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五十九节 错缘（1 / 1）
“福双，你真看电视还是假看电视呢？”秦赛赛微仰着头，脸上敷着一个贼白的面膜，活像个窈窕鬼，一边摇，一边摸，凑过来。
“这还有真假？”陆福双挪了挪地方，给秦赛赛腾出一个好下屁股然后可以躺下来的地方。
“身在曹营心在汉呗。”秦赛赛顺嘴打趣说。
“该做的都做了，袁毅诚该怎么做，咱们左右不了，白操心。咱们自己的生活也不能太偏离轨道了，需要定力。”陆福双拍着秦赛赛的屁股，看着秦赛赛的鬼脸。
“咱们自己的生活已经上轨道了，这一点，我很自信。”秦赛赛似乎想对陆福双做个鬼脸，可是舌头都没吐出来，小心经营的样子，着实好笑。可是，她不以为然，依旧煞有其事的接着说“可是王佳佳和袁毅诚怎么样了？……琢磨他们的事比看电视刺激神经，我会忍不住想。”秦赛赛说着刚想躺下，一下子又坐起来。面膜松了，她伸手轻轻的拍打，可是依旧按耐不住，扒着陆福双的肩膀：“你说，袁毅诚到底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样？因为我的伟岸形象，他每天都在纠结！现在我都这样了，他要是再不主动出击，那就是窝囊，活着没劲。”陆福双理所应当的说着他的想法。
“那结果呢？”秦赛赛蹙眉，又牵扯了面膜，赶紧又用手拍。
“不知道。看他怎么行动，怎么表达。”陆福双微微蹙眉，开始看房顶。
“他会不会一激动跑去王佳佳家里揭穿你？说你坏话？”沉默了一会儿，秦赛赛又追问。
“他？”陆福双有些蹙眉。他只是过多的考虑了这件事的可行性，他认为袁毅诚已经老成了很多，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人在过份刺激时根本掌控不了，万一被赛赛言中了……
王佳佳会不会给袁毅诚开门？且不论开不开门，袁毅诚肯定说自己坏话，可是王佳佳肯定不信，袁毅诚能拿出证据来吗？他拍照了吗？两个人会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陆福双的初衷是想让袁毅诚更加主动起来，并不是想让他冒失，那样就弄巧成拙了，虽然现在陆福双依旧感觉袁毅诚不会这么做。可是，陆福双内心还是纠结了。
“要不，咱们去看看？”陆福双提议。
“去王佳佳家里？看你和她说话……”秦赛赛蹙眉，面膜彻底翘起来了“我不去，别扭！”秦赛赛其实也想去看看，可是，一想那种场面就尴尬，直接拒绝。她又郁闷，自己挑起的话题，现在没法子了。不过，她也确实担心，陆福双去瞧瞧也好，省得自己瞎琢磨，睡不好觉。
“你自己去吧。用妈的话说，我是一把手，直接听汇报。”
陆福双撇嘴，笑着，站起来。秦赛赛却拉下面膜，沙发上伏首弄姿，百媚千娇悠然乍现，霎时间秋波一道“我等着你啊！”
陆福双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笑开了，真心佩服。这一招娇媚送别可是有打有迎，意味深远，着实厉害。自家娘子手段越发炉火纯青了。
卧室里，王佳佳趴在电脑前兴致勃勃的摆弄着算命游戏，桌子上摆着写好的数字，还煞有其事的把身份证都晾在电脑桌上，好像这样能证明她没骗电脑屏幕，她很诚心。
结果算来算去，她和袁毅诚缘分时好时坏，倒是和陆福双缘分好得一塌糊涂。其实，她只是在玩，并没有真正在心底较真。但是，她心里的感觉依旧是陆福双好一些，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日子的生日不是？这就是缘分。
她搔搔头，继续下一个算命游戏，继续玩她的姻缘连连看。只是，无聊的她，心里似乎有些走神。袁毅诚真的变了，成熟圆滑了很多，而且自己对他的感觉也确实变得的坦然自在许多，甚至还可以是不错的朋友，可是真的和他和好吗……
王佳佳还是摇摇头。
