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十一、花落时节(1 / 1)
“你是谁”
此男人高大英挺,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行为有范,淡然的一笑,都十分的标准得体。我心一慌,天,不会是那件事情的余波未平,又起波澜了吧。我的额头冒了一丝细汗。驻足不敢前行。
那男人主动走到我面前说:“你好,我叫陈铭远,这是我的名片”
他随手递给我一张名片,写着“林业集团董事长助理陈铭远”
我一脸茫然的把名片,还给他说:“我不认识你”
他表情滞板,但眼珠子迅速转了一下,又标准化一笑“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此人文质彬彬的相貌,让我心生好感。我不由得往好的方面去想。是不是谁为我推荐了工作,用人单位派人来看下啊,要不一个集团公司的领导怎么会突然来找我。又仔细打量他一下,看这派头,像是个做领导的样儿。
我探试的问他:“是不是谁给我推荐了工作,所以你来考察我一下”
他的眼珠转了下,爽朗一笑:“还真没准,我们将来都服务一个老板”
我狂喜的跳了起来,是谁这么帮我,王文汇老师,还是毛盈盈?我可怜的人脉圈里只有这两个人,也只有她们俩,对我是真心相待的,这南京城里还会有谁如此对我哪?
“请问,是谁推荐的我”
“能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吗”他谦逊温和的说
初次面试,一定是要严禁考核我的能力,会问我很多问题。这么站着谈,无法正规交谈,又很别扭。于是我点头,随他上了车。
他把我带到一个环境高档的咖啡馆里。我坐立不安,默默的看着他点了两杯蓝山咖啡,那咖啡真香,氤氲袅袅,从我脸庞,弥漫开来。头本有的痛热,立即得到疏解,我喜上眉梢的低头闻了闻,想喝又怕失了礼,叫人嗤笑。
陈铭远正襟危坐的看着我,提示了我也要端正做好,等他考核。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我说:“这是林先生给你”
林,这个字让我从云端上掉了下来,可我还是要一问究竟:“那个林先生”
我这辈子只认识一位在公安局的供词文件上,与我并排签名的林先生。
那是我不愿回想的遭遇,这个名字也是我此生永远无法洗刷的污浊痕迹。
见陈铭远一副公示化表情说:“总共有五万,本是我要带到公安局,替林先生交的罚金。去之前我了解一下,林先生被带走的情况,那是百口莫辩的事实。”
我想叫他闭嘴,可我又感觉到体弱无力起来,视线也有些模糊。
我手有些冰冷,捧起咖啡呷一下,怎么这么苦啊!
那氤氲的甜香是我一时的错觉吗!
“处理这种CASE我全力以赴的是要保护好林先生的声誉,将刑事处罚转移到罚金上。没有想到你的供词,还有…那件带了血渍的白浴巾,帮他解决了这次麻烦。”
我放在桌下手,我成拳头,指甲已刺进肉皮,可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狂躁,那夜错乱一幕幕,零碎的出现在我脑海。
是我提前的生理期佐证了我们的清白,审问我们的警察是这么认为的,此刻可坐在我眼前的这位道默黯然的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实哪,魔鬼行恶,怎会在乎一切。
“林先生意思,这钱转于你,算是答谢吧。”
话毕,他从公文包里有拿出一张纸,是收据的证明,也放于我面前连同一支笔。
我长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它能让我很多希望成真。
但我长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样东西,看着那牛皮袋,我只想作呕。
更是我长到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毁灭一样东西,毁了它,就可以保留清白。
我厉声道:“拿走,那已经过去了”
我速然起身离去,多呆一分钟,我心与我这赢弱不堪的身体,就会被这男人伪善笑容,给践踏一分钟。
可我只起了一下身,就被他手攫住,手力极大,我只有再看向他。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我,那眼神的坚定,示意我不拿那肮脏的钱,他就不会撒手。
我挣了一下“放我走”仍是无法挣脱。
他安之若素的说:“把字签了,就可以”
主命难为的架势,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又屈辱的在纸上签写我的名字,与上次不同的是,每写一个字,都会被水泽晕开,那是我的泪水。
