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他的要求(1 / 1)
这句表哥好久不见,着实让孟归承心里一个激灵,期盼已久的亲人终于回来,这种感觉就像一件宝物失而复得一样美妙。
他手有些颤抖的伸向孟苏,隔着桌子他没办法给她一个拥抱,但真的很想触摸到她,感受她的真实,孟苏见他俊秀好看的手伸向自己,很快就意会了他的意思,把双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质地上好的古玉一样丝滑清凉。
孟苏的手很暖,手心有些薄薄的茧,虽然手指还是很好看,但这些年她在牢里确实干了不少活,一双手早就不再柔软。
被孟苏的手这样包裹着,孟归承才感觉到真实,她终于回来了,想念她的时候不用再发出一声声喟叹,想见她的时候也不用一遍遍的去申请探监,然后又惨遭拒绝。
许是孟归承神色有些激动,孟苏本来还算平静的心也泛起了酸意,眼眶有些红,她佯装不在意,吸了吸鼻子,嗓音温婉细致,“这些年,你们还好吗,舅舅舅妈身体怎么样,归宁现在还在公演吗?”
孟归承点了点头,眼前的孟苏他该如何去形容,一番好相貌绝对不输姑姑当年,她颜值鼎盛,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的风情,单看相貌,她和秦子绝对是天造地设。
当初跟丑小鸭似的孟苏如今蜕变成了天鹅,眉眼还是幼时的眉眼,但模样却周致到了几乎无人能及的地步。
可惜颜色再好,也遮盖不住她眼眸里的沧桑感,一个人变化最大的就是眼神了,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纯善,而是一种历尽苦楚的凉薄,即使眉眼弯弯,笑容动人,但她的伤感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惹人心疼。
“我们都好,你为什么回来了这么久还不回家,大家都很想念你,爸爸前年受了伤,组织允许他提前退休,如今他一直在家里静养,写信的时候他不准我说,所以没有告诉你这些,他现在老了,嘴里不说,但我知道他最希望的不过是你能回来,孟苏,跟我回家吧。”
孟归承来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要带孟苏回去,这不仅是姜红英的遗愿,而且也是一家人的心声,撇去徐晴不说,家里其他人都很想念她,就连孟归宁,经历的事多了,人也成熟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傲慢瞧不起人,连她都多次问起孟苏的归期。
孟苏顿了顿,她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橙汁,舅舅受伤退休的事,没人告诉她,一直以来给她写信的都是孟归承,然后还有一封孟归宁的信,对于徐晴她是不抱希望的,至于孟国山,她却没勇气面对。
毕竟从一开始最先警告她和秦子的人就是他,他多次提出让她远离秦子,她从来没有顺从过,在这一点上,她始终都觉得舅舅对她绝望了。
外婆的死,对舅舅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毕竟跟外婆最亲的是他,他是她养育多年的儿子,死的是他母亲,他怎会不伤心怨恨。
橙汁很甜,萦绕在舌尖上,刺激着味蕾,孟苏微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她盯着脚下,几乎不敢和孟归承直视,她凭什么回去,凭她不到两年就把孟家弄个家破人亡,还是凭她桀骜不顺一意孤行不听大人劝解。
从孟归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头顶柔和的发旋,女孩头发柔软黑亮,但个性却坚毅有主张,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的将他带回家,如果暂时不想回去,他也不会逼她,这种事情任何人都需要一段缓冲期。
这个妹妹,其实比谁都苦,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他想要做的不过是保护她,让从今以后安康幸福,远离忧伤悲苦。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等到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孟苏才缓缓抬起头来,她嗓音低沉,模样满是愧意和忧伤。
“抱歉,暂时我还不能回去,等过一阵子,至少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她见孟归承眉头轻蹙,脸色有些沉,紧接着又强调了一句。“我现在很好,找了份工作,能养活自己。”
孟归承好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感,孟苏知道他还在思忖,但直觉知道他会答应她的。
果然,没一会儿,孟归承就点了点头,但他又强调了几句话,“好,我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不能再拖了。至于你的工作,其实奶奶早就安排好了,孟家名下的古董行你是内定的首席鉴别师,这个位置以前是奶奶的位置,她只传给你,还有些东西,等你回来了我再交给你。”
