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 矛盾（1 / 1）
美妙的一周又开始了，简言恩精神焕发地去茶水间泡了杯柠檬水提前走向会议室，昨晚跟苏亦澈提及杂志改版的事，没想到作为外行的他倒提出了一些非常中肯的意见，让她的思路又宽广了许多。
手上的杯子猝不及防被抢了过去，简言恩回头，禇泽野一脸无辜的表情对向她：“谢谢。”
她送了个白眼还他，默不作声掉头抽出一次性纸杯另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当简言恩再度进入会议室，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禇泽野清咳了一声：“开会了。”大家立马安静下来。
他挽起高高的袖子打开电脑：“大家仔细看看这份图表，这是我们杂志部上半年的销售量，最近的三个月，都是连续再下滑。可乐，你说说看？”
“我觉得很大部分是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当然，我们如果更努力可能会做得更好。”叫可乐的站起来发言。
禇泽野微微点头：“怎样做得更好？卡卡，这个问题由你具体谈谈。”
“我们可以增加宣传力度，多举办一些有分量的讲座或者旅游户外活动。比如，最近又重新兴起的国学，大家比较重视的健康养生，抑或是有品位的红酒、咖啡、茗茶鉴赏等等。”
“恩，不错，下一位再补充。”禇大少爷发话。
在场所有人按顺序各自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轮到简言恩，她站起来开口道：“卡卡的观点启发了我，我们杂志的受众群体大部分是一些比较有经济实力的现代女性，他们知性而美丽，注重生活品质与自身修养的提高，可是潮流的话题永远变化太快，就像买衣服一样，款式一直在变。我们的消费者，也许今天对收藏品投资感兴趣，明天又转向关注瑜伽修身。然而顾客永远是上帝，我们想要创造销量，就要顺应她们的口味去改变。其实有一个最笨最直接的途径，可以在我们的官方网站上做一个特别专辑，以赠送奖品的形式征求广大读者的看法，看看哪些栏目是需要重新调整或受欢迎，如可能，开辟出一些让他们感兴趣的新视觉。不好意思，我来杂志社不久，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前辈，以上拙见如有不当之处，望请大家谅解。”
“意思是说，我们要重新全面改版？!”有人语气中透着不满，说是这么说，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工作量。
简言恩连忙解释：“并不是这个意思，比如说，我们一直都有中国传统文化这一板块，每一期都会做一个专题，以前专题的话题都是由内部讨论出来，现在只是把选择权交给读者，这边会只给出一些大致选项，让他们去择决和补充。”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一句话倒轻巧，又不是她来改。”
“小心螃蟹没吃着!就先被夹死了!!!”
“要创新才有活路，到时候大家都下岗我就去街头当行为艺术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的坏的，赞同的反对的，各种各样声音都有。
简言恩从开始发完言后就没有再说话，看情形根本也没有她继续开口的余地和必要。禇大少爷拿着笔随意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打拍子，他不露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如果用放大镜仔细洞察他的面部，在嘴角处依稀能看见那微微扬起的弧度。
“大家都停下，听我说。”禇大少爷见差不多就好，在局面还没失控前终于不愠不火吐出这句话。
领导发言，想要保住饭碗就得听他的，大家收回情绪，安份地坐回各自位置。
禇泽野再度讲话：“我非常感谢在座每一位都发表了看法和想法，的确有许多地方非常可取，尤其是卡卡和小简的发言，让我们更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长处和不足。当然，还有些东西值得我们慢慢再商榷。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散会。陆里和简言恩，你们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大家作鸟兽状飞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人幸灾乐祸地扫过简言恩，小美经过她身边伸出手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简言恩朝她摇摇头，回了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留下来的另外一名同事叫陆里，专门负责杂志策划这一块，他一边听领导的吩咐一边在本子上速记。
