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和你相伴一生（1 / 1）
“还是不行。”华若雷斯仔细观察了战场的形势。
虽然士兵的士气高昂，但无疑敌人的数量还是太多了。目前己方加起来能够战斗的还有两千多，敌人是不知疲倦的亡灵，数量还超过一万。而且那队攻击主阵地的强悍亡灵非常厉害，现在昇沈地形勉强坚持住，时间一长，陷入混战就不利了。
华若雷斯看看天色，依然一片漆黑。也许只能且战且退，拖到天亮——亡灵在阳光下是不能生存的。
“撤退吧。”华若雷斯说道，他看着众人，每个人都刚从战场下来，还在喘息。
众人默然，谁都知道这场战斗的艰难。
“还有机会。”华若雷斯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天亮后，汇合援军，我们还能反攻。”
“现在撤退损失会很大。”皮特道。这是个事实，而且，必须要有断后的牺牲者。
“还有个办法，如果我们能够直接除掉肯迪，亡灵军团都是他控制的。”阿齐突然说道。
众人一凛，随即想到了实施的难度。
“肯迪太强大，无法击败。”
“只要能够干扰他对亡灵的控制，也许可以试试。”里汀西斯说道。
“派一支精干的突击队伍，拚一下。”华若雷斯决定道。
“让我上！”史渥德期待地看着华若雷斯。
“你留在这里负责防守比较妥当。”华若雷斯劝道。
“我已经４５岁了，这也许是我的最后一场战斗。”史渥德恳求道，“我不想躲在后面，让别人在前方厮杀。”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安排你防守！”华若雷斯正视史渥德的眼睛，严肃地说。稍停，他又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这是场艰苦的战斗，而且我们要坚持住。这里更需要你。”
史渥德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需要那么多人，我去！”阿齐说道。
说完他离开众人，跳上某位骑士留下的坐骑，一拉缰绳，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箭一般向前跨去。
史渥德阻拦不及，阿齐已经策马冲出战线。
“危险！”史渥德喊道。
华若雷斯按住了焦急的史渥德：“不用担心，相信他。”
史渥德看着华若雷斯镇定的眼神，安定下来。眺目远看，阿齐很快越过了胶着的战线，避开没脑子往前冲的僵尸和骷髅，直奔肯迪而去。
肯迪立在巨大岩石顶端。没有风，但身下呼啸着向前冲锋的队伍，从地面带起了一阵和着尘土的气流。他年代久远的土黄色长袍，此时已经呈现破败的腐色，袍子分叉的下摆在风中颤动。他一定都不担心战局的发展，这都是已经计算好了的。
疲惫的人类士兵奋战了一整夜，正处于最无力的时刻。此时投入的１千亡灵部队，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在胜负的天平上投下决定性的筹码。何况，这支部队的力量并不比１万黑侏儒亡灵军队小，他们每个成员都是肯迪精心挑选的。
肯迪看到阿齐冲过来，他没有指挥手下去阻挡，他内心希望阿齐能够交出封印之晶，或者不交也没关系。阿齐接近到一定距离，便射出连续的两支箭。箭飞速划过空气，插到肯迪的脖子上。
“没用的。我早说过了。阿齐，弓箭对我没有威胁。”肯迪甚至没有出手去阻挡羽箭，片刻之间，插在脖子上的箭支便掉落下来，它们并没有穿透肯迪的肌肤，一层坚硬的岩石表皮阻挡了利箭的前进。
阿齐驭马冲到了跟前，肯迪示威性地挥了挥手，一个小型岩柱便在马前刺出，马猛地停住，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嘶鸣。阿齐却放开了马，跳到肯迪面前。
快捷地送出双手，阿齐将匕首插入肯迪左胸。
肯迪仍然保持着微笑：“阿齐，对亡灵巫师来说，躯体并不重要……”
可是他的笑容立刻冻结了。
“这是……”肯迪低头看着匕首泛起的白光，“神圣祝福！”
“是的，这是祝福过的匕首，对付亡灵最好的利器。”阿齐撒手跳开一段距离，“本来是用来对付恶魔的。”
肯迪的脸扭曲变形，匕首发出的白光迅速扩散到他全身，他的身体慢慢破碎，和衣服一起，一点一点，化为细小的尘砾。
“我不甘心！”肯迪大叫着，一股青色气团从头顶拉扯出来，看得出头部是肯迪拉长的样子，而其他部位只是气流。那气团脱离了躯体，很快向上飘去，消失了。
肯迪的身体轰然倒下，和岩石碰撞，如同碎裂的泥胚。
“结束了呢。”阿齐望着天已微明的东方。
在晨曦降临之前，失去控制的亡灵军团已经崩溃了。数万具躯体不再握住武器战斗，全部躺倒在地上，回复了尸体的模样。
天，亮了。
中午，匆匆赶到的拉曼部队接替了疲惫的沐云士兵们，继续打扫战场。几万具尸体让从未经历过大战的士兵们惊讶不已。
在接下来的数天内，安排好水晶谷的军事部署，恢复后的华若雷斯带着一支部队来到肯迪的宫殿。
清理出道路后，在阿齐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宫殿。
