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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21分,南来的高铁准时入站。
江宁宁缓缓步出出站口,举目四望,与白日相比空旷了许多的广场上,陆少游穿着浅色的衬衫西裤斜倚在黑色的越野车上,长身玉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香烟燃了一半,江宁宁拖着箱子走到他跟前停下,陆少游才抬起头来,“来了?”
江宁宁看看地面,有几个碾灭的烟头,她漫扬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你心情不好又何必来接我。”
陆少游笑着摆头,“抽几根烟也值得你这样?!高中那会儿就学会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微俯下身子,终于补上了热恋中的情侣的见面礼,一记深情的长吻,淡淡的烟草味道弥漫在两人中间,陆少游抬起头问她,“是不是很有男人味?嗯?”
江宁宁本来就还没搞准呼吸的节奏,被烟草粒子一刺激,陆少游刚放开她,她就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喉咙里又痒又痛,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不停,止不下来,恨不能把肺咳出来。
陆少游好笑地拍拍她的背,递矿泉水给他,调侃:“怎么还成个瓷娃娃了,看着挺结实的一姑娘啊。”
江宁宁气得狠狠揪了记他的手背,怒瞪他,“你才结实,你全家都结实!”
陆少游出门之前,把江波澜放到了陆阳的床上,怕第二天小家伙醒来见不到人害怕。
他把江宁宁送回了家,帮她把行李运回她的卧室,而后很自然地去了浴室冲了个凉。
江宁宁坐在床上慢慢地收拾东西,几件轻薄的夏装被她折了又折,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浴室的水一停,江宁宁的心狂跳,背脊僵直着,也不敢回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陆少游围着她的浴巾绕到她身前,江宁宁慌忙低头下床,“我我我,我去给你泡杯茶。”
陆少游一手擒住她的胳膊,“大晚上的喝什么茶,你也去洗个澡吧,这些东西我来帮你收拾。”
江宁宁小声道:“我不用洗澡。”
陆少游失笑,“你坐火车回来不洗澡?”停了半晌,又笑道:“我是无所谓了,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
江宁宁不知道对面这个人脑补了些什么肮脏的东西,她几乎是语无伦次道:“陆少游,你,你先出去!不,你回家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陆少游没吭声,也没动。江宁宁顶着莫大的压力抬头瞅他一眼,陆少游拿着他的手机在她眼前晃晃,“看看。”
“什么?”上面是她和陆少游今晚的短信来往页面。
“我12点钟到。”陆少游念出声她发来的信息,“后面还补上了列车信息。你这么晚让我来接你,江波澜又不在家,我以为......你和我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江宁宁眼前一黑,只觉得别人的便宜真心不好占,她是百年难遇地起了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以及其隐晦的方式向男朋友撒了个娇,让他来接她,可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报偿。
江宁宁怒极反笑,斜陆少游一眼,一字一句道:“滚、你、妈、的、蛋!共、识、你、个、头!浴巾还我,从哪来得滚回哪去,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江宁宁粗暴地褥下陆少游腿间的唯一遮蔽物,头也不回地进浴室洗澡去了。陆少游俊颜微赧,往里并了并大咧咧叉开的双腿,讪讪道:“你就没有一个中间状态吗?不让你扭扭捏捏地矜持过头,就非得是一只母老虎吗?”
江宁宁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陆少游等不及,又抽了一只烟出来。
陆少游是在陆川航死后不久学会的抽烟,无师自通,他学着他哥哥的样子把烟叼在嘴里,却感受不到如他哥一般的惬意和满足。
江芸芸是陆川航半胁迫着上的山,同行的几个朋友都知道怎么回事,江芸芸和陆川航在一边儿吵得天翻地覆也没人理会,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的,他们也毫无办法。
有人在睡梦中听闻,他们直到深夜还在争执,闹得挺凶,朋友们这种戏码见了好几次,想扯劝还怕陆川航骂人,也就不管了。等到第二天一早,什么都晚了。
江芸芸一直没有被找到过,官方定论是大概被满涨的洪水卷去了下游,陆少游并不太相信这是事实。这件事情还没完,江卫国紧跟着又酒后失足,落水身亡,事情似乎愈发扑朔迷离,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各种不负责任的揣测和流言甚嚣尘上。
陆少游觉得其中有一种猜测倒有可能是真相,他直白地问过燕芳婷,“江芸芸还活着吗?”