她的心很清晰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了，她感觉她在心理上可以坦然面对和袁毅诚一起工作，一起玩笑；可是，真把自己的生活完全托付给袁毅诚，还是感觉不踏实，没有安全感。尽管她知道袁毅诚变了太多，可是这种感觉形影不离，没有改变。她骗不了自己。
陆福双呢？王佳佳同样清晰的告诉自己，他们没有可能。相见恨晚。
王佳佳站起来，抱着胳膊走向后窗。自从陆福双造访后，她多了这个习惯，总会忍不住向下看看，不论白天还是晚上，看看灯下是不是会有袁毅诚？
其实，隔窗对视，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只证实了彼此的存在。她真的没想过把袁毅诚叫上来坐坐，她至多摇晃一下手掌而已，更多的时候只是笑笑。而袁毅诚却对她摇过手，很热情，不知道他当时伤不伤心？不过第二天，袁毅诚就很开心。
现在，灯下没有人。王佳佳释然，也有些失望，她看着灯，眼神里似乎有期待，在这样寂寞的时候，她还是很希望能看见袁毅诚的。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王佳佳摸着头发傻傻的笑了。“袁毅诚没来，来了你也不敢请他进来。”她吹吹头发，似是在玩弄。“或许，没准，陆福双来了呢？”王佳佳眼珠一转，自己笑了，笑骂自己“你看，你现在居然都直呼陆哥的名字了，真的越来越疏远了。傻妞啊，远了！”
说完，笑着想转身，可是却忍不住探身，朝着便道凝眸。下一个瞬间，她的人已经转回屋子，可是整个人却瞬间停止，使劲又贴在玻璃上，深深看下去，印证。
昏暗的便道上，真的有一个徘徊的身影。熟悉，太熟悉了，一眼可辨。
真的是他？他真的在！他真的在？他怎么会在？
王佳佳脸紧贴着窗户，却听见她的心在砰砰地跳。为什么还是这样的跳？她犹豫着，疑问着，向下张望。没想到陆福双在暮色的微光里也在抬头，她看不见陆福双的眼神，甚至只能看一个轮廓，可是她知道她们彼此的目光交织了。
王佳佳打开窗户，探出头，嘴角带着笑，对着楼下轻轻挥手。
其实，陆福双一路行来都没想好该怎么把这件事梳理的朝着他的思路走。可是已经到了楼下，袁毅诚并不在，他正犹豫该怎么上楼，是不是该偷偷听听屋里的动静？没想到王佳佳会以这种角度看楼下，难道她每天都会看？那可糟糕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吧。索性招手，直接奔楼口。
“怎么会向下看？等着袁毅诚？”陆福双笑呵呵进门，试探，却坦荡。
“是呀，还真是在看他。不过，他不在。可是，我更想知道陆哥你为什么会在楼下？你不会每天都在吧？”王佳佳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有诧异，也有惊喜。
“只是今天。”陆福双看着王佳佳一笑，把心放下，转移话题“你在干嘛呢？”
“算命啊！在电脑上，挺好玩的！”王佳佳颇为欣喜的说。
“算命？”陆福双带着一丝玩味和好奇走向电脑。一个幼稚的窗口，一串童话书里的数字，桌面上还有一张纸，上面有三组数字。“这都是谁？”
“你，我，还有袁毅诚啊。”王佳佳搔搔脸蛋，脸上还映出一抹红。
“哪个是你和我？”陆福双盯着数字看了半天，诧异了。
“不是吧？你的生日都看不出来？我不可能写错啊。”王佳佳看着陆福双更狐疑。
陆福双拿起王佳佳的身份证，展在眼前，一直看，一直看。他居然笑了，笑出声来，只是他的笑是真的很好笑的样子，不可思议的表情。王佳佳蹙眉牙齿咬着嘴唇儿，不明白陆福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陆福双探手取出皮夹，两张身份证并排在一起，一模一样，像是彼此印证缘分的靠近。又过了好久，看得王佳佳都低着头追着陆福双的手弯腰了，陆福双却把两张身份证一起递到王佳佳眼前。王佳佳抬头，嘟着嘴，纳闷的接过身份证，蹙着细长的眉，定睛细看。
怎么可能？
王佳佳盯着固定格式的身份证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一直往上抬，往上抬，直到平视，恨不得吃进眼里。