再次发动的魔法阵被华若雷斯轻易解决掉，所有的人都惊讶于宫殿的设置，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
“肯迪，确实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华若雷斯感叹道，“他的力量，要在大魔法师之上吧。”
“啧啧啧……”法鲁只顾着发出赞叹声。作为唯一参加过这场战斗的紫晶王国部队，奋战在最艰苦的地方，他现在伊然是史渥德之后的英雄了。
最后他们来到妮娜所在的大厅。
“妮娜，我来了。”阿齐轻声呼唤道。
被冰晶包裹的妮娜，仿佛在沉睡中。
“大魔法师阁下，请将妮娜解救出来。”阿齐恳求道。
华若雷斯盯着冰晶，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的样子。
阿齐趋向前去，附在华若雷斯耳边说了一句话。
华若雷斯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解开了一个难题。
“交给我，保证没问题。”华若雷斯笑眯眯地说。
阿齐退下一段距离。华若雷斯站在封闭妮娜的冰晶前，口中念念有词。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态度转变这么快。”法鲁带着疑惑问。
“我许诺只要他能救妮娜，就把封印魔王魔法能量的封印之晶送给他。”
“真是个利益至上的家伙，这时候还不忘敲一笔。”法鲁忍不住对大魔法师阁下不敬起来。
“这是必要的代价，破坏万年冰之封冻需要消耗不少魔法能量，不这样他也不舍得启动那些珍贵的魔晶。”里汀西斯说。
法鲁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是沐云皇家魔法团的当然这么说。
“为了妮娜，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阿齐说。
好一会儿，华若雷斯周身微微发出蓝光，与此同时，放置在周围的蓝色魔晶也发出越来越亮的蓝光，甚至有一种共振的颤音在回旋。
越来越多的水元素在华若雷斯身边聚集，渐渐地，包围妮娜的冰晶也起了振动，一丝一丝淡蓝的气流从冰晶表面升起，向华若雷斯涌来。突然间，冰晶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华若雷斯周身和四周蓝色魔晶同时光芒大作。仿佛一瞬间，暴涨的蓝光熄灭下去，众人看到围绕妮娜的冰晶消失了！一股柔和的绿色气流环绕她四周，轻轻把她由悬停状态摆放到大理石上。
“妮娜！”阿齐一个箭步抢上去。
经过华若雷斯的时候，大魔法师沙哑着嗓子说：“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的。”阿齐从胸前拿出乌黑晶莹的魔晶，交给华若雷斯，“谢谢你。”
华若雷斯接过蕴含无穷力量的封印之晶，手微颤颤抖动，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旁人注意到，他身边地上结满了厚厚的白霜，他的胡子居然也成了硬梆梆一个整块。
“大魔法师阁下，小心感冒了！”法鲁不无调侃地说到。
华若雷斯乐呵呵地托着魔晶，没有回话。
“妮娜……”阿齐扶着妮娜，轻轻呼唤。
妮娜睁开双眼，慢慢地，举起手臂伸向阿齐。她的双手仍然冰冷，阿齐紧紧握住，将温暖的感觉传递过去。
“妮娜。”阿齐这样看着她，“我们又在一起了。”
“阿齐，”妮娜感受着阿齐的体温，手心无力但坚定地握着阿齐。她轻启双唇，３０年来阿齐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阿齐，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妮娜急促呼吸了两口空气，眼中有过一丝迟疑，立刻又放开。
“我的……我的爸爸也是人类。我只模模糊糊记得他的样子。妈妈说爸爸去世早，我小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妈妈就带着我回到精灵部落。妈妈说精灵的爱至死不渝，人类寿命太短，爱上人类的精灵漫长的后半生要在痛苦的思念中度过。她不愿我承受她的痛苦，一直不希望我接触人类。”
“我曾问过妈妈：‘你后悔爱上爸爸吗？’她总是摇摇头。有时我想，妈妈的痛苦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阿齐，我已经明白了，如果相爱，又怎会在乎时间短暂。瞬间的甜蜜也足够回味一生。”
阿齐轻柔地抚摸妮娜的脸庞，替她擦去眼角晶莹的泪水。他凝视着妮娜的眼睛，轻轻说道：
“妮娜，请让我讲完那个故事。那对相恋的精灵和人类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他们的儿子是我的父亲。我，半精灵阿齐，无论时间长短，我要和你相伴一生。”
《水晶国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