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借宿（1 / 1）
（八）
“玩得不开心？”池旭尧故作镇定地问转过来的安志，但微喘的气息出卖了池旭尧的狼狈。
“不是，还不错。不过，我有事，要先走了。”
安志在池旭尧面前头一次这么思路清晰。就好像，之前池旭尧出现的时候，安志的眼就会被人蒙上纱布，耳朵里堵上棉花……
但是现在不会了。他看着池旭尧，憨笑着，撒了个善意的谎。
昏黄的路灯下，池旭尧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安志。但这凝重的表情没多久就不见了，池旭尧又挂起了他惯常的微笑：“是我没招待好你，我送你回去吧。”
安志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池旭尧拉着手向路边走去。招出租车时，池旭尧彻底无视了安志的拒绝。
两人坐在出租车里一路无话。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也被这互相无视、各看各窗，却扯着蹄子不撒手的俩帅小伙搞得莫名其妙。干脆，他老人家也闭了一路嘴。只在收了钱，看俩人拉拉扯扯进百合花苑小区的时候，嘴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毛病。
没错，池旭尧一路就没撒开他拽着安志的手，领着他走，就像他要这么拽一辈子似的。
安志忍无可忍，一把扯回自己的胳膊，怒视对方的背影：“到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一男的不用人送。”
池旭尧收回了那只空落落的手，并不自觉垂在身侧，握了握。他紧张了，他很久没感觉紧张了。
“安志，”池旭尧转身面向身后的安志：“你知道我是gay。”池旭尧很肯定。
“没错，”安志本想说不知道，但他说不出口。
“你在意吗？”池旭尧问的时候，话音很轻，但很清晰。
“我不在意……”安志犹豫着，最终不尴不尬地说：“我们又不处对象，我当你是朋友，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性向？那是你的自由。”
池旭尧的笑挂不住了，他再次皱起眉头。他甚至不再掩饰复杂的情绪，就这么皱着眉头说：“我忘了带钥匙了，今晚能不能住在你家？”
扯吧！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池旭尧这么有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的才能？！想想这人本职干律师的，怎么可能不会……
“不……”
“我俩又不处对象，俩个大男人怕什么，”池旭尧不让安志有说话的机会，抢过话头就说：“我真的没带钥匙，就像你也忘了带的那次。”
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站在安志家的客厅里，池旭尧看上去没有半点不自在，他打量着安志的屋子，反而是安志这个主人，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你坐，”为了摆脱尴尬的沉默，安志开口：“我给你倒点茶吧，你看起来有点醉。”
池旭尧坐到安志房东留的狭小的双人沙发上，笑着说：“谢谢，我今晚就睡这吧。”
不用说池旭尧，安志都不可能睡在这沙发。这玩意就不是给人睡的地方好么……你睡床吧，”安志决定：“我睡沙发。”
池旭尧站起来，往看起来是卧室的方向走去。安志的卧室门并没有关，池旭尧站在客厅就能看到里面的陈设，他提议：“我看你的床是双人床，要不一起睡床吧。”
什么鬼？什么鬼？！安志头疼地转身背向池旭尧，把头埋在双手里。他现在有点理解鸵鸟的世界观了。
“干什么，”池旭尧的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耳边响起：“你一个直男怕什么？你对我有意思啊？”
呼吸像羽毛一样拂过安志的耳廓，害得他猛地抬起头。要不是池旭尧反应快，这后脑勺必然砸扁他的鼻梁……
“我……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安志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借口。
“我也不习惯，”池旭尧找回了自己的游刃有余：“不过，客观条件有限，不是吗？”
池旭尧看向安志的沙发，安志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安志房东留下的这个小沙发，虽然是双人沙发，看起来却只能坐下一个半人。睡下一个安志或者池旭尧这样的高个子？别开玩笑了。
再想想安志的床，那是这屋子的前房客，一对分手的小情侣留下的大号双人床……
“好吧。”
反正以前和大学室友出去旅行时也挤过床。
即使是大号双人床，睡上俩个高大的男人也不过刚好而已。
安志爬上床的时候，池旭尧看上去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他蹑手蹑脚地关上台灯，背对着池旭尧躺了下来。
他当然睡不着。努力不发出过大动静地转了几次身后，安志干脆睁开眼偷偷看向池旭尧。确认对方是真睡着了之后，他彻底转过来，面向池旭尧。
池旭尧睡觉睡得特别规矩，和安志简直南辕北辙。
安志睡觉的时候，睡着的时候也许还好好躺着，早上醒来时就已经半只腿搭在地上了，又或者整个人都横在床上。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被池旭尧钻空子之前，他都很待见他这张大床的原因。池旭尧却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他平躺在自己的那边，睡着的时候一动不动，姿势就好像电影里那些躺在棺材里的吸血鬼。而且，无论身旁的人怎么动，似乎都没有吵醒他……
其实，安志本以为池旭尧会趁这个机会干点什么……好吧，他确实想多了，池旭尧向他借了干净的衣服，洗过澡以后居然就直接睡了，没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
不是说他希望对方要求什么！
安志在内心扶额，他开始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池旭尧的睡颜。
不得不说，确实很赏心悦目。池旭尧的帅有一种精致感，鼻梁挺直，剑眉薄唇，还有一双专注的眼睛，现在却安稳地闭上了。
安志看着看着，觉得有种痒痒的暖意，顺着他的小腹一直延伸到……
妈的，他硬了。靠靠靠！
安志惊得一下子跳下了床。他也顾不上发出的声响了，赤脚就奔着厕所而去。
他身后，池旭尧睁开了双眼。那双眼里没有半点醉意或者睡意……不过因为他近视眼，所以能看到也只有安志奔向厕所的模糊身影。
最后，安志捧着电脑，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犯罪心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坐在那睡着了。大概是清早的时候，池旭尧轻声把他叫醒，让他到床上去睡觉。安志就乖乖地被池旭尧领着，躺回了床上。几乎在头沾上枕头的那一刻，他就再次沉入了梦乡。
等安志后来再醒过来，池旭尧早就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安志迷迷糊糊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发着呆，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