“一，本周三前一定要有新方案制定出来;二，你联系网络这一块，网站哪些需改动哪些要增加，你们定好后交我一份计划书。三，如有同事情绪波动大，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实在不行，让对方直接来找我。好，就这三点，你马上去办吧。”禇泽野倒是没有一句废话，句句都说到了重点上。
陆里颔首退下，见他合上会议室大门，禇大少爷朝坐在椅子上的简言恩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魅力所征服？”
“你明知已有了打算，还让我出来做替罪羔羊。”
“我个人的专属癖好比较特别，无非就是非常想瞧瞧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强。”
“让您见笑了。”简言恩，你一定要沉住气，她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加油。
“不错，你刚才做得真好，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领导，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没什么的话我就出去做事了。”简言恩拉开椅子。
禇泽野对她眨眨眼：“去吧，过段时间有得你忙的。”
简言恩回到办公间，大家明显对她的态度有些变化。她一向少言寡语，每天上班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平时也从来不参与同事间的八卦与聚会。可能太沉寂了，大家几乎很少注意到她。经过这一次禇泽野的刻意“栽培”，无形之中就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有同事开始主动跟她打招呼，也有对她避而远之的。简言恩涉世未深，还不太明白这种办公室文化，她还是跟平时一样勤勉工作，该做什么事情还是做什么事。
“大家马上开会。” 部长助理小陈从会议室走出沉声宣布。
“不会吧，又开会!我稿子还没写完呢？!”
“今晚加班呗。”
“这个点，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晚上还和我男朋友约好了去看七点档的电影，肯定来不及了!5555……”
“什么事那么急啊？!”
“我们家狗狗还等着我回去喂饭呐!”
“不好好工作你就给它喂空气吧。”
简言恩给苏亦澈发了条简讯，告知开会可能会比较晚，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在小美善意的邀请下，一起和她去了会议室。
自从上次开完会后，在这几天里，大家几乎都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环绕在整个杂志部上空，虽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装作没事一样，都保持着表面上的其乐融融。
小美偷偷在简言恩耳边嘀咕，暴风雨终于要来临了!简言恩点头同意。
每个人桌上都放着一叠资料，这一次禇泽野坐在旁边，全程几乎都是由助理主持，杂志部几位举足轻重的负责人都上台做了详细的数据分析和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这一次看来禇大少爷下了很大决心，关是内部人员就做了巨大的调动，按照推出的方案，新增加了不少栏目，有些是由原来被替换下的员工继续负责，在调整的同时，也充分考虑到了员工本身情况，尽量做到人尽其才。
“这次改革的调查统计中，居然有很多我们都想不到的专题是客户非常感兴趣的，这一点也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意料。比如卡卡之前提到的品红酒，现在有更多人希望把目光放回国内，中国的女儿红也是赫赫有名的，读者更愿意通过我们的眼睛零接触深入民间。”策划负责人陆里越说越激昂。
有男员工举手：“这个好，就让我写!”
“正有此意，名单早拟好了，你不想去也得把你发配出去。”陆里看看那人，推了推眼镜，“另外，中国传统文化中，洞箫算是一种比较冷门的乐器，尤其是手工制作洞箫，更是一门逐渐失传的技艺。”
“洞箫不是笛子么？”其中有不少乐盲问道。
卡卡骄傲地娓娓道来：“笛子是横着吹，箫是竖着吹的。”
“有区别吗？反正感觉都一样。”
“区别可大，他们都不是同科的。”卡卡继续回答。
“我前段时间参加音乐节，记得就是竖着吹，好像是什么哨笛，对，爱尔兰哨笛。”
“那是外国人的东西，又不算在我们中国内。”
大家一听更是一头雾水，做这行的都清楚，要想写出生动感人的文章，应融汇自己的所见所闻，通过亲身体会来表达真情实感。好的文章源于生活，因为陌生，对于不擅长的东西意味着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熟悉和挑战。卡卡志在必得地向陆里主动请示：“交给我吧。”
还没等陆里点头，禇泽野漫不经心地开口：“由简言恩来做。”
他一说完，底下议论声顿时四起。卡卡急了：“Zero，我对该专题非常感兴趣，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把它圆满完成!”
