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1 / 1）
“梦想......以生命守护的东西？”娅娅默默在心里重复他的话。以生命守护的“梦想”......愿意为它而死的意思吗？
娅娅似懂非懂地望着止水。她没有那种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至少，现在没有。
“那么，你现在有甚么想去的地方吗？”止水面带笑容地问她。
想去的地方......娅娅侧头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忍者学校？”
“哦？忍者学校？为甚么想去哪种地方啊？”
“因为......”鸣人。
来一乐拉面是因为鸣人，去忍者学校也是因为鸣人。
她想见见那个能创造奇迹的小鬼，想试试被理解。
想......被拯救。
其实自己的性格有点像雏田吧，娅娅想道。同样内向又不善交际，只不过自己没她那般容易害羞脸红。
所以，如果鸣人能改变雏田，那么，是不是也能改变自己呢？一定可以的吧，因为，鸣人身上就是有那种改变他人的特质啊。
止水不知道娅娅心里在想甚么，原想等她把话说完，却见她低头沉思，嘴角弯起，露出一丝微笑。他心想，这个少女不常笑，但她的笑容却忒是好看。便向她问道：“嗯？在想甚么？”娅娅正想得入神，听到他的话，连忙摇头说：“没甚么。”
“你说谎话的技术不怎么好啊。”止水无奈说道：“看你的耳朵都红了。”娅娅一听，慌忙用手捂住耳朵。止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想起了幼时捕获的一只白兔。
无他，只因二者同样胆小怕生。
那时候贪玩，不停逗弄它，可怜的兔子没过几天便被吓破胆，死了。他当时可伤心了。现在止水看着畏缩的娅娅，心里真有点怕历史重演。
他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去木叶忍者学校，对吧？”见她微微颔额，便说道：“那么，跟我来吧。”
“说起来，刚才你答应了告诉我更多你的世界的事情，作为请客的回报。可别反悔啊！”止水漫不经心地说。
“欸？”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她该说甚么最好？娅娅苦恼地回忆。
“记不起来吗？”
“不、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不知道该说甚么吗......”止水想了一想，问道：“你的世界，有忍者吗？”
娅娅摇摇头，又补充道：“以前有的，很久以前。不过，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似乎很感兴趣。
怎么不一样？她沉思一会儿，告诉止水道：“没那么厉害，他们没有查克拉。你们强很多。”
“原来如此。”他对她说道：“那么你呢？也说一说吧！”
“……我？”娅娅吓了一跳。
“是啊，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吧，比如你的姓名、喜好、职业......诸如此类。”
她听后低下头，默然不语。
止水见状，主动对她说：“不如这样，我先说我的事情，之后再到你分享。不作声就当你同意了喔。你同意了！”
“哈？”娅娅这才反应过来，想表示抗议，他却已经开始说：“我是宇智波止水，有一个哥哥。曾经。”
“父母和哥哥都在战争中，为守护木叶牺牲了。”
“守护木叶，也是我的梦想。”
“在不久的将来，我可能会为这个梦想而死去。”
“但是，我绝不后悔。”
察觉气氛有点沉重，止水连忙说道：“但是你放心，在离去前我会一直保护你，我在宇智波一族中也是很厉害的。”
“既然火影大人把你交托给我，我必定尽力护你周全。”
止水的笑脸渐渐与记忆中的鸣人重合，娅娅低声细语道：“说到要做到啊。”
“一定。”
娅娅听罢，对他伸出小拇指，郑重地说：“这是约定。”止水一愣，随即明白，也伸出小拇指与她打了个勾，说：“嗯，这是约定。”“做不到的话是小狗。”娅娅突然加上这么一句。止水顿时哭笑不得，只好依她道：“是是是，我做不到的话是小狗。”
娅娅闻言，被逗乐了，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出现甜甜的两个酒窝。
止水见她眉开眼笑，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娅娅终算对他打开心扉，火影大人交托的事也好办了。他向娅娅说道：“那么，你答应的事情也要履行。”
也对。娅娅想道。想来想去，她终于蹦出一句：“我有两个弟弟。”
然后呢？
然后没了。
止水看着娅娅，无语了。
“就不能多说一点吗？”>
“呃......”娅娅眨眨眼，加了一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有弟弟们都活着。”
“就这样？”
“嗯。以上。”她用力点点头。
止水能说甚么吗？他还能说甚么吗？简直要哭了好不。说好的女生外向呢？说好的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开朗活泼呢？
他登时无比挂念鼬两兄弟。想想佐助那小子多可爱啊，不用三句就能把事情始末全套出来；鼬就更不用说，自动自觉地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还有，宇智波一族的女生都十分自信外向，不懂哄娅娅真的不是他的错好么。
所以一时之间，止水也想不出甚么话题，于是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到木叶忍校前。
