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同是天涯沦落人(1 / 1)
至那雨天后,这座小宫廷里,除了我这名义上的主人备受尊重外,再有就是那些摆放在阳光下的惠兰了。家佣们对惠兰的照顾,细微的呵护,如她们另一个主人,她们深怕出错,还专门雇一位兰花栽培师傅伺候。看那些兰花在阳光下,枝叶挺翘,高雅脱俗,这不俗的品质也让我萌生关爱。我也感觉到,自己好像也受到这些惠兰庇佑,家佣们对我也是格外的尊重,小心呵护,甚怕有纰漏。
我每日除忙自己功课外,还有必须完成课业就是临摹一篇他写的书法,无论多晚我都会写完,放在他书房的桌案上,他会认真批复,让家佣转交给我,起初本以为,他是一时兴趣,几日便淡却,因为他很少在这里住,后来我从家佣那里知道,他即使不归,也会派司机回来取我写书法课业,认真批复后,再让司机送回,我真没想到他是如此认真督教。在我临摹的字里,他认为笔体有误的,会用红笔圈上,在旁用蚂蚁大小的字,教我如何修正。他教导不懈,我勤学奋进,三个月后,我临摹他的字可为浑然一体,不,因该说他的字与我的字为一体了,他教会我写的颜体,含蕴女性的柔美,这是他为我创的字,那日我在书房见过他写的字“蜀道难,难欲上青天”狂放不羁,潇洒横流,那才是他的字。
这是他对我特殊的恩惠吧,是我第一次欣然接受。
我笔成之后,他不再叫我临摹他的字,而是随意写些字给他看。我知道他是要把控的笔锋,有时我不知道写什么,就写一两句唐宋诗词应付,无论我写那一首,他都能应对出来,只要他愿意。
前日他正巧在家,我随意写首《四张机》
四张机,欲织鸳鸯断梭机,东风怎奈花影稀。我让家佣送到他书房
不到一分钟,他就让家佣把他写的字还回:惊弦声断,无聊燕去,何日是归期?
可见没有查阅资料,随即而提。
直到我写《春赋》的时候,他的笔锋不再随我柔情辗转,展现他的刚毅与洒脱。我知道这是他已对我书法成就,缄默的认可。在这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刚准备入睡,就听见有人敲我房门,开门见到的负责家务的工人丹丹,她告知我先生回来的,喝多了依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让我扶他回房间,
听到最后意思,我心里发怵,这时候我应该躲的,我顺口支派给吴阿姨,虽想丹丹说,先生叫的我,他说叫那个爱我的人来。我一听,我又不爱他,可不爱他,怎么住在这里!跟这家佣解释不着,只好硬着头皮下去。
见他歪靠在长沙发上,我叫佣人准备蜂蜜水给他醒酒,可又一想怕他半梦半醒之间,胡作非为,便壮着胆子上前搀扶。
只听他支吾要“纸”才见他额头流了很多汗,我马上从茶几的纸抽里,抽出些纸,给他试汗,他又紧缩眉头,喊“热”我又立即解开他领带和衣领。他惺忪睁眼,双眸凝视我的脸,像是在辨别真伪,然后他用手抚摸,我心一惕,怕他恼不敢躲避,只听他轻缓的说:原来你在!
我顺着他的话说:先生我在,我扶你上楼休息吧。
他目光一怔,上下看了我一样,仿若出醒一般,然后倒靠在沙发上,呵呵一笑说:原来是你啊!
我蓦然点点了,扶他起身上楼,我惊喜他没有让我留宿,愿他日日大醉。
次日一早他把我叫到他的书房,递给我一个牛皮长方形的盒子说:这是奖励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放一支很久钢笔,我不知这代表何意,茫然的看着他。他淡淡说:这是笔是康克林牌的,一支古董笔,价格不菲的。
我一听立马还他,他推回来说:这是奖励你书法小有成就,有时间写一手簪花小楷给我看看。他说完拿起大衣离开,我没有掷还的余地。再次打开牛皮盒子看着那种钢笔,老旧,但精工内敛,流漏时光的润泽。让我一下就想到的我的康南老师。一种亲情呼唤让我对这支笔格外爱惜。
我万万没想到与他削减隔阂,是因笔墨,这样好的开始,让我对这栋房子没有那么的厌烦。以为日子就在他的规则下日复一日的过下去。他看我的目光,有时不再冰冷,似一潭湖水。但是深潭之下厚积的是千年无法融化的寒冰。我,还是太天真了!!!
