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五节 怎么是他？（1 / 1）
窗台上，玫瑰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花瓣，繁华落尽，回归朴实，只有花土上片片写意着沧桑的落花，诉说着它曾经的灿烂和辉煌。
“玫瑰，该让你放飞生命了！是我的自私，让你囚禁了太长时间……可是你知道吗？花瓣被风凌的感觉，那种情景，我可要多伤心呢？我收藏了每一片花瓣，送回你的怀抱。我等到你完整的落幕，可以释怀了！”
王佳佳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握着小铲子，专注幽缓的翻着花土。日子虽然不长，花却真的落干了，她也重新回归孤独。但是，却在玫瑰的绽放中看清了生命的痕迹，学会坚强和独立，也学会面对现实。
她承认，是她的运气差了一些，本应有一份朴实的爱情，却遭受了考验；她讨厌考验，一点都不羡慕刻骨铭心的爱情。她也得到了一份上天怜惜的补偿，太美好，让她忘了真实；警钟一直在敲，她觉悟了，只能是一场空。
她不后悔，也不抱怨，只能说是缘份捉弄人。可以庆幸的是，现在考验也过去了，补偿也完成了，她又可以面对现实，从头再来了。她每天正常上班，可以很开心的工作，和同事谈笑生活的八卦；下了班，她可以琢磨琢磨自己喜好的美食，上上网；感觉宅了，就去逛逛夜场，蹭蹭人群……
生活渐渐充实，心态回归平静，只是那份失去的天真再也找不回来，多了一分对现实的隔阂。她想找个人来相信，可不知道该去相信谁？在欢声笑语和擦肩而过中，在寂静和忙碌中，她像玫瑰一样，等待缘份。花到开时径自开！无花苦盼空劳心！
今天，王佳佳新学了一道鲜亮的小菜，蛮能勾起食欲，准备小小锤炼一下手艺，犒劳一下她渐渐贪食的小胃。可是，刚拉开架势，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信息提示。王佳佳好奇，这点钟会是什么信息呢？
打开微信，却赫然看见“陆福双”这个充满诧异和惹眼的名字。王佳佳眼神瞬间凝结，心跳飞升，砰砰在捶打。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又回来？”
王佳佳的手突然开始颤抖，光洁的额写满踌躇，一直踌躇！她傻傻的端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心脏飞跳减退，才缓缓垂下手！
王佳佳沉默，将手机按在桌面上，手缓缓的团起，缓缓的滑下手机的边缘，缓缓的滑过桌面，缓缓的……她身形扭转，可是脚却死死贴着地面，像是粘在明亮的地面上；指尖终究还是定格在桌子边缘，一只无形的手扯着她。
她的心无比挣扎！想逃，身体却无比安静！终于，眼角有泪在颤抖，她还是哭了。她回头，她抿唇，她看着桌子，她看着又恢复消沉的手机……
缓缓的，缓缓的，抬手……
“王佳佳，最近的生活可还顺利？”
这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蕴含着一定的牵挂。王佳佳的手更加颤抖，心更加煎熬，整个更加犹豫，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发呆！
陆福双一直盯着手机，他的手出汗了，在搓。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手机依旧平静。发这条信息，陆福双思考了好久，就像刚才的信息，起初是“佳佳，最近的生活还好吗？”可就像赛赛说的那样，习惯代表了态度。他又删了，加上了“王”，换了字，保持了距离。
本来就是要拉开距离的，却偏偏要靠近。就像等待是安静的，可是心却被揪起来，比撕扯还煎熬。
“还好！”
一直安静的屏幕突然亮起，吓了陆福双一跳。简单的两个字却有一种清凉。
陆福双长长吐了口气，有一种酸涩，也有一种释然。他知道，他是把自己和王佳佳都跳出来，帮她王佳佳重新找回路标，不是回头。可是，他又必须踏到原先路上，是与火同行。
“考虑了很久，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选择联系，说吧，你变得犹豫了。”
这时，陆福双却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秦赛赛拍拍他的肩膀，放下一杯清水，走开了，不几步，她回头“我感觉有些别扭。这事，我暂时不搀和了。回头，你和我说就行了。”说完，使劲吐了一口气，蹙眉看着房顶。可是，她扣扣鼻沿，又走回来，拍拍陆福双的肩膀，表情真挚“福双，我信任你！还有……袁毅诚活的太辛苦了，她们都太辛苦了，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虽说，一切看缘分，但我们尽力吧。”
陆福双一阵感动。
秦赛赛说完，跑了，又跑出来，还抱着一摞书，俏然挑眉“你今天不在家吃，正好练习，不怕丢手艺，看我怎么速成秦氏厨艺，我还就不服了！”说完抱着菜谱去对面研究美食艺术去了。
原来女人都知道做饭和吃饭是摆脱烦乱的好办法。
屋子里只剩下陆福双一个人，他保留着微微的笑，压力居然真的减轻。明明什么都是商量好的，可是有赛赛看着，还是别扭，都手指都会颤抖。