燕芳婷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冷冷回他,“你哥哥是罪有应得,还连累了我的女儿。”
陆少游大受刺激,他观察到,他哥哥死了,娄双宜都要发了疯,陆炳生也一夜白头,可江家同时死了男人和女儿,却表现地有些几分诡异地淡然,燕芳婷在丈夫死的当天凌晨来过一趟陆家,不久后离开,此外从没上门闹过哭过。
陆少游向他的父亲说明,认为江芸芸有可能蓄意谋害他哥哥然后躲起来了,陆炳生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失神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他。”
年轻气盛的陆少游在父亲这里得不到支持,又转头去向母亲告发,娄双宜倒是信了大半,大闹了一场,刑侦队的人被她折腾地够呛,可是,嫌疑人江芸芸一直没有出现,谁也爱莫能助。
更何况,江家已经够惨的了,燕芳婷死了丈夫和女儿,经受不住打击,大病一场,又搬回了她年轻时候逃离噩梦一样离开的老家,江宁宁跟着转学去了乡下。
一别经年。
如今,江宁宁又一脸灿燃地带着酷似陆川航的江波澜回来了,当他陆少游是没心没肺的傻子么?他退一步,似乎所有人都能因此幸福,江宁宁、江波澜、陆炳生和娄双宜,甚至包括他自己,可是他哥哥呢?陆川航呢?
那个长眠在冰冷地下的少年,有谁问过一声,他是否甘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
江宁宁从氤氲的浴室出来,带着一身的潮热,还没来得及呼吸上一口清凉的空气,就被陆少游饿狼扑食地压倒在床上。
嘴唇被紧紧攫住,唇舌交缠,带着倾尽全力的热情和蛊惑。手脚并用,尚嫌不够,用整个身躯纠缠住对方的,毫无章法,却分寸必争。
江宁宁从没被人这样认真地强制对待过,她急的操起手边抓到的东西就往他头上砸,眼前都见血了,陆少游也毫不放松。
江宁宁自己吓得尖叫,“你停一停,停一停,陆少游,让我看看你的伤!”
陆少游用讳莫如深地眼神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呢喃,“我的伤口不在这里”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在这里,你行行好吧。”
江宁宁一时怔忪,那个自年少时代起就默默跟随她的眼神,从没如此清澈而坚定,她想说,陆少游,陆少游,我大概比你更早喜欢上你......
然而一切都不必再说......肢体是比语言更加诚实的表达方式。
......
江宁宁从没设想过,在无限柔情蜜意一夜后的第二天一早,迎接她的第一句话会是:“所以,江波澜到底是谁的儿子?”
陆少游已经醒来了不短时间,床头用水杯临时充数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灰褐色的物体。他光着上身,坐在床头,眼神里没有了昨夜的温度,幽幽地问她。
毫无防备的江宁宁瞬间被击穿心脏,眼圈半红,眼神已经狠戾起来,半晌,她冷冷回他,“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
陆少游弹了下烟灰,看着她说:“从昨晚某些生理现象来看,江波澜似乎不该是你的孩子。”
江宁宁警惕地看着他,“他就是我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的行为告诉了我些什么。”陆少游嗤笑,“你当我是十几岁的毛头孩子么,嗯?就你,还想骗我说是生过孩子的!我已经亲自验过货了,你何苦再胡扯。”
江宁宁听着他冷漠的用词,感觉极不舒服,她逞强道:“我以前的男朋友他是个牙签男,不行吗?”
陆少游绷不住笑出了声,“江宁宁,你的智商真的在水平线以上吗?就算你所谓的前男友是根牙签,但江波澜也是以牙签状生下来的吗?你的肚子上没有刀痕,也不可能是剖腹。”
江宁宁一时语塞。
陆少游借由这个笑却又恢复了一派轻松自在,他起身光着身子下床,给江宁宁倒了一杯温水,哄她道:“宝贝,别生气,我就好奇问问。江波澜不是你生的我更开心,当然我待他只会比亲生儿子更亲。嗯?”
江宁宁被陆少游一早的变脸弄得快心脏病发,她恨恨地一甩手,杯子里的水洒落了一床,陆少游也不以为意,干脆将整床被子扯落在地。
江宁宁一声尖叫,两只手不知道捂上还是捂下,最后蜷成了一只虾米,她气急败坏地喊:“快把被子给我盖上!”
陆少游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床头,目光如有实质地打量着江宁宁□□在外的身体,啧啧道:“昨天黑灯瞎火地没看清......”
江宁宁揪住一只枕头挡在身前,崩溃尖叫,“我不要听,你快出去!”声音已经破音,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陆少游呢喃:“昨晚也不见你这么大反应!”终究善心大发,一床味道怪异的被子蒙头飞来,将江宁宁盖了个囫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