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出差(1 / 1)
这里仿若与世隔绝,村子宁静而安详,青石板路,农舍全都是沉淀了一些岁月的土砖黑瓦,断断续续的狗吠声隐约传入耳际。
他们走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影,简言恩有点毛骨悚然:“你说,会不会是一座空城?”
“不会,你仔细看!”她寻目望去,村子上空孤寂地飘出几股袅袅炊烟,“我们向着它走,准错不了。”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简言恩礼貌地叩门询问。
禇大少爷推开她到旁边,直接跨了进去:“看我的。”
古朴厚实的大门被打开后,没想到里面却别有洞天,精致的雕花屏风隔断开来,越过去却是一处水池,清新雅致的荷花亭亭玉立其中。水池对面是一个花园,经过小径,入一道拱门,再得穿过一处狭长的巷子,两侧墙上还悬挂着皮质包裹的马灯。
四通八达的院落通道,他们两人终于找到一虚掩的雕花木门,开门入内即见一大露空天井,正中敞开一间堂屋,壁橱里几个牌位一致排开,供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供果和一花瓶,瓶子里的野花五颜六色,简言恩记得刚才在村子小路上随处可见。一张古老的八仙桌列立在最中心,四条长凳挨着茶几相对而放,看格局应该是吃饭的地方。除此以外,两边走廊各有一间紧闭的厢房。
“如果在这里用餐,厨房肯定就在后面。”他们把带来的东西先放在堂屋,简言恩紧紧跟随禇泽野穿过左边走廊,果真闻到香气四溢的饭菜气息,一大娘站在灶台边铲出最后一盘青菜放入瓷碗中,端起茶盘刚想往门外走去就看到年轻的陌生男女尴尬地杵在那:“你们是?”
“阿姨,您好,我们想问您打听点事。”禇泽野自然熟地帮忙从大娘手里‘抢’……不,‘端’过茶盘。
“小伙子,我来。”他使了个颜色给简言恩,还没等大娘回神,简言恩搀着她跟着禇泽野走在后面。
几样简式小菜码好上桌,大娘提高嗓门朝一厢房呼叫:“媳妇,吃饭了。”
微胖少妇手里抱着一睡着的小娃娃走了过来,看到简言恩他们,反应跟刚才的老大娘一模一样:“家里来客人了。”
“我们这里每天都是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吃饭也比城里早一些时辰,你们肯定还没吃吧?”大娘热心招呼,从框子中随手拿出两副碗筷。
禇大少爷讨喜地露出他招牌式的迷人笑容:“不了,我们问个人就走。”
大娘和她的媳妇疑惑地一齐看向他,这里很少有生人来访,不知将是何事?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冷越寒的男老前辈?”
“小伙子,我看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这个村子地处偏僻,交通又不便,这里能做事的劳动力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孤寡老人,趁我身子还硬朗,娃娃小,等大一点,媳妇带着孙子又要去城里了。”
禇泽野见大娘磕磕叨叨还是没听着重点:“您说的孤寡老人中有没有叫‘冷越寒’的?做箫做得可好的!”
大娘似乎再努力回忆:“姓冷的?我们这个村子除了嫁进来的,可没有外姓男子。”
“那有没有竹林什么的?”如果制箫的话肯定得用上竹子,简言恩顺口插过话。
“竹林倒是有一片,只不过里面住了个怪人,性子诡谲得很,从来不跟任何人接触,好像不姓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反正我嫁来这几十年,偶尔听人称呼他为宫叔。”
禇泽野站起来紧忙想走:“名字不重要,我倒想会会此人。”
大娘也不再勉强他们,指着山的方向:“我们这里四面都是被河水环绕,整个村子只有那一片竹林,你们往前面走到底就可以看见了。”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终于看到有几个小孩子围在树下逗弄土狗,一看到他们,都害羞地捧着饭碗一溜烟跑开了。
简言恩无限感叹:“你看看这些房子都非常讲究,可想而知,这里的先民原来是多么的富裕和繁荣。”
“所以说,沧海桑田,世事难料!现下正是暑假,定居在外面的后代们趁着假期回来看看他们的先辈,平日里更是清冷得慎人。”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哎哟,真没看出来你是文化人!”