“一起吃顿饭吧。”
“我菜都准备好了，明天……可惜了。”
婉拒吗？应该不是，不然干嘛回话？就是最直接的表达。可这是什么情况？陆福双汗，但没办法了。
“我再买一些。”
王佳佳看着手机愣了半天，恍然惊醒，然后又恍惚，眨巴着眼搔搔头，搞不明白。但她不想再想了，反正都要做饭……多摊一张饼吧。
依旧是两个人相对而坐，依旧是小小的餐桌，依旧是精美的佳肴，可是两个故人却傻兮兮的端着饭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隔着真空。清晰，却是两个世界在彼此流逝。
“又看见你做的菜了，咱们先吃，填饱了肚子慢慢聊。”陆福双看着王佳佳，打破尴尬，就在王佳佳的注视中无声的微笑着，摇摇头，开吃。
王佳佳看似慢条斯理的吃饭，眼神却时不时抬起来打量陆福双，微蹙着细长的眉，有些心不在焉。
这顿饭吃得安静，安静的诡异，似乎连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都压低了。
饭后的客厅，陆福双再一次坐上熟悉的田园风情。王佳佳在陆福双跟前放上一杯白开水，悄然坐下。气氛又陷入沉静。
“玫瑰花落了吧？”陆福双找到一个话题。
“恩！”王佳佳沉声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本来决心不再打扰你的生活，因为那样只会令你的痛苦延长。同样，挽回家庭真的不容易，只能祝愿你能快点找到幸福。可是……”陆福双咂咂嘴，面带一抹愁容“可是那天……无意中看见袁毅诚……”
陆福双看着王佳佳，看着他的表情。王佳佳蹙眉，疑惑。陆福双想了想，继续。
“你知道吗？缘分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意，一种是无意。如果说，我们的见面纯属偶然，我想有一个必然的人，应该依旧还在，一直都在。我想，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
王佳佳深深的蹙眉。她知道陆福双说的是袁毅诚。只是她早就把他忽略了，刻意的忽略，不去记忆。只是，一个人无聊了，忍不住，也偶尔藏在窗边偷偷扫过，然后悄悄离开。她每一次都不敢再看，生怕袁毅诚再跑上来。
可是，为什么又把袁毅诚拉出来？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你不会是认为我们俩还有可能吧？”王佳佳情绪诧异，瞬间激动。太敏感。
“或许，你感觉我这个人有点自欺欺人；又或者是自私，想转移内心的惭愧。但是，这件事我真的深思熟虑，想了很久。不是想骗你，更不是想随便把你交给某个人谋求自己解脱。同样，我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为了这些的疑惑，我创造了一次偶遇，就在昨天，和他谈了谈。”
“你和他？”王佳佳更加诧异的盯着陆福双，她自己却开始落寞“我也知道他一直对我还有挂念……可是，我对他，没想法。”
“真是这样吗？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很大，可是我对你的伤就小吗？”陆福双看着王佳佳，有些自嘲，脸上有难言的愧疚“只不过是初次的伤太刻骨铭心，而再一次伤的时候，有了抵抗力，不觉得那种撕心裂肺而已。”
王佳佳想了想，却摇头，只是一笑了之。她知道她的感觉，可她就是可以接受陆福双，却不能原谅袁毅诚。哪怕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不通了。其实情感这东西很奇怪，骗不了自己。没有办法。”陆福双看着他自己摊开的手掌“其实，这是我的错。本来属于袁毅诚痛心疾首，痛改前非，为你守候，和你共度难关的时间，被我占有了。在你最难熬的时间，你一直看见的是我！可是，心底停留的痛，却留给了他。所以，想起我来是贴心的，想起他，却只留下恨！但是，你想过没有，其实他真的一直在你身边，另一种角度的陪伴。很执着，很无私。只是你的心只看见我，把他遗忘了。他做的再怎么好，只是一场空。”
王佳佳还是摇头。她除了伤和痛，真的没有感到这种情感。但是，袁毅诚确实是她的困扰。其实，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和袁毅诚相处。每一个笑，每一句话，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不是很清楚。现在，她更想听听陆福双仓促约见，怎么说？
“你痛恨他给你的伤，其实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因为你对他存在期望；或许，也悔恨自己，把事件的痛苦转嫁给他，也不想面对。人性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其实挺复杂的。其实，这件事真的不公平，冲动在所难免，尤其是碰见自己最喜欢的人出了那种消息，心里的难受程度会和喜欢的程度成正比。其实那件事恰恰证明他非常非常喜欢你，爱之深恨之切，他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就不问青黄皂白来打我？”王佳佳突然失控“那他打死我，岂不是爱的无法自拔了？”