“卡卡，你对服装潮流的洞察力比较敏锐，那部分还是由你继续负责。”禇泽野连头都没有抬起来，随意地翻着手上的资料。
卡卡作为一名资深老员工，又是活动组负责人手下的得力干将，活动组负责人用商量的语气站出来跟禇泽野委婉请求：“简言恩才来实习一个多月，论资历还算是新人，让她独自做专题似乎不太妥吧？!”
“所有新人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谁还有附议？”禇泽野早已料到会如此，跟众人的反应比起来更加显得悠然自得。
“我。”在场众人几乎吓了一大跳，把目光全聚集在说话人身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待着当事人再次说话。
简言恩顿了一下，似乎鼓足很大勇气直接拒绝：“很谢谢您看得起我，对不起，我没有这个能力担此重任。”
“不试怎么知道？!”他笑着反问她。
“我不熟悉。”
“世上没有任何事物都是生来就懂的，不懂就学，不熟悉就去了解!你觉得它神秘，这也充分说明，越是高难度读者越感兴趣!”
“我是新人，按照杂志部历来的老规矩，外派做专题的都是任职一年以上的老员工。”这时候，开始有人插嘴赞同简言恩。
“就因为你是新人，也许焕然一新的风格正是读者所喜欢的。”
“我并不是新人中最有能力的，除我之外其他人都可以接替。”
禇泽野懒得再听下去，直接甩出领导的姿态：“我决定的事不容置疑，要么你接，要么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简言恩看这阵势完全已经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紧咬住嘴唇不再发一言。大家看好戏也已收场，就盼望着Zero一声令下，宣布散会。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Zero？”开完会走出集团大门已过八点，小美看简言恩精疲力尽的倦态，凑上来关心询问她。
“我还真不知道。”如果每次都恰巧撞见他出洋相这也算得罪的话，简言恩只能认命了。
“平时看Zero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他待大家都很不错啊!可是上次的事情就觉得怪怪的，这一次更是让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有意针对你，让你在还没被他动手前就已给其他同事群起攻之而消灭掉!”
“他应该没那么憎恶我吧？”
“这很难说，以前我们部里就来了个女实习生，长得可抽象了，反正搁在哪都碍眼，来了两个月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跟她说话。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啊，反正一看到她就感觉揪心，那滋味特难受!可是长相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你说，这能怨她吗？!”小美捏过简言恩的脸仔细端详，“生得也挺水灵清秀嘛!可能Zero偏偏就不号你这口吧!”
“要不我改天有空去请个辟邪符贴我办公桌上？”简言恩想到有同事放的那个招桃花卡片，开玩笑说。
“哎呀呀，你终于开窍了!这个可取!”小美弹弹简言恩的脑门。
“这么晚了，你回去还自己做饭吗？”简言恩拽住小美的手，她力道真是大，刚才弹痛的地方还隐隐生疼呢。
“哪呀，待会随便在哪家超市买份便当加热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间在地铁口分开，跟小美挥手告别后，简言恩一转身就看到已换上休闲装的苏亦澈静立在前面，灯光下的他默默地望着她，眉眼间带着些许温柔，她加快步伐迎了上去：“我好饿。”
“回家吃饭。”苏亦澈拿过包，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她。
“今天做了什么好菜？”
“小鸡炖蘑菇。”
“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他亲昵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整天见你吃吃吃，也没见长多一点点肉，让我这个饲养员多挫败。”
“那你就多喂点呗。”简言恩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苏亦澈已跳到了前方，“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追到我再说。”苏亦澈倒退着等她一步步靠近，忽明忽暗的逆光映照在他脸上显得很模糊，可从他朗朗笑声中偶尔在她面前泄露出的淘气和顽皮尽显无余。
不管明天有再多的问题和烦恼，只要这一刻开心就好，简言恩卸下所有的不快和沮丧，追着苏亦澈欢畅地往回家的路狂奔。
一对在散步的老夫妻经过他们身边，两位老人相互对望了片刻，彼此的眼里仿佛有闪闪的亮光流出，不自觉地频频回头看着这双养眼的大孩子嬉闹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