“领导,我来自大中文系。”
禇大少爷翻了个白眼,继续刚才的话题:“有谁会爬山涉水跑这么远偷白菜么?!放眼望去,可能最值钱的就是他们住的祖宅了,搬不走又带不动,这也没什么可防盗的。”
“说得有理,虽山路崎岖,可景致却独具一格,山清水秀挺适宜养老嘛。”
“你没看到村子里那口大井?!没有煤气没有电还得自己从井里打水挑回家,等你亲自体会过再说这话。”禇泽野用手指叩击简言恩的脑袋,一个爆栗顿时在她额头炸开。
“说得自己好像多现代化,野蛮人!暴君!刽子手!”识时务者为俊杰,简言恩立马拉开禇泽野一段距离。
“好男不跟恶女斗,本大少爷今日心情好,就暂且饶过你。”禇泽野秀发一甩,扬长而去。
就如大娘说的,只要按着山的方位前进就不容找不着。深山脚底是一片偌大的绿色林海,倒是用篱笆把四周全围了个严严实实。他们沿着外面走了大圈,在一个不经意处找到了扇竹扉。
简言恩停在门前止步:“要不要我们在这高喊老前辈出来?”
“这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咯。”禇泽野直接掰开竹扉扣手穿了进去,她扯着他的一角跟在后面,还不忘好心地反扣上门。
竹林曲径通幽,他们踩在婆娑起舞的落叶上,林内一片萧条之色。走了半晌,见到一座小破房子单独矗立在其中,跟外面那些古建筑相比甚是寒碜。禇泽野把酒放在门前的石桌子上:“手疼死我了。”他径直往那座极其简单用石头垒起的房子大喊,“冷前辈!”
好久见没有回应:“人应该就在附近,这里隔音可能听不见。”简言恩也把东西放好,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等待。
“你们是谁?”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拿着柴刀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简言恩心惊地抬起头来。看来人的样子,大概八十开外,斑白的长发随意在脑后挽成一团,清矍但面容肃穆,眉宇紧锁,神色警惕而凝重,从内而外却无形中颇有股仙风道骨之气,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冷越寒吧。
禇泽野站起来对他作了个揖,提起酒坛至他眼前:“我们是来给您送酒的。”
“出去,我不稀罕。”冷越寒不耐烦地挥手送客。
“冷前辈,我们是褚尚先锋旗下的杂志部,想找您做个专访。”
“不做,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去。”冷越寒把一大捆干柴放在地上,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禇大少爷,他都不买您的账。”简言恩有点沮丧,“要不,我再去试试看。”
“别去了,我自有妙计。”禇泽野朝她抛了个媚眼,却对着石屋喊道,“冷前辈,我和我的同伴不远数里来到您贵地。眼下已到中午,我们俩又饿又累,不介意的话,可否借您屋前的石桌一用,让我们在此地吃点东西有力气了再上路。”
没有任何回声,禇泽野撕开酒坛封口,不愧为上等佳酿,酒香犹如奔腾的骏马,顿时四溢散开。他嗅着鼻子吸了吸:“真是好酒!!!”
“你不能喝,待会还要开车呐!”简言恩见他有意想打这酒的主意,伸手及时盖住封口。
禇泽野难得没有跟她争辩,夺过饭盒全打开来:“好酒配好菜,刚刚好!”拿起筷子就胡吃海喝。
经过一个上午的颠簸,简言恩又走了这么长的路,看他吃得那么香,跟着也尝了几口,确实味道好极了!
她吃了一些,指指小石屋,跟禇泽野悄悄打着暗语,大致意思如下:
“不叫冷前辈一起吗?”
“他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可我们在他的地盘是不是太随便了?”
“他又没明着赶我们走,这就表示默许了。”
“是你自己认为的吧?”