“这才是你心里的伤。你恨他鲁莽，恨他软弱。可是，他改了，为你改。分分秒秒的改正！你都看见了。可是，你没给他机会！”陆福双叹息着，直接站起来踌躇的徘徊。
“是，我知道他改了，为我改！”王佳佳笑了，笑容中有欢笑，也有冷笑“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了！所有一切都是迷！我背负着侮辱结束……他在哪里？我给他机会？谁给我机会？生命只有一次！”
沉默。
是呀，生命只有一次，怎么来第二次机会？陆福双也无语了。
可是陆福双有一句话想说，你不是还活着呢吗？我给你找到一次活下来的理由，你为什么不能给袁毅诚一个改正的机会？你连生命都不在乎了，为什么还死死纠缠？
可是陆福双知道他不能说，真会死人的。为什么人活的快乐些就这么难？他只能绞尽脑汁，把感慨留给内心。
“生活应该是留给幸福，可是你却把过去的痛苦带到现在，留到将来。难道伤的还不够？人生短短几十年，记忆也要学会选择。不是原谅别人，我们都没有那么伟大，我们只是应该多留给自己一些快乐。”
“我做不到！”王佳佳很真实，很直白的回答。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思考。
“我换个说法，问你一个问题。”陆福双看着墙角郁闷着，无奈着，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才又看着王佳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年，那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们俩很相爱。可是，一天，你在逛街时，突然发现袁毅诚傍着一个涂抹的像个妖精似的老富婆，他们有说有笑，搂搂抱抱，你会怎么做？”
“没有发生的事！”王佳佳厌恶。
“我说如果。我想让你真实的回答这样的场面。”陆福双盯着王佳佳，坚持让她选择。
王佳佳咬着唇，把思想融进这个假设。
“我，我想，我会很生气。应该会质问他，质问这个老女人是谁？我不知道他的回答，如果是肯定，我可能会……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打人？”
王佳佳的眼神中闪烁着厌恶的情节，说话却不是很肯定。语气没有激昂顿挫，却带着凄然的淡漠。
“那你可以想象当时袁毅诚的心情，一个正直热血鲁莽时节的男孩，他的心得是多煎熬。文弱的你尚且这样，他呢？”
“可是，我没有，你知道！”王佳佳叫着，很激动。她的心很疼。
“那时，袁毅诚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你听故事尚且这样，他在那时的刺激比你听故事要强烈的多。没有思想准备，如遭雷劈，精神崩溃，丧失理智。”
王佳佳激动颤抖的身体为之一僵。就连她自己看见那日记，那名字时，都是那么的惊愕。她当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可是依旧茫然恐惧。袁毅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会怎样？
所有的场景瞬间就清晰了，是袁毅诚疯狂的眼神，狂躁的身体……
愤懑的王佳佳颓然了，瘫软了，好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这件事还怪自己？王佳佳想不通。
沉默，还是想不通。
“我伤心欲绝遇见你的时候……他在哪？”王佳佳抬头问陆福双，依旧是这个问题。
“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独自悲伤吧？我不知道。人在精神刺激的时候不知道会想什么？干什么？没有定式，不能按常理猜测。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他。但是，有一件事你却知道。在你痛苦的时候，他不是在放纵，也不是在颓废，他在你的门前深恶痛绝，肝肠寸断！他一直在改变，在以他的方式在守护。很受伤，很受苦，他自己承担，再没说出口，只是因为怕再刺激你，伤害你！”
陆福双怅然的回答，他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可是他真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们是挫肩鸳鸯，情感太复杂，人生太煎熬，比自己和赛赛要复杂煎熬的多。
又是一阵沉默。
“工作中你能感受他的眼光，那是难以抑制的流露。可是他不敢挑明，不敢言语表达。可是你知道吗？他隔几天就会出现在楼下的灯光里，学会守望，学会抽烟，却从来不打扰。如果是偷窥为什么要在灯光里？你想过吗？因为他不是偷窥，他想让你看见他在，那是他无声的表达，没有强迫，默默的，淡淡的凄苦……”
“你别说了！”王佳佳嚎啕大哭。她的心，乱如麻。这些话很真实，却和她精神深处完全相悖。她失去了方向，思考没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