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人失眠(1 / 1)
入夜,月正好,银光撒下大地,一片朦朦胧胧,似乎笼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投入窗霏,投向床上未眠的女子。
已经凌晨了,月色清亮,就连房间也明晃晃的,朦胧的感觉就像她此时的心情,被薄雾笼罩,便是自己也看不真切。
给羽然发了条短信,让她别帮自己找工作了,然后就关了手机。其实,是有些怕吧,连她自己都看不清她的心,明明应该躲开,却偏偏选择靠近。
叶瑾宁轻叹一声,又是明了了什么,是因为将自己的心看的太清,所以胆怯了吧。因为太爱,所以好想和他一起,又因为太爱,所以不敢打扰,唯恐再次受伤,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看见阮黎出现的那刻,她的死就开始死去,她好想自欺欺人,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阮黎那毫不掩饰的爱意,暧昧的言语和苏洛溪未曾解释的冷漠一瞬间击垮了她的精神支柱。
忆起曾经她和苏洛溪分手后的流言蜚语,她只觉得天塌地陷,只是还是不会哭出来,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软弱的哭泣,即便痛的难过,痛的窒息。
“知道吗?苏洛溪和阮黎在一起了!”
“人家本来就是王子和公主好吧!在一起那是绝配啊!”
“听说苏洛溪是因为阮黎和那个叶啥的分手的。”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母老虎,鬼都知道应该选谁了!”
“也是,腼腆如苏洛溪肯定受不了那么厉害的叶瑾宁,还是温柔的阮黎好。不论家室还是性格,外貌都没得比嘛!”
回忆是酸涩的,好像未熟的桃子,硬邦邦的酸涩,一层层冰封她的情,本来盲目的信任在阮黎突然出现的倩影里突然破碎成渣,就好像证实她不曾相信的流言蜚语,提醒她,苏洛溪已经属于阮黎。
不是没想过询问,可她用什么立场?一个故友?那未免太过可笑。叶瑾宁骤然感觉,她自己好像一个充满矛盾的笑话。
在相信和事实里无措;在爱与痛里挣扎;在逃离和靠近里自嘲。
最后,却恍然发觉,原来,她根本没有立场,去想什么爱什么……
“呵呵——”
她把头暴露在空气里,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比哭更加难看,可她仍倔强的撑着。
越痛苦就越要笑,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任何事和人打倒……
寂静的深夜里,嘶哑的笑声闻者欲泣,月色越发明朗,安慰着这看似坚韧的女孩。
明日又是一个新的日子,又有几人知道,今夜数人无眠……
……
洁白的宣纸上层层桃花晕染其上,若雪似霞,点点花蕊在粉色花瓣的衬托下,小巧精致,惹人怜爱。偶然一笔墨色突兀出现,恰是神来之笔,与粉红交相辉映,淡淡笼轻纱,倩影笔下存!桃花之下,好若待嫁女子模样朦胧浮现,兴奋羞涩,两颊飞红,引人入胜。
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所述。
花朵怒放,美丽繁华。
停下舞动的笔锋,苏洛溪望着宣纸上自己所作的画卷,不服初时的冷漠,一脸温柔,神色缱倦。却不是为了望画而望画,而是为了画低若隐若现的浅淡却实在的倩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口中低低呢喃,冷冷的音线莫名的读出了一抹暖意,皱起的眉头尽数舒展,苏洛溪嘴角勾起喜悦的笑容,那弧度越来越大,不受控制。
夭夭桃华下,女子一身如雪婚纱,眉目光波流转,等待着他。
瑾儿瑾儿——
薄唇轻叹,句句惹人怜伤的语言就溢了出来,仿佛用尽了力气,又好像要念到天荒地老。
“瑾儿瑾儿——”
你可知等待的滋味有多痛苦?可我却不能寻你,我放弃了画画走上星途,只为你在他乡能看见我的身影,如此,就好。
说出分手的我,又该怎么奢求你的原谅。哪怕那是有原因的,可我仍然无法奢求你的原谅,只能在宣纸的墨色上倾诉对你的情意。
明知道你不愿和我再有往来,我却还是贪心了,这一次,我可还有机会?
“洛溪,叶瑾宁答应了给你当保镖了,好好把握,虽然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对你有情,这不可否认!你若真爱,就千万不要放弃。”
风墨的话在耳边响起,苏洛溪摸着画中桃花,在心里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说,她可还会接受我?如果我向她道明原因的话……
如果她不接受我……
第二次,他这么无措和害怕,他可以放弃一切却没法不在意她的感觉,第一次,在他说出分手后,她的冷笑与故作坚强,让他无措害怕,而这一次,他猜不透她的心,害怕他的鲁莽请求原谅让她如当初远离。两次,都只因一人!可他,从来不后悔为她,只后悔当初自以为做了对她最好的决定,却是伤了双方。
……
大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葡萄美酒夜光杯,一片的梦幻色彩。阮黎卧在沙发上,一手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炫目的红酒在她的眼底开出一片血色,另一只手的长长丹蔻指甲深深插入掌心,猛的将红酒灌入喉咙,只剩下掌心的疼痛和因为猛烈灌入酒后喉咙的微微刺热。
眼泪突兀的落了下来,花了精致的妆束,一滴连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溅开了心凉的花,夏日的夜,带着闷热,阮黎却只觉得冷的吓人,就连温热的泪水,也冷到了心里,骨髓里。
“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苦心积虑拆开了他们,为什么她要回来!五年都没回来了,为什么她还要回来!为什么把他的视线全部引走!”