“那能如何?!”他丝毫不顾忌形象把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还特有趣地故意一鼓一鼓。
禇泽野见吃得也差不多了,从口袋掏出面巾纸慢慢擦完嘴又转向清理着他那如玉般的手指,其间还不忘命令简言恩:“你把剩菜残羹收拾干净。”
简言恩听话地“哦”了一声,谁叫她这是在出差,工作期间不仅有领导共同分担重任还提供工作午餐,做这点小事也理所当然。
饭盒装好后,她正准备把酒坛封口重新盖上,刚一碰着,禇泽野用手一挥,只听见“哐当”一爆破声。
“你做事怎么如此毛糙!”他语气虽埋怨,可真实的画面是,眼里眉梢尽是捉弄。
简言恩惋惜地望向地上流动着的液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以后悠着点。”他拎起一块碎片又砸了下去,“小心,不要用手去捡。这么多残渣都把冷前辈的家弄脏了,万一划破割伤了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唉,只能明天再带扫帚和撮子过来清理。”
简言恩委屈得想反辩,刚欲张口就被禇泽野用手牢牢捂住:“冷前辈,我们走了。”他不再多言,拖着她就往出口回去。
“哎,不要用那么崇拜的眼神盯着我!怎么样,我的演技?”
“横店欢迎您。”
“好好拿着!”他把盛饭盒的袋子又塞回给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你继续再拉一车酒过来,之后该怎么做我不说应该非常清楚吧!”
“明天我们还来啊?”
他学着她之前的口气感慨万分:“来啊,干嘛不来!瞧一瞧看一看,这里的景致多么独具一格,山清水秀挺适宜度假嘛。”
“可我还得工作。”
“你这不是在工作?!”
“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集团招聘那么多员工进来做什么的?!”看简言恩满脸郁闷,他的语气稍有缓和,“以我阅人无数的实战经验,要拿下冷老前辈绝对要打持久战和攻心术。”
“男人和女人能一概而语吗?”阅人无数?!简言恩真是汗颜。
“在我眼中,都是同一种生物。”
“生物?!”她继续爆汗,“你才是生物!”
“别老纠结这个问题,OK?!”
“好吧,那你说说如何的攻心术?”
“你过来一点,我教你几招心得。”禇泽野拉过她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话,简言恩频频点头。
禇大少爷开着车回到大路上才终于有了信号,简言恩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她点开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息,都是苏亦澈发过来的。告诉她才接了个项目,这几天很忙会回去比较晚,阿姨已经给她做好饭,注意休息,不要等他。简言恩看完后回复他不用担心,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不就才几个小时没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说话者满嘴的揶揄。
“你不懂,说了你也不明白。”她想着跑出来整整一天了,专访要做,手上原来的工作还是得照样完成,“待会你把我送到公司楼下就可以了。”
“真开心你被你那个老男友放了鸽子!眼下我们开回去天已经全黑了,你的上司都发话让你不用加班,要不我请你吃西餐?”他幸灾乐祸。
“不去。”
“那我陪你加班吧!”
所有人都知道褚尚的太子爷禇泽野只是个爱玩爱惹事尤其爱女人,却从来不过问家族事业的纨绔子弟。简言恩去褚尚上班并没有告诉苏亦澈她的上司现在就是禇泽野,她和他本来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沟通,根本不会多生其他任何的交集,苏亦澈也从来没过问她什么。
平日里上班禇泽野的办公室又不经过大厅,如果这个时候她去加班,倘若禇泽野又不识好歹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她所在楼层的灯在整栋楼突兀地亮着,苏亦澈无意间恰好又撇到,她跳进黄河都说不清道不明,还是不要无事生非好:“我肚子确实饿了,不过嘛……只是想回家吃饭!”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要跟你共进烛光晚餐的女子比比皆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机会让给更需要你的崇拜者。”
“切!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换换清粥小菜。”
“无福消受。”
“唉……累了一整天,我回家睡觉。”
“明天还是在老地方等吗?”
“你说呢?!”
“算我白问。”谁叫她暂时寄人篱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简言恩回到家,小客厅的灯正亮着,应该是阿姨临走时特意开的。她随便吃了一点就去书房把白天落下的工作补上,等弄清楚后也不见苏亦澈回来便不再等他。他有时候忙起来就是这样,即使在家里,好多次半夜起来喝水经过书房,他一个人还在电脑前看资料。
她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可自己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舒服地换个姿势转过身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