那晚敲门的又是工人丹丹,她一脸焦容的对我说“小姐,帮帮我吧”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见她马上要哭出来,我立即问“怎么了?”
她带着哭腔说:“先生回来了,正好有她的快递,我就交给了他,之后….就听道他在房间里砸东西,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先生发这么大脾气”
我也惊慌起来,马上问:“吴姨哪,赶快叫她上来”这个房子里的人都知道,吴姨是林宇涵从香港带来的,据说是他们家的老管家了。时间久了,必然有几分情分在的。
没想到她竟然说:“吴姨她不管,说我自己惹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听此话,我一下懵了,平日里看吴姨哪温顺慈祥的样子,一来事情,竟是如此冷漠,随后又听丹丹说“平日里所有的信件都是吴姨负责接受的,她会审核完后,再给先生看的,我没有给她过目就直接给了先生,所以….”哦,原来吴姨在惩治家规。
我犹疑该不该涉足,徒然闻听咣啷一声巨响,来自隔壁的房间。
丹丹惊吓看着我,苦苦哀求“小姐,劝劝先生吧,他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受牵连的,这份工作我也保不住了”
我被他半推半拽到林宇涵卧室的门口,我踯躅不前,心恐万分,又不知如何去面对那张凄苦的哀容,终是咬了牙,推门进去。
房间已被他砸的七零八乱,所有摆放的物品,均破损狼藉在地。他不在房间里,阳台也没有他孤寂的身影。想是他出去了书房?
我好奇他因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开始在满地的狼藉中寻找那封快递信封,在翻倒茶几的角落找到快递信函,已打开,里面没有什么信件,旁边有一张精美的生日贺卡,奶白的纸质印着玫瑰,还散发着香气,象是女人送的。打开看里面的文字只是英文,浪漫的书写着“生日快乐”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想想他不会为一张贺卡生气的,我为丹丹松了一口气。
我随手收拾地上的狼藉,将房间恢复原样。六十英寸的闭路电视闪这雪花,我寻找遥控器,要将电视关闭。在一个角落寻找到被摔成两半的遥控器,我重新再组装,然后对着电视屏幕试关,红色关闭按钮好似已经失灵,我反复再试。屏幕突然出现了画面,我不敢设想,画面上竟然是□□男女□□在一起。男人把女人当成牲口骑着,女人竟然表现出难于言表的兴奋,全然不在知自尊为何物。看那男子晃荡着腰间三块肥肉,令我作呕。他面向镜头,五官清楚,是常与林宇涵去皇朝钻石包房鬼混的黄胖子。丽娜的傍尖。可他下边的□□的女人并非是丽娜。
我吓得倒退,遥控器从我手中失落,那痛苦的尖叫此起彼伏的响起,我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有一种恶心冲到我的咽喉。
他们私下暴露自己肮脏的隐私,相互娱乐,可见他们的生活是多么下流无耻,令人唾弃。想到林宇涵曾经抚摸过我的肌肤,我突然想要冲洗自己。我马上扭身离去,却被白色睡袍裹着精壮的身躯,拦阻了去路。本是一脸厌恶表情,立即显出慌张,见他寒冷的凝睇,我觉得自己是个贼,还是源于我对他由来已久无法根除的恐惧!
“我….只是”我本想解释,他沐浴后身体所散发热气及夹杂的薄荷味道,令我窒息,我知道这是内心厌恶的抵触。我不想多做停留,只想逃走,我低着头朝门口走去。在触及到金色门把手的那一霎那,我是左肩立即被钳制住,一个臂力将我拉回到他的身边,他用虎口钳住我的下颚,眸光阴森得令人发颤“你为什么要那么贱?”
我怔怔的看着他,恐惧夹杂着质疑,他在我的脸上似乎寻找着什么?