孟苏见他提到外婆,脸色变得雪白透亮,薄如蝉翼,面色薄得就像一张透亮的纸,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点破。
她以为外婆是带着怨气和失望离开的,没想到在死之前她还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她何德何能继承她的位置,孟家古董行首席鉴别师的位置有多大的号召力她不是不知道,在古董行是响当当的名头。
她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她却还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孟苏心口似乎裂开了一道缝,一下子全部的血液都喷薄而出,痛难自抑。
“外婆的好意我不能接受,也没有权利接受,你不用担心我找不到好工作,现在我这个工作很好,在梦南古董行,薪水待遇都不错,也能学到东西。”
孟归承换了一个坐姿,似乎有些不悦,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浓重的呼吸从他的鼻翼呼出来,夹杂着叹息和无奈。
半晌过后,他还是只能暂时同意孟苏的做法,至少她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多,没有颓废流浪,食不果腹,至少她愿意好好的生活找份正经工作。
他曾经上网查过,很多坐过牢的青少年,出来之后大部分对生活丧失了热忱,得过且过,抑郁寡欢,甚至有些干脆自暴自弃,他不希望孟苏那样子。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对生活没有热忱,那样活着很累,很容易垮,曾经他有过一段那样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如果不是当初爸爸一直在指导着他,将他带出沟壑,至今他都不知道会在哪里流浪喘息。
“好,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要求。”
孟归承沉默了片刻,倏然想起外婆的嘱咐,这件事交给他来做,真的很罪恶。
虽然对于孟苏秦子而言是很残忍,但不得不说,爱情太能使人丧失理智,孟苏已经为秦子疯一次了,他也不愿意让她一辈子陷在秦子的魔咒里走不出来。
“嗯,你说。”
孟苏见他答应了,抬手执起了玻璃杯,正想再喝一口橙汁,不料孟归承话音刚落,她玻璃杯就砸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四分五裂再也拼凑不回。
他的要求是什么呢,他说,“你和秦子以后不要再来往了,最好连见面都不要,这不仅是我希望的,也是全家人都希望的,甚至是外婆的最大的遗愿,更何况秦子也答应了。”
一声脆响之后,服务员赶紧拿了扫帚过来,她蹙着眉看着地面上的杯子,出于对客人的尊重,倒也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倒是孟苏,很快就蹲在了地面上,开始徒手去抓那些碎片,那个女服务员自然一脸诧异,“美女,不用你弄,这个我们来就好,小心伤到手了。”
但孟苏置若罔闻,她一片一片的拾起,表情慌乱又无措,一直在喃喃地说对不起,服务员都被她吓到了,虽说是她失手打坏了杯子,但也不用这样吧。一般美女不都是高高在上,跟着众人匍匐在地,讨好她的吗。
孟归承见孟苏反应这么大,急忙抽身站起来,他抬了抬手,示意服务员先走,他来处理。服务员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当即走了,但也没走远,就在几米之外看着。
孟苏口中一直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慌乱中把手割伤了,血液一滴滴砸落在地板上,漾开一朵朵红梅。孟归承当即把她提起来,面色有些薄怒,“孟苏,别这样。”
把孟苏提起来之后,他才发觉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不顾场合的抽噎着,她一直在说对不起,手里流了血也似乎没有察觉。
这个样子像是失了魂魄,哪还有刚刚半点的镇定,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孟苏,哭得脆弱无助,难受到像是被人夺取了最宝贵的东西。
在他印象里,她从来都是坚韧的,一向刚强的人忽地这样柔软,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疼。
他拿了纸巾帮她把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好在伤口不太深,一会儿就止住血了,服务员见状也很是惊恐,不就是打破一个杯子吗,美女竟然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她的哭泣真的不是作,哭得很难受很压抑,边哭边抽噎咳嗽。看样子是伤心到了极点才会这样不顾场合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