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黑暗中的故事（1 / 1）
“没路了。”阿齐说道。
火把照亮的前方，是一面严严实实的洞壁。
“这是个废弃的洞穴。”阿齐举着火把向四周晃了晃，看清这是一个略大的洞穴，直径大约３０米，如一个掏空的水仙球茎。
妮娜叹了口气。刚才路越走越宽，正以为快要走出去了，不料却是一场空。
感觉到妮娜的手紧了紧，阿齐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回头走，洞口也许堵的并不严。”
答案是否定的。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原来的洞口不仅仅是坍塌，而是在强大外力的挤压下，被坚硬的巨石和沙土完全塞死。刚才冲进来数十米的距离，现在都被沙石填充。
“再走走，可能有分支通道我们没注意到。”阿齐说道。妮娜咬着嘴唇保持沉默，任由阿齐牵着走。
这段路并不长，阿齐看得很仔细，连上方的洞壁都照过。但结论是残酷的——他们已经被封死在这一小段密闭的洞穴中。
“我们……会死吗？”妮娜无力地说道。对精灵来说，几百年的寿命使他们很少考虑死亡的问题。在他们心中，永远是生命和活力。而当一个精灵仔细思考死亡时，说明她的心已经接近绝望了。
“别说傻话了。”阿齐赶紧阻止妮娜的想法，“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呢？”妮娜声音有些哽咽，也不管地上的泥土就坐到地上，因为她已经不能支持身体了。
“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能走出去！”阿齐坚定地说道。他半蹲下，扶着妮娜的肩，让她振作。
“你休息一下，试试和外面的魔法师进行精神沟通。”阿齐说道。
“我已经试过了。”妮娜沮丧地说，“我的感应无法穿透厚厚的地层。我学习的不是土系魔法。”
“别人能不能感应到你呢？”
“如果是土系魔法师……但是，”妮娜摇摇头，“肯迪不知道怎么样了。”
“肯迪法力高强，一定能够找到我们。”
“刚才的魔法那么强烈，肯迪独自抵抗，一定已经……”亲眼目睹两位魔法师因抵御魔法而牺牲，妮娜已经不报希望了。
精灵的力量很大部分来自于他们的精神力，这也是为什么精灵都有魔法师的天赋。同样的，精神状况也影响着精灵们的身体。在负面情绪积累中的妮娜，显出心里交瘁的虚弱样子。
“不要灰心，还有希望。”阿齐鼓励道，“你刚才那么勇敢地抵挡住魔法的前进，拿出勇气来！”
“可是，我们会慢慢闷死，或者，会饿死……”精灵中不乏壮丽牺牲的事例，但每个种族都有惧怕的事情。对热爱生命，喜欢明亮和洁净环境的精灵来说，黑暗和腐败是他们忌讳的东西。在黑暗中慢慢死去，在泥土中腐烂，是精灵极力回避的可怕想法，何况妮娜还只是个年轻的精灵。
“妮娜，听着。”阿齐对视妮娜的眼睛，“我们不会死！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挖掘，一定能挖出一条通道来。”
“可是……”
“没有可是！”阿齐近乎粗暴地打断妮娜的话，“我们一定能够回到地面。我发誓！”
微弱的火光中，阿齐奋力挖掘着。汗水从他脸颊流下，每一滴汗水都折射出晶莹的光。
妮娜在身后举着火把，她的脸色有了生气。
匕首上沾满泥土，阿齐将掏出的石头扔到旁边，一个两米深的小洞不断延伸。
“休息一下吧。”妮娜关切地说道。
“我不累。”阿齐喘着气说，并不停下。
“总要吃东西的。”妮娜凑过去说，“有力气才好继续。”
“好吧。”阿齐转过身来。
食物很少，几块剩余的随身干粮，只能稍稍填下肚皮。
“给我讲个故事吧。”妮娜说，“那个精灵和人类的故事。”
“已经讲过了……”
“我想再听一次。”
“好吧。”阿齐说道。饭后休息一下也好。
“一百年前，有一位北方的草原精灵来到南方的白珊城。”阿齐慢慢讲开去。
草原精灵是精灵的一种，栖息在广阔的草原上。草原精灵身材比常见的森林精灵略高，视野开阔，擅长超长距离弓箭，魔法属性一般是风系。相对来说，森林精灵更擅长魔法，可以是风、水和自然系魔法，弓箭也是短小精致的那种。但草原精灵对于近身格斗也有相当造诣，善使细剑，这倒是森林精灵所不及的。
“当时，大陆上还有不少残余的魔物，为了保卫家园，各地组织了讨伐队。年轻的精灵参加了白珊城的弓箭队，并以他出色的技能当上了副队长。在数次战斗中立下功劳。”
“在一次清剿豹人劫团的战斗中，精灵救了一位人类女孩，那位善良美丽的女孩是正在当地巡回演出的马戏团主的女儿。而这位人类女孩也被他所吸引。不久，他们相爱了。但是，因为他是精灵，女孩的父母极力反对他们的结合。于是，他们决定私奔。”
“私奔？”妮娜问道，“和以前的不同啦。原来你不是说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么？”