啊！是那个秋千架！
在得了止水的同意之后，娅娅惊喜地快步走向秋千架，围着它绕了个圈。
她始终不能忘记，在火影忍者开始时，鸣人独自坐在秋千上，孤单地望着同学们和他们的父母那一幕。淡淡的孤独在瞬间抓紧了她的心，使她移不开眼，大概是因为身同感受。
在那刻，娅娅终于发现，世上有人与她同样活于孤独与厌恶当中，顿时生出名为同病相怜的共鸣。
娅娅有父亲，有母亲，但是他们的关注永远放在弟弟们身上。打从两个弟弟出现在世上的一刻开始，她在家里的存在便开始减少。本来已是少得可怜的存在感一减再减，当一家四口进入百货公司，人们往往忽视了最后尾随的女儿。
不对，是一家五口。看她自己都忽略了自己。
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吗？她常常想，弟弟们的确优异。
娅娅也努力过。
记得小学三年级那年的期末考，国文考了全级第一，总分全级第三。当她兴冲冲地跑回家，却看见母亲骄傲地与隔壁的妇人谈起弟弟们，说这次考试又拿了第一、二名，“总是占着头两位的名次，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
听得母亲的话，娅娅收了脚步，小步小步地挪到母亲身边，拉一拉母亲的长裙。母亲低头，她连忙把成绩表递上，说：“娅娅这次考了第三。”
也许是她的声量太小，母亲没有听见。她淡淡地向成绩扫了一眼，然后便收起来，继续与邻居谈话。母亲把一只手搭在她身上，看似护着她，实质却暗中用力，把她推往家门口的方向。
她不笨，明白母亲的意思是她碍着她们聊天了，要她先回家。于是她不发一语，小跑回家了。
那天，父母在饭桌上表扬了两个弟弟。对娅娅的盼望彷佛视若无睹。她的盼望变为失望。
时日渐长，她发现，不论她做得好坏、生活好坏，父母都不在乎。只要不犯法，他们就不会理会。
于是，娅娅保持着不好也不坏的成绩，考上不好也不坏的初中。她变得更加沉默内向，成了学校和家里的一个影子。
直到那天。
可是，鸣人和娅娅终究是不同的。娅娅明白。
他的笑容如炽阳般耀眼。
鸣人是主角，他注定会有许多同伴，他必然会摆脱孤独的命运。
娅娅只是娅娅，一个普通的女孩。她胆子很小，很爱哭。没有被人厌恶，也没有被人欺负，因为大家都漠视她。
直到今天。
娅娅看着止水与忍校的老师交谈，又把自己介绍给对方，并表明是为了她而来到这里。这种终于被正视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娅娅？”某老师看着她，“初次见面就这样直呼名字，感觉不太好意思。”他笑着挠头说道。
止水尴尬地咳了一下，他可没忘了自己也是“初次见面”，却多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娅娅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互称姓氏，的确是基本礼貌。对不起！”
“哎，你不用向我道歉啦。”老师摆手说道。
止水见状，趁机说：“就是，别这么见外，叫我止水大哥好了！”
众人一笑，那老师又问她：“话说回来，你的姓氏是甚么呢？”
听见这问题，娅娅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眼里的笑意渐渐被痛苦所取代，彷佛被揭起了内心最痛的伤痕，剩下一脸哀伤。她鼻头一酸，双眼蒙上水汽，说：“父亲......父亲大人......”
娅娅咬着嘴唇，尽力平静，颤抖着吐出一句：“他说不让我姓——”她用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泣，但豆大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地涌出，带着几不可闻的饮泣，从指缝中泄漏而出。
如此重视家族荣耀，娅娅的家世背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止水想起自己的家族，可是他们无论怎么失望，也决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她只是一名未成年的女孩。
在对方如此脆弱的时候，他明白这是取得对方信任的好时机。但同时，他也真的有那么一丝心痛，为眼前的少女。
止水双手扶着她的肩，直望着娅娅，说道：“看着我。”
双目交投的同时，他用上了幻术，令她不知不觉间对他减少戒心。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娅娅的眼神有一剎那迷茫，然后，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不可以的。”
“父亲大人说不可以哭。”
但她终究是忍不住。
她尽力抑压着，抑压着，最后还是哭嚎起来。
就像今天。
“爸爸说，娅娅不配......”
“娅娅不配......”她泣不成声道：“我不配......”
“没事的。”止水倾身抱着娅娅，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与挣扎，他没有放手，也没有用力，直到娅娅不再反抗，才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呢喃道：“没事的，娅娅，没事。你可以放心。”近
乎催眠的话语似是见效了，她的声音渐渐收小，目光涣散地躺在他的怀里。止水向那名老师打了个眼色，抱起娅娅，往医院的方向飞奔。
心里暗叹一口气，对不起，娅娅，我也是迫于无奈......一切为了木叶，你能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