她的眼睛变得疑惑，不可置信，变得茫然，整个秀气的身体在僵硬，双手却想脱离了身体，颓然掉落。
怎么可能？
王佳佳再一次问自己。明明是一天的生日？为什么会不同呢？她脑子乱了，呐呐的抬头，满眼询问。
“我也很意外。这个真的不能再真的共同的生日，居然会是一场错觉。我想，你过的是公历吧？”陆福双不无感慨的看着王佳佳，看着她点头“我过的是农历，相同的只是数字，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记录方法。”
陆福双摇头笑了，又取过两张身份证，轻轻的看，轻轻的摩挲。
“我们谁都没有错，但是却真实的错了一回。本来应该是一错到底的，可是冥冥的，我却又来了。或许，这也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陆福双虽然说话很理智，但是，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能从感慨中自拔。奢华的缘分之约将他们的关系推向□□，没想到却只有一个虚幻的错觉角度可以支撑；可是他们偏偏就走上了这个角度。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换其它任何一个角度看他们彼此记录的轨迹，居然都是隔着老远的曲折线路，远远近近，却真的永远无法交汇。
“怎么可以是一场误会呢？我一直记忆着这段奇妙又惊艳的缘分，把它留在最美好的地方。”王佳佳光亮秀丽的指甲抠着桌面，咯吱的响，她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我也很怀念，美好的东西谁不怀念？”陆福双注视着王佳佳晶莹在闪的眼瞳，轻轻拂过她的发丝，还是把她揽在怀里，不让她独自哭泣。两个人的误会，两个人分解。陆福双叹了口气，心里却又多了一丝释然。
“造化弄人！都说看见的未见得是真的，这句话我已经感受颇深。现在我又知道哪怕亲身经过了，刻骨铭心了，同样可以是错觉。可是错觉是错觉，美好的过程确是真的，回忆也是真的。”
陆福双缓缓拉开和王佳佳的距离，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美丽的回忆成了失去寓意的牵引，变得华丽却虚幻，不能欺骗心灵。现实太无情，连回忆都不放过。陆福双却发现这似乎是一把双刃剑，干嘛要欺骗？直面虚幻不是更好？困扰王佳佳心锁的一环，似乎也可以清洗溶解了。他接着说。
“现在，我突然发觉，袁毅诚对你的心伤有可能同样是一场误会。你不想解开这个锁，你渴望得到美好的回忆，只是趋利避害，渴望身心愉快。既然那么真实的回忆可以是虚幻，那么心灵的枷锁，枷锁下的伤，真的那么恐惧？美丽可以是虚幻，为什么恐惧不能是虚幻？或许真的可以是美好呢？”
王佳佳没说话，她还在失落中，没有考虑心锁，摇摇头。陆福双却有一种感觉，袁毅诚就在楼下。肯定在！他拍拍王佳佳的肩膀，缓缓的揽着她，来到窗边，看向楼下……。
孤寂的灯光下，踌躇的人正在抬头仰望。
“看见了吧，你一点都不孤独，在你心碎的时候他永远都在！只是你把你的心锁上了，不能交流。虽然每天见面，却永远是两个悲伤的世界。就像现在，哪怕是黑夜，你们触目可及。可是，一窗之隔，这里叫家，那里叫外面的世界；他体会不到你的哭泣，你体会不到他的落寞。打开窗户，对对流，打个招呼……”
陆福双刚抬手，却被王佳佳拉住，只能缓缓落下。王佳佳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陆福双无奈。现在袁毅诚看见他了，一会儿该怎么收场？他是等着自己离开，还是会上来？陆福双看看时间，他拖不起。可是，该怎么办？
“陆哥，我想安静一会儿，就我一个人。”陆福双脑子正在乱想，王佳佳却说话了。
“真的不要紧？”陆福双收敛心思，询问。
“放心吧，陆哥，我就是心有点乱。”王佳佳勉强笑笑，看着却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