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叛逆孤独很酷炫(1 / 1)
我到达现场时,俨然是扔下广大待拯救的人类,争分夺秒的而来。我那倒霉催的助理望穿秋水地等着,见到我时几乎喜极而泣。
“怎么?”
“她不愿意走,和父母产生冲突。现在嚷嚷着要见你,否则就自杀。”
然后我母亲冲了出来,满脸泪痕。
“救救她,快,救救她。”
所幸我的邻居都是忙人,没有人出来围观笑话。
我那可爱的妹妹举着刀,她的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痕。
“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要被你们控制。你们不能这样绑架我!我成年了,我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为自由而战,连中文都说顺溜了,真可爱。
我笑起来,她回头看着我,自以为看到救星似的欣喜若狂。
“我想留下。”她磕磕绊绊着说,“求你了。”
“抱歉,接下来我会非常忙,要出差一个月,恐怕没有时间陪你。”
她的脸色渐渐变幻:“连你也要这样吗?哥哥,连你也是这样?”
“什么样?”我靠近她,轻言细语,“限制你的零花钱,讨厌你另类的朋友,不允许在外过夜,还要随时随地掌握你的情况?”
她的神色渐渐茫然,迟疑地听着她难以理解的中文。
我牵过她的手,轻轻拿下刀:“而你觉得我会理解你,我不会这么做是吗?”
刀扔在一边,我触摸她的伤口,她的父亲焦虑地望向妻子,然后望向我。
那一点血迹早就干涸了,我笑起来:“疼吗?”
小姑娘含着泪点头。
“在我让你更疼前,回去吧。”
“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两三天也行。求求你了,别推开我。”
我笑起来,猛然间指尖用力,她痛得尖叫一声,伤口隐隐渗出一丝血:“抱歉,你一直想错了。”
她狂乱地推开我,哭泣着扑进母亲的怀抱。
“抱歉,”我看向他们,“我亲爱的妹妹,如果你是用另一种方式来拜访我,我愿意推掉所有事情来陪你。可是不听话的小朋友要得到一点惩罚。”
少年会觉得叛逆孤独很酷炫,他们爱上了这种幻想,于是自以为是地找寻同类。同类的背叛,应该更让他们兴奋愉悦,伤心自怜。
他们离开时,我回公司。
助理惴惴不安,我打发她回去压惊。她犹疑一刻道:“虞董,你呢?”
“没什么,谁家都有几个烦人的亲戚。我习惯了。”
她苦笑着看我。
我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觉得头晕目眩。一刻后我四肢疲惫,无法动弹。再一刻,有人按摩我的额角。他身上有好闻的古龙水,气息温柔地拥抱着我,那个人轻轻地哼着歌,不成曲调。
“你来了?”
“嗯。”
我几乎想像那个便宜妹妹一样大哭大闹。
“还难受吗?”他低语。
“很好,好得很。别离开我。”
“好,我不会离开。”
我微笑,等待他的气息渐渐淡去,温暖散开。我睁开眼睛,这里空无一人。
温霖的助手在敲门:“虞董,例会马上开始。”
每个人都会在疲惫或厌倦时渴望有人前来拯救自己,从今以后摆脱了人生所有的辛苦。可是我们从心底里知道这个人并不存在,但是如果有人,哪怕只与那幻想中的英雄有一丝相似,都会叫人自欺欺人的沉沦,然后是无可避免的清醒,失望,孤独,周而复始。
唯有自己才会无怨无悔地拯救自己。
温霖注视着我,用眼神询问,我对他点点头,一切如旧。
晚上回到家,母亲与继父联系了我,向我道谢。
是的,一切如旧。
我去了林辙的酒吧。
侍应生大都认识我,给了我不错的位置。新来的一个调酒师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这个女孩一板一眼地调酒,活像在做化学实验。搭讪后发现居然真的是化学系。
“我还以为A大的学霸不会来这里。”我饶有兴趣地看她挤柠檬汁。
她笑起来:“你这是歧视我呢,还是歧视酒吧?”
然后诚恳道:“老板给的工钱高。”
“下班后方便一起喝一杯吗?”
她晃了晃冰块:“老板带着几位帅哥过来了哦,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他们和我们有关系吗?”
女孩抿嘴一笑,不说话。
我回头,林辙虚张声势,矫揉造作地大喊:“这么捧场?刚出医院不久就来了?某人会撕了我的。”
我转头看他身后的人,一群公子哥儿已然半醉,大家笑嘻嘻地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招呼,纷纷表示了把我喝回医院的愿望。然后有人说:“苏藉还管着虞董呐?”
气氛不着痕迹地僵了僵,我看一眼林辙的脸色,顺口圆过去:“是啊,他和林少一起,活像我爸妈似的。”
“可惜你不听话,”林辙接口,“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喂,夸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我们一起大笑,有人起哄:“罚酒,罚酒。”也不知道是罚谁的酒。
调酒师递给我酒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我一饮而尽,柠檬苏打水。
我转过头看她,她并不抬头,老老实实地装透明。
真聪明,真贴心。
喝过一轮,人群四散开来。林辙坐在我身边,低声道:“祈雨蒙和你是怎么回事?”
“掰了。”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最近他和尚鹏走得很近。”
“随他去吧。”
“那你最近空窗了?”
我笑起来:“怎么,你是要毛遂自荐还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如果不是苏藉回来,我会考虑你的,宝贝。”他拍一拍我,“你的情债一向容易变成烂账,好自为之。”
我抬头,瞥一眼扮演布景板的女孩:“她怎么样?”
“A大过来体验生活的学生,不是一路人别招惹她。”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真虚幻。”
“当然,苏藉在,我从良了。”
“你认真的?”
“当然。”
我不置可否地笑:“你家那边呢?”
他转头看一眼带来的人:“我这不是认认真真地积累人脉,做自力更生的准备。”
“得了,”我笑起来,“林少,你上回的生意不还在我手上吗?你安安静静地当股东行吗。”
他震惊地看着我,开始质疑我们的友谊。
“三思而行。比如,他愿不愿意留下来,比如,他能陪你多久。”
调酒师下班时,我友好而清醒地向她点头:“多谢。”
“不客气,”她向我点头,“是我自作主张。”
“一起去吃点夜宵?”
“谢了,可惜我要减肥……”
我退后一步,她说:“而你只是太寂寞。”
“你不愿意安慰我吗?”
“你一定不缺人安慰,为什么要找我呢?”她笑起来。
“你真会看人。”
“是啊,谢谢夸奖。”
我们挥手作别,我目送她离开。
大概所有看得透你的,都是与你无关的路人。而在你身边纠缠不息的人,正是因为看不透才留下。
我等了一刻,林辙被灌成傻子,几乎又要载歌载舞。我把他拖出来扔给林家的司机。感觉自己是个好人,从身到心得到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