“叶瑾宁,我好恨你!好恨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撕心裂肺的呐喊变作了低低的抽泣。声声的质问在这无人的别墅里清晰回荡,却无人理会。
“洛溪,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改啊!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目光从来都不曾给我一丝一毫,为什么!”
突然,一个男人拥住了阮黎。
“别哭……”
啪!
响亮的巴掌声清脆的在别墅响起,毫不留情。
“滚!往出滚!不需要你看我笑话!不需要!”阮黎发狂般踢打着男子,发泄着情绪,再不见白天里的温柔顺和。
“打吧,打吧……”只要你能出气,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
许久,阮黎才停了下来,红肿的眼睛仿佛兔子一样,她突然自嘲笑了:“难道我真的不如叶瑾宁?”
男子没有碰她,只是深深的看着阮黎,“你很好,是苏洛溪没眼光!”
“哈哈哈哈哈!”好?如果真的好,为什么她没有感觉。为什么他连一丝目光都吝啬的不给她?
叶瑾宁,我一定会把他抢回来,不,哪怕是在身后看着他,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叶瑾宁,如果你死了,该多好!
豆大的泪水缓缓流下,阮黎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只是她不曾看见,身后的男人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找到了命运不公,但其实只要一个转身,你会发现,命运还是很公平的。只要少一些偏执,少一些恨意……
可惜,现在的阮黎还不懂,也不曾转身,直到做了错事,才方知后悔和偏执的意义。
这一夜,四人无眠,思绪沉重。
在爱的深渊相互彷徨无措,将简单的爱情变得复杂难懂,然而,其实,最复杂的是人心。
因为太爱,变得害怕,
因为太爱,变得疯狂,
因为太爱,默默守护。
谁也没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只是,无人知道,这个夜里,失眠的不止四人,而是六人!
……
看见叶瑾宁的短信,莫羽然有些愣神,随即给叶瑾宁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僵硬的提示音让莫羽然有些心慌,只是,她却没有打扰叶瑾宁。不是不着急,而是不担心。叶瑾宁的本事她懂。她只是怕,在叶瑾宁伤心时,无人在她身边,那个倔强的女子,只会打碎牙往肚里咽!
呼——
小瑾,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呢?只有他了吧……
莫羽然看着天花板叹气。
“怎么了?”身侧的男人看着一脸愁容的妻子,拉起她的手,问道。
“没事。小瑾回来了,她关机了,我有些担心罢了。”反手握住韩复,莫羽然解释着。
“哦?别担心,她你还不知道?睡吧。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我可会不高兴的!”韩复顿了下,有些吃味。
她的妻子,天天想着闺蜜,虽然都是女的,可他也会吃醋的啊!
“恩。”莫羽然笑了笑,心里却还是不太平静。
有一种朋友,即便懂你也会担心你。那是闺蜜!
……
另一边,风墨也是失眠了。为了谁?连他也不清楚,只是睡不着,也许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吧!试图说服自己,风墨披了衣服,开始设计衣服。
风墨的公司很多,涉及各行各列,而他,却是个服装设计师,只是不为人知,算是爱好,根本算不得工作,而他的公司近来运营有序,根本不用他这个董事长忙碌。
说到底,只是为失眠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只是,为什么要找理由,就是他,也不懂他在躲避什么?
笔下的设计服装竟然是一件洁白婚纱,若隐若现的桃花点衬在边角,竟是美的惊人。
皱眉,风墨把纸丢在一旁。
他是不是得找个女朋友了?真是!一定是被洛溪感染了。他看过苏洛溪笔下的桃花,那是他第一次听洛溪说一个女子的名字,她叫叶瑾宁。
而他,也是在那时,才懂得桃花可以那么美。
“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会将她带入礼堂,那是,还要你来设计婚纱啊。”苏洛溪那时略显酸涩的自嘲话还在耳边,风墨想,应该是洛溪当初的话才让他设计了这服装。
拿起纸张,把它夹入书册,待洛溪和叶瑾宁修成正果再拿出来吧。
洛溪,兄弟对你够好吧。居然会失眠了……
只是失眠全是因为苏洛溪当年无意的一句话吗?也许,风墨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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