他虎口缩紧,令我窒息,我感觉他要把我的脖子扭断了。我拼命的捶打他,极力吐话让他放开我。而随后是一个响当当的耳光“贱人”
我身子一仰正好倒在床上。我遁机要跑,他动作疾速,扑过来就压在我的身上,他热腾腾的身体令我浑身燥热,每一次喘息那贴近鼻息的薄荷味道,几乎让我昏阙,而我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他把我撕碎的每个过程,直到我已麻木不仁不再抗拒,他才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从我身上翻下来。
“回你房间去”他胳膊挡着额头,十足的困惑的样子,呵,好象适才被□□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我要起身,被一条绳子绊住,那是他睡衣带子,紧紧的绑着我的手腕。在我像困兽一样挣脱他的魔掌冲出去的时候,他用条带子把我手手腕捆在床背的把手上,令我欲罢不能,甘为鱼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撕毁。
我精神麻木的坐在哪里,反反复复的拽着带子。他发现起身解开绑在床沿上带子,再揭开我手腕上的,然后像丢一见他平生最厌恶的东西一样,抛掷一边。
我步履蹒跚。每行一步两腿之间就有种撕裂的痛,我努力将已被他撕碎的身体给拼接,而每跬一步,身体犹如又被撕毁一次。
走廊上我看见丹丹,原来她一直都在,适才我被折磨的嘶声烈吼的时候,她竟然选择了沉默。
只听她诺诺的说:“我去找吴姨”
我摇摇头,找来干什么,无非也是个奴才。
砰的一声,我将我所有厌恶的一切都关在房门外。
我的精神彻底坍塌,倒在地上感觉身体的疼痛,就像麻药刚褪去一般,焦灼般的刺痛,在他床上一幕幕又历历在目,他的力道暴利、绝情是要将我置于死地。我身体簌簌发抖不敢再想,泪如泉水涌出,痛自己形如畜生一般。
次日,我请了一天假,关闭在自己房间里,调养身体。其实我可以佯装去上学,但我怕痛苦难以掩盖,若被同学们关注到,我的秘密也许就会发现。我必须让自己完全康复了,健康阳光般的走进校园。
家佣曾经三番五次叫我下楼吃饭或送上来,我都没有回应,把门紧锁。后是吴阿姨怕出事,主张拿门钥匙开了门,见我安静的躺在床上,便递上粥,劝我吃些,我没有理会她,试她为空气,她反复劝说见无用,便起身离去,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决绝的说出一句: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过半晌以为她离去,不想听她说:窗前的树遮挡了你,但也有她的好处,大树低下好乘凉,就看你怎么看了。
天蒙蒙亮起,我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凝望窗外大树,伟岸挺立,树枝粗壮结实,树叶昌盛茂密,遮住了一片天。此时正大雨漂泊,而树下只是微雨淅沥。
我伫立窗前许久,直到发现一只弱小生命,挤缩在屋檐墙角下,它不知道顺着屋檐注下水会跟大,更急,是它这只弱小生命无法承及的。它又刁来一只大片桑叶,再度回到墙角处,用桑叶盖住自己。
无奈只能遮住身体,遮不住头,见它那蠢及样子,我凄然一笑。
我匆忙下楼的脚步声,惊动了吴姨从厨房出来,见我突然走出房间,形色匆匆,便试探问:“去哪里,下着雨哪!”