“哦？没说过？”阿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上次我说得简短，这次是详细的。”
“那后面还有很多故事么？”
“是啊，你听我讲。”
“另一方面，白珊城主的儿子也向马戏团主提亲，获得了女孩父母的同意。精灵和女孩开始出逃，为了追捕他们，整个白珊城的卫队都出动了。经过一番惊险的经历，精灵和女孩终于逃到东边的天堂城。”
“但是，途中穿越阴暗沼泽的时候，女孩中了慢性毒，一天天衰弱下去。而他们已经身无分文，女孩瞒着精灵，撑着身体参加当地的跳舞竞赛，并夺得奖金。天堂城城主想以重金收买精灵将女孩卖给他的舞厅。遭拒绝后，城主派人偷袭精灵。精灵逃脱，城主以治病的名义将女孩囚禁，并放出风声说精灵已经死了。精灵将女孩救出，两人逃到了东方的绿野王国。”
“在绿野王国，他们终于能过安稳的日子，但是女孩的病越来越重了。为了挽救女孩的生命，精灵听从当地精灵长老的预言，去寻找传说中的生命清泉。”
“谁也不知道生命清泉的所在地。精灵竭尽全力也无法找到。女孩临死前，在森林中为精灵跳最后一支舞，以生命为代价的舞姿感动了守护者，生命清泉出现了。”
“在生命泉水的帮助下，女孩重新焕发了活力，并且，得到了精灵族的承认。因为她的舞蹈，正是精灵之舞。”
妮娜托着腮帮，听得入神。精灵之舞她听说过，那是侍奉自然之神的精灵女祭司专有的一种舞蹈，据说以此能与自然神灵交流。
“后来呢？”看到阿齐停下来，妮娜赶紧催道。
“后来，他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阿齐把故事结束了。
“后面呢？他们以后的生活怎么样了？”妮娜不依不饶。
“他们有了孩子，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了。我一边干活一边讲吧。”阿齐说着站起来，毕竟，眼前有着更为严峻的现实。
从故事回到现实，刚才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妮娜默默托起火把，站起身子。
“妮娜，出去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阿齐尽力激起妮娜的希望。
“我想回家。”妮娜说道，“我想妈妈。”
说起妈妈，妮娜的眼圈红了。像她这个年纪的精灵，离家出来的并不多。
“我父亲是个很厉害的箭手，我的箭术全是他教的。”说起父亲，阿齐很是自豪，“你父亲呢？精灵都是天生的弓箭手吧。”
“我们温蒂妮一族大多是魔法师，我爸爸……”妮娜却不说下去。
阿齐赶紧转换话题：“你真的要回到森林去吗？你已经是紫晶皇家魔法团的成员了，多可惜啊。”
“我只是出来历练的。”
“那么，带我一起去精灵部落吧？”阿齐用力将匕首插入土中。
“不行。”妮娜摇头道，“部落是不能让外人随便进的。”
“哦？怎么样才能变成不是外人呢？”阿齐盯着妮娜的眼睛追问道。
妮娜听出阿齐话中的意思，抿嘴一笑，偏过脸去：“你这人……继续讲你的故事啦。”
“好，好。”阿齐挖出一块大石头，“讲到哪儿了？”
妮娜想了一下，说道：“他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就是讲完了。”阿齐一本正经说道。
“你……”妮娜用一只手推揉着阿齐的肩膀。
突然，妮娜问道：“阿齐，这个故事是从哪儿听来的？”
阿齐顿了一下，正要说话。
“哗啦”一声，洞壁突然裂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了。
阿齐迅速把匕首横在胸前，将妮娜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洞口。
“找到了！”一个声音从洞中传出来。随后一个满身泥土的魔法师钻进来。
“肯迪！”阿齐和妮娜同时惊喜地叫出声来。
来者正是肯迪。他土黄色的魔法袍沾满泥土，样子有些狼狈。看到阿齐和妮娜，肯迪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好，两个都平安。”
“肯迪，我们还以为你……”
“说起来真是惊险哪。”肯迪晃晃脑袋，甩下帽子上的泥土，“布拉斯特的魔法威力太大，我支撑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幸好我在魔法屏障破裂的一瞬间，通过土遁潜入地下，才逃过一劫。”
“其他人呢？”阿齐问道。
“大部分都平安无事，在外面。有２名魔法师和５名战士牺牲了。”
阿齐和妮娜难过地低下头。
“随我出去吧。”肯迪说着，摊开手对着洞壁，念道：“以大地之神的名义，为我让开道路！”
眼前的洞壁呼啦一声，裂开一条通道。
以肯迪为前导，三人先后走进洞内。