不疲之事。管箫完全没有料到,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的谣传之中,他的母亲和他,已经被定为“小*三”和“小*三的儿子”。管箫,这个现实中的受害者,反倒成了众人鄙视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