我不理会,径自跑出去,她慌了:“拿伞”
半晌见我手中抱着一只小狗进来,她慌张的不知所措:“哎呀呀,不行的,先生是不让养宠物的”
我央求:“吴——姨”
她是一个劲的摇头,我索性站在外面淋雨,她怕了:“哎呀呀,进来了”把我拉进来后,又喊“小月,把这个给老甫照看着”
小生命从我手里被夺走,谁想又听得现实一句:“让他临时照看一会儿”
一只小生命,人之所及,干嘛临时照看。
我再度夺回,紧紧抱在怀里:我就让它陪我。
我话语决绝,人如磐石杵客厅,这是我进这栋房子以来第一次跟吴阿姨叫板,彼此僵持很久,只听她叹了一口气说:“你自己跟先生说吧”
扭身走向厨房。
她的话确实让我犯怵,看着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生命,我心一横,把小狗交给丹丹,吩咐她给狗狗洗个热水澡,然后径自走向厨房。
厨房里所有灶火都点燃着,不知蒸煮什么,散发浓浓香气,这提醒了我今天是周末,每逢周末那个禽兽都会在这里住。
我平静的问:你在做什么。
吴阿姨平静的回:“今天是先生生日,我亲自给他做寿面”
我走到吴姨跟前说:“我来给他做”说完找出一个小锅,从冰箱里拿出些鸡肉和青菜出来。我把吴阿姨点燃的灶火都关了,然后站在厨房中间开始忙活起来。吴阿姨呆楞的杵一边看着。
我找出面粉,干仗,亲手赶制出了手擀面,切了鸡块熬治成汤,加了鲜蘑。闻之香泽,便可垂筵欲滴。待林宇涵下楼的时候,一碗面,一碗汤,已经放在餐桌主位上。
林宇涵板着脸坐在了下来,见是吃面,便问:“早上怎么突然吃起面来了?”
吴姨忙回:“今天是先生寿辰,小姐特地给你做长寿面”
我以为夺了吴阿姨的阵地,她会在哪魔鬼面前告我一状,没想她如此帮衬我,我感激看了吴阿姨一眼,回神之即,正好看见哪魔鬼瞟视我一眼,我定定神,将鸡汤倒进他的面碗里说:“先生寿比南山”
林宇涵莞尔一笑说:“我有这么老吗?”
我怔忪一下,不予理会,沉默伺候。
他见我面前摆着粥说“你怎么不吃”
我说:“我怎么敢躲寿哪!”
他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才发现这碗里面,竟是一根面条。
我解释说:“这是我们陕西特有做法,讨个吉利,祝寿星长命百岁”
他把筷子放下,手臂触着餐桌,探前看我。我有些慌乱,偷瞟了吴姨,见她转身离开。
这时听他说:“你这么用心,想要什么答谢”
我平静的说:“学费都帮我交了,也没什么要求了,就是…”
此话说的我总有些蹩脚,好像哪里不对,果真见他目光有些古怪看着我,似乎又惹到他哪里不高兴了。
他抬起我下巴,端详看了很久,才说:“吴姨调理不错,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将我拉到他的膝盖上坐下,揽住我的腰,捏住我的下巴,吻上了我。我心狂跳,我还是第一次在白天跟他做如此暧昧举动。
我怕前功尽弃,强迫自己迎合,张开牙齿不动,像似刷牙,姿势死硬。
“就是木呐”他放开了说。“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他走向玄关,准备去上班。
我不能前功尽弃,赶忙说:“先生,我想养只小狗”
“好”出门丢下这一字。
拯救一只生命,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我都不敢置信。想起刚才吴姨那慌张的样子,甚有夸张。这无非是一个活脱脱现实,在告诉我,存活一念,全在他的一颦一怒。我只要让他开心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对不对。
出去!
我发过誓,我的秘密及与他关系仅止于这栋房子门前。我尾随他说:“还是在家吧,我亲自做饭,等你回来”
他抱了抱我说:“好”
我心中所有的阴霾,就这样平淡化解,或者说我就这样默默承受了。
下午我跟吴姨亲自在厨房,准备晚餐的食材。吴姨一脸温和的教导每道菜的做法,我沉默以对,顺从在一旁的当帮手。这时,厨房那道通往后花园的那道门开了,园艺工阿月进来,手中拿着的扫把粘着薄雪,这才知外面下了雪,马上拔着门窗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听见小月说“吴姨有辆红色小跑车,站着我们家门口车位,要不要让他移开”
吴姨莫不打紧的回“这还用问吗”
突然听见客厅有喧哗,我和吴姨都一怔。
“哎——你怎么能进来哪!”
我和吴姨踱步客厅,一位长发披肩,穿着黑色貂皮大衣女人,立在客厅中央。她把玩着手中黑色墨镜,巡视这栋大房子。看到我们,盈步过来。
“这房子的主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