字迹模糊不清,我像搞了次恶作剧,坏坏的想笑,难题不攻自破。
我暗自对子说“若男,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拯救你自己。”
我把收据撇给他,他一愣,眉头微蹙,似在犹疑,我趁机溜走。
我走到咖啡馆门口,见一个不锈钢的垃圾桶,停下,将那牛皮纸信封朝那巴掌的大桶孔儿里塞。孔儿太小,我咬牙硬塞。
服务生见我,不能为而为之的强势,上前阻止:“小姐,要不我帮你处理吧”
我决绝的说:“不,垃圾只能扔垃圾堆里”
我将卡住的角,往里硬窝,手狠狠一推,终于解决掉我手中的垃圾了。
我转身出门。
我知道陈铭远在默观我所做的一切,我走之后,他会再从那肮脏的垃圾桶里,将那五万元取回。
以此彼道还其彼身,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肮脏的感觉。
这也是我在用我的方式,拯救我自己。亦是为自己做次清洁。
我又昏昏沉沉几日,病也弥连着。
今日,艳阳高照,强做起精神,准备去银行取出所有存款,将第二年度学费交予徐利老师,让她对我恶念彻底打消。
时间很宽限,我本可以等病彻底好了再去,我不知怎么的,偏想今日在艳阳高照的阳光下行走,这种强烈的固执,连我自己都把控不了。
一回到学校,就被同学叫道传达室接听电话。
我的心又紧绷了起来,为什么那些魑魅乃之小人不肯放过我。
倒地要将我如何。
我犹豫不去,又甚怕他们持续纠缠。索性拼了,想此,接听电话。
惊愕,久违了乡音入耳畔。那样的稚嫩,弱小。
我声音颤抖的说:“是牛壮壮吗?”
那边小男孩,很笃定的说:“是,小刘老师,康校长腰疼,很厉害。”
又听到一个女孩声音:“村长把他送进医院看病,医生就不让他出院了”
我一下停止了呼吸,耳无声息,好像地球停止了转动,好久才患过神儿来,就对着电话大声的喊:“查,出来是什么病了吗?”
小女孩说:“不知道,刘老师你回来吧”
我心急如焚,恨自己不能立马就能回去,只能应求两个娃娃说:“快让村长接听电话”
小女孩嗫嚅说:“我们是偷着给你打的,康校长跟村长说不让告诉你”
我讫尽所能,让自己平和下来说:“不怕,有刘老师哪,快去”
电话盲音了,我紧抱住电话,不让任何人接触。传达室师傅,看见我这个样子想安抚下,拿回电话,都被我强硬的搏了回去,周边等电话的同学更不敢接触了,纷纷离开。
一会儿,电话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村长。
“别怕,医生说是肾周围脓肿,是累的,让打抗生素,会痊愈快些。村委会已经帮着出钱给他治病。可治到一半,他就跑回来了。他说那药贵,频频的打,村委会也负担不起的。我让他放心….”
“我这还有很多钱,都给你汇去”我迫不及待的说,甚怕在拖延时间,会耽误康难老师病情。
“你个上学娃娃,哪来这么多钱”村长质疑的问。
“业余时间,打工赚的”
“那你把钱寄过来吧”
“寄太慢了,给我个银行帐号,我汇过去”
村长给了个农业银行的帐号,校周边无此银行支行,我四处打听,终于跑了两站地路程,找到该银行的分支行,见银行电动铁门正在下落,待我跑过去已经要落地了,我毫不迟疑的用双手用力的抬起下落的铁门,全力擎而上,咬碎牙齿硬撑着。银行保安、工作人员纷纷过来询问。
“求你们,让我把钱汇了”
“外面□□机可以汇,我们下班了”
“我没有农行卡,求你们了”
“下班了,明天吧”
我虽然体力难支,但坚持不放。
“只耽误你们一分钟,那是救命钱”
终于那铁门自动的往上升了,我的坚持,换来了希望。
夜晚,校园谧静。
我飞速离开,回来是步调懒散。
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不,我是用我的希望换回了老师的命。亦是我的命,有他在,我的活得才有意义。回来的路上,我反复的如是说。
可倒在床上,我眼镜为什么又空洞洞的看着上铺床板了。
我在绝望什么?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我为什么不拿那五万元钱,这样康南老师的病会彻底的治好,而我也会理直气壮,堂堂正正,在这所名牌大学念完大学。身已陷泥潭,还争什么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总归累了自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我又非英雄!
林-业-集-团,这四个字,久久萦绕我脑中,像咒语一样蛊惑我心,又是咒语,比上一次更具有蛊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