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1)
陡然升高的气温宣告着明海终于进入夏天。
在六月的尾巴上,理尖一班的说话声,渐渐从有成无再到有。热闹和寂静都能配得上现在的色泽,在这种情绪里,就连周重远也都多少带了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只是他自己觉着,小心脏充实着,就这么些可以忽视不计的迷茫这玩意,算不了什么。
“贺牧,”周重远从教室后门边进来,把手里的牛奶往贺牧桌子上带,“今早去买酸奶的时候看见的,你上次说好喝的那种。”
贺牧瞟了瞟包装,“不是同一种味道。”
周重远不干了,“我好不容易这么温情一把,你他奶奶的还嫌弃,”说着手往贺牧那边一探,“拿来,你不喝我喝。”
“今天来的早。”贺牧护住牛奶的同时抬手看了看手表,七点十分不到。
“我一直都很早的成不?”
贺牧已经目不斜视的开始背单词。
“哎哎哎,”周重远朝着贺牧嚷嚷,反正早自习,该发声的一个都没少,他乐意在这当中浑水摸鱼,“这样我多没存在感你知道嗳,说着说着又不理我。”
贺牧漆黑的双眸里有些无奈,“你来那么早,是和我扯淡的?”
“当然,”周重远这声说的颇有些用劲,“不是了。”
“那行,去看书。”贺牧的声音里不知道有多少无奈。
四周都是读英文或是背语文的声音,某某雷锋又在哪条河边上救了几个小朋友,自己却英勇牺牲的作文范本也有人在大声读着。贺牧带着清晨里凉意的手指轻轻搁到周重远的额头上,终于把自进门就在他耳边唠叨的人,给转了过身去。
难得安静下来。
周重远自己看了看贺牧给他做的语文笔记本,嘴角撇了撇,眼里盛装着满满的不快活。干坐了会儿,索性拉开椅子手里捏着本子就到教室外头的走廊里去了。
走廊里是明海各班高三的学子,稀稀散散的在外头各自看着手里的书。周重远已经拔高的背影,一眼望去,就算是融入其中,也能分明无碍的准确找寻。
这天是明海的清晨,和先前所有的日子一般,没有多大的分别。
朝阳照样东升,如果换上文科生的那些措辞,也许落在众人眼里日日毫无二致的方位,其实早已经在这种分秒垒成的岁月里,换了经纬。
周重远双手搭在栏杆上,捧在他面前的是贺牧气势早已收发自如的楷行体,周重远花了一个月都没看完的语文字词音、成语、必背默写这些基础知识点,也不知道是那个人花了多久又费上了多少心思,才拿出这么厚的一本结果。
这么想着,在难以看下去的东西,都有了沉下心的理由。伴着这几率还残留着清晨温柔的阳光和身边的朗朗书声,一滴一滴的水珠,就这么从心脏的石缝里经过或长或短的等待,汇成人们用肉眼见不着的川流。
每次走在走廊里,过道里都是即将要毕业的学生。神色或是匆忙或是凝重,视线总是找不到焦点,脚步匆匆的多、悠闲的也不少。生活就是自己在多少个细节里,改变成现在正在经历的轨迹。
有些人身在其中而不自知,自己的小日子照样过,顶多是把两场球赛减成一场加长赛来打,这也能算作一种他世界里的牺牲。
同样,也有人已经敛去一身的青涩,走的每一步都让人安稳。
如果几年之后——这个几年也许是四年大学毕业后,也许是工作几年之后凑个路人数字十年——总归是在这种种偶然的必然里,要是被人问起,你曾经真正的为什么事情紧张否?
回答该是什么,才能把心脏里永不断绝的涓涓细流,慢慢说个通透,让自己也明白过来,而后再感叹一句,原来如此。
走的每一步,清楚的明白的,荒唐的迷茫的,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日后的未来之中。
而周重远和贺牧走过的每一条路,那些路里的景色还没有一几年后冲破云霄的凌然,明海零几年带着青砖瓦颜色的低矮屋子,在贺牧单薄而又坚强的肩膀上,展出崭新的水墨画。
那些年的昏黄老街里,两个男孩子肩靠着肩,没人知道在他们朝气蓬勃而又青春稚嫩的脸上,隐约已经有的满足是爱情的晃荡。
在目标单一却又不知死活的年纪,感情确实是最好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