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回归（1 / 1）

是在小念的出租房里醒来的，阳光正好，头却痛得似要裂开。

喝着小念递过来的温水，眼里又有湿润的感觉。她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地陪我坐着。甚至，没有告诉我昨晚喝醉后的丑态。

良久良久，她问我，想放弃吗？

不。我的眼神必定十分坚定，因为我看到了小念眼里的赞赏。

那就擦干眼泪，去把他追回来。昨晚，你喝醉后，小谢帮你接了电话，然后，他来过。

电话？我摸索了许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出，可惜此刻它早已黑了屏幕，彻底没有电了。

电话响了一夜，我这里又没有合适的充电器，所以没电了。小念接着说。

嗯。指尖在键盘上滑动，呆呆的，傻傻的，甚至是痴傻的。

小念叹了一口气，又去给我准备早餐了。大概是失望于我没有问昨晚的事，甚至没有问他来时的反应。

其实，我可以想象那时的情景，所以，不必问。

一早上在小念的出租屋里呆着，却一言不发。快到中午的时候，唇边又绽开了笑容，我站起来对着小念肆无忌惮地笑着，我要回去了。

小念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抱住我，将我送出门。

摇摇晃晃的公车里，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在半途下了车，围着那一大片人工湖转了一圈。这里，埋葬过好几对情侣。

迈着悠闲的步子，回到了久违的教室，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中坐下，和同桌随意打趣。开了半节课的班会，被班主任“请”进了办公室。他竟也在里面，没有当班主任也没有课的他一般是不会在这样的晚上到教室来的，何况，还是别的年级的办公室。

班主任讲了很多，我却没有认真去听，不用听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只是唇边绽着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刺激到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暴跳如雷的班主任。低低的说着道歉，承诺以后会好好上课，会认真听话，做出了最诚恳的样子，恰好上课铃响了起来，才终于逃脱魔掌。

接下来的数学课，真的认真听着，回答着，找回一丝昔日的感觉，这才终于在班主任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笑容。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手机短信也震动了起来。

——9点50分的时候，出来一下，我们聊聊。

——好啊。

10点05分，是第三节晚自习下课是时间，因为是住校生的晚自习，一般老师都会提前走。

接下来的时间，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书。不用上第三节晚自习的同桌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身旁的人一走，心顿时也跟着空了。等一下，要怎么面对他呢？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的觉得昨天的自己很傻逼的过程。现在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剩下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讲着话，也不知他们有什么好讲的，喧闹的教室，真的是个陌生的地方，我已经许久不曾经历了。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还有淡淡的忧伤。

等待的日子再漫长，也有到来的时刻，尽管不愿意，我还是偷溜出去了。教室外，已经三三两两有偷跑出来的同学，我快速向办公室走去，却在楼梯口遇见了他。像不认识一样，我改变了方向，向下跑着。

路上那么多的人，我实在无法让这么多陌生或熟悉的人见证我的离经叛道。

“对不起！”追上我，他抓过我的手满是歉意。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喊着，却没有多少底气。

“跟我来。”他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将我往外拉。好在学校的路灯略显昏暗，此时跑出来的学生也不算多，我停止挣扎，以免被一旁的同学认出。

坐在车上，随着被关上的车门声，车子徐徐前进。想不到，从来低调的他会开着车来上班，或者该说，是专门来堵我。

车子在僻静的小巷里停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忍不住寂静，率先打破沉默。

“对不起，我只是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昨天的行为伤害了你，我深感抱歉……”

“如果你是要来跟我说这些的，那可以停下了，我不想听！”我捂住耳朵，大声喊着。

“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他缓缓吐出。

“不知道。”几岁又怎么样，借口就是借口，再怎么说也是借口。

“我24了，而你，只有18。”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40！”我大吼着，“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等你再长大一些就知道了，年龄的差距不只是差距相差了那么几年而已，还有很多别的因素，比如，观念上的差异……”

未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我的唇快速的映在他的唇上，或许是被我吓到了，他竟没有推开我。

良久，我说，“我只是想要向你证明，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小孩心性。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儿时的玩伴都已经是妈妈了，所以，不要再将我当小孩看待。”

他无奈地打量着我，久久无语。

“我送你回去吧，不然学校门该关了。”他说着，发动车子，这一次，速度很快。

我也不再说话，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或许是我太冲动了，刚才的样子势必吓坏他了吧。

车很快就到校门口，不知道他对保安说了什么，保安爽快地打开门把我放了进去。我快速地走着，怕一回头，眼眶里的雾气就会凝聚成水滴。所以，我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复杂的目光。

无论悲伤还是快乐，生活还是一样要继续，丝毫不给人瞻前顾后的时光。

日子看似平淡地过着，其实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波澜壮阔是生活的必需品，怎么逃，都逃不过。

学了几天画画，突然失去了学下去的兴趣，一个原因是家人的反对，更重要的原因，是找不到最初那份热情了。再怎么样的喜好都会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有所改变，时间是最好的武器，可以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消磨殆尽，可以将内心无比的激情化作平淡，可是，过去了那么多天，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却丝毫未变。时间虽会将酒味变淡，却能将美酒变得更为香醇。

从那天起，没有再联系，我却偷偷加了他的□□，看到了他空间里那突兀的“女朋友”的照片。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已经模糊了记忆，曾经的好友帮我在贴吧里问到了他的□□号，去挣扎了许久，居然没有勇气去加，却将那串数字牢牢地记在脑海。

如果生活注定要如此悲哀，我也没有异议，只是，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就算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重拾了大学的专业，开始努力地自学，也在同一时间终止了与杂志社的合约。主编寄了一封邮件挽留我，言辞恳切，我却肯定地说，我累了，倦了，突然不想再画了。等他日想重拾画笔，一定回归。以前不喜欢的专业突然也能找到一点感觉了，看来，学校教育的后果，就是抹杀那原本的兴趣与天赋。开始在网站上给自己找一些翻译的工作，英语和越南语的都有。之所以这样，只是想早一些让自己独立，不要再做笼中的小鸟，不再事事都靠别人。迷上了做菜，其实也只是想照顾好自己，所以在外面住了房子，搬离了宿舍。每日放学之后给自己做几道精致的小菜，细细咀嚼，慢慢品味，竟也尝到了生活的味道。虽然不是极为美味，但至少不再无法下咽。

学校的课程不敢丢，工作又是限时完成的，生活也就这样忙碌起来，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时间。或许我是故意的，故意地要将自己变为一台机器，这样就没有办法去想他，和他的女朋友的事了。

只是每每梦回，总能看到他俊逸的面庞和满是柔情的眼，枕上总会沾上不知何处来的露珠。文字是最好的疗伤解药，于是每每写些悲伤的故事，时间长了，便投给那家以前供稿的杂志社，配上自己画的插图。主编倒是很给面子，给我登了几篇。只是，每写完一篇结局悲惨的故事，心就会多痛上一分。杂志的读者问答上，有人问，为什么我写的故事都没有完美的结局，是因为生活太悲惨了吗？是啊，我过的真的很悲惨吗？上天多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却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遍体鳞伤，这是为何？

我一定是个矛盾综合体，才会这样，明明想不顾一切去做，又畏